不過,郝健的視線卻被接下來的桌腳給徹底勾走了思緒。
這四隻桌腳上還鏤空雕刻着四隻烏龜,表情生動又形象。說真的,其中還有一隻特別像當年他在鄉下臭水溝裡撿回來養了幾年的小烏龜呢。郝健那時叫它小耗子。
明明是隻可愛的小烏龜,至於他爲什麼要叫它小耗子,估計是郝健當時覺得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他倆賊有緣。這相處日子漸長,他倆的感情也就深厚了起來。他對那小耗子幾乎是無話不談了。
可是後來有一年小耗子生了場大病,眼看着就要撒手歸西,郝健他爹孃聽了一路過家門口的算命道士的話,就逼着郝健把它給放了。反正郝健當時覺得那道士滿嘴胡言亂語的,說什麼幾年後他將遇到一場大災難,若是把這小烏龜放生,到時定能逢凶化吉,反而破黴運走官運,一生將大吉大利。若是不放,這一生將被鬼怪妖魔纏身,抑鬱不得志矣,最後無疾而終。
這道士大白天的瘋言瘋語的,說什麼鬼呀,怪呀之類的,滿嘴跑火車,反正郝健他就不信。可是他爹孃信啊,他們一聽這道士的說辭,爲了兒子的安危,都急壞了!
他們好吃好喝的款待那道士一番後,就按照他所說的,硬是活生生的逼着郝健把小耗子帶到後山的小河裡去放了。說什麼世間溪流江河千萬條,條條通大海之類的。郝健哭鬧着死活不放,還被他們給狠揍了一頓。
這後來吧?郝健到底放它沒放,咱下次慢慢再談。就讓健哥我大大方方的賣個關子吧,沒辦法,誰叫我叫郝健呢,我還就是這麼賤。
“啪!”
這時臺上響起一道驚堂玉拍桌子的聲音,才把郝健的思緒給勾了回來。
碳黑子閻王爺虎軀一震,大方豪氣的坐了下去。
(席夢思沙發墊升級龍頭椅,哇!酷喔!)
他輕拍桌子,面容嚴峻表情威嚴,還擺了一副官架子,拿起玉桌上的驚堂玉猛的一拍,桌子微微一震,就連臺下的郝健都感覺到了地板天花板都在動。尤其是閻王那特別順溜的黑長鬍須也一抖一抖的!
郝健沒有被震懾住,反倒覺得有趣極了!
這讓郝健想起了電視劇裡包大人即將開堂審犯人的場景和架勢。
“升堂!!!”
他大喝一聲,等了半天也沒人喊威武。
他這纔想起來,這不是春節快到了嗎,鬼差徒孫些都回家過年了。他們有的探望父母去了;有的陪伴妻子去了;有的出國旅遊去了;有的到各界兼職去了。算來算去,這地府竟只剩下自己、牛頭和那冥龜了。唉,他搖了搖頭。
曾幾何時,我們冥界地府也人才濟濟,生意好得不得了,各界的孤魂野鬼紛至沓來。
可這近幾年不是高科技發達、醫藥學研究深入、還有各界都提倡那啥計劃生育,老人福利院嘛,所以這來地府報到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近些年除了一些意外災害,其他大多都是些冤死鬼,也就是些意外死亡、心存善念的鬼。地府急缺勞動力,兵力不夠,怕是這地府之外,還有很多四處遊蕩的孤魂野鬼啊!
一旦讓上頭知道了,可沒什麼好果子吃。看來我得加緊讓那招生辦的冥龜到三界去多招幾個幫手回來。以解我地府的燃眉之極啊!
那閻王用眼神示意了幾下旁邊站得恭恭敬敬的牛頭,牛頭他這才反應過來。
“威武~~”
估計是剛剛虛耗體力太多,他竟一副氣虛力不足、腎衰的樣子、不聲不響的吼道。
我去!這陰曹地府是怎麼了?冷冷清清悽悽慘慘的。難道是上界發的餉銀太少了,所以他們僱不到人?
也不對啊,他這“雕金刻鳳”的大手筆,要擱在我們現代,早就成了什麼價值連城,無價之寶的歷史博物館了!那還不得有人排長隊搶着來啊!
郝健愣在那裡,感覺莫名其妙的,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
那閻王爺也不管這牛頭聲音小得跟蚊子一般,他繼續操着一口濃正的官腔對着臺下道:“牛頭馬面,把犯人給我押上來!”
雖說馬面在家養胎去了,但這官威還是要有的,這撐場面的漂亮話,也還是要有的!不能失了我陰曹地府的臉面,不然要我以後如何管理這大千冥府呢?
“是,閻羅王老爺。”
那牛頭恭恭敬敬的對着他點頭、哈腰、作揖之後,就“嘿嘿嘿”的賊兮兮的笑着,大步衝着郝健走了過去。
看着他那詭異的笑容,瘮得郝健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他這表情賤得真夠酸爽,肯定準沒好事兒,郝健心裡莫名有種說不出的驚恐。
電視劇里人死後到了陰曹地府,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呀——!
不是先由黑白無常勾走魂魄,再由牛頭馬面送去三堂會審,我怎麼直接就跨了這一步啊?衰!會審之後會不會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啊?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就更衰了。
傳說中這地獄之火可以灼人心肺、焦人體膚、還把人折磨得不要不要的。不行,這是有關生死存亡的大事,馬虎不得!
“你要幹嘛?!”
郝健拼力反抗着,那牛頭完全不顧他的掙扎,強行把郝健押了過去,一腳踢在他的腳膝蓋後面,他一個堅持不住就跪了下去。
“稟告閻羅王老爺,犯人已帶到,請審判。”
“慢着!”
突然,一道蒼老而又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
“還有人?是人是鬼?”
郝健的視線循着聲源,投在了桌子底下。
這時從桌子地下鑽出來一個睡意朦朧的老龜,它慢悠悠的爬了出來,動作滑稽,步履蹣跚。就爬到了郝健的旁邊,對着臺上的閻王道:“老龜我姍姍來遲,還請老爺恕罪啊!”
“龜叔,你怎麼出來了,是小閻我吵到你冬眠了嗎?”
誰知這剛纔對郝健還一臉威嚴霸氣的碳人,現在居然一臉溫柔的對着這老龜噓寒問暖。真是差別待遇啊。
“龜叔,你就不要管了,回去好好休息。大寒冬,天氣冷,你穿這麼少出來,小心感冒着涼啊。這裡有我和牛頭就夠了。你說對不?牛頭?”
“龜叔?”
郝健心裡狐疑……
“我去,這老龜好大的面子,就連閻王老子都得敬它三分。狂炸天了!”
“對對對。”雖說這牛頭冷得一陣哆嗦,不過他那敢說不啊,這可是他們地府頭頭的叔叔啊!
他連連點頭哈腰道,“龜姥爺,這裡有我們扛着呢,你快回去休息嘛。你放心,小的一定辦得妥妥的。”
“龜姥爺?”
我去,又一次刷新了郝健的世界觀!
郝健他仔細的一瞧,這老龜背上的褶皺分明,足上的肉垢深沉,皮糙肉厚,眼神渾濁,可不知爲何,這隻老龜和他之前在網上見過的不一樣,它的目光卻是炯炯有神。不過,大概龜齡郝健他還是猜得出來的。這少說也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吧?
別問他爲什麼知道這麼多,至從郝健養了小耗子後,就對烏龜王八之類的特別留心,所以這猜烏龜的龜齡的本領,還是他閒來無事刻意在網上學來的呢。
上千年的歷史?
郝健心中一驚,一順口就說了出來,千年烏龜那可不就是——
“千年王八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