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心灰意冷

“大哥,我認爲此事萬萬不可!”曉峰在大家不解的眼神中開口說道:“前次我軍派出十萬人馬正是打得討賊旗號,如果這回再因此調動人馬的話,恐怕……”

“義父,我認爲此事也甚爲不妥。”呂布見到曉峰扔下話頭,連忙接聲說道:“上次朝廷調動十萬大軍已經令洛陽城上下頗爲震動了,如果現在另調五萬人的話,別人恐怕會以爲我們在戰場上吃了敗仗。到時候人心一亂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撥,那麼還未等中原賊寇興起,我們洛陽恐怕就已經要被攪得天翻地覆了。”

呂布一番話說完,屋檐下所有人那顆原本平和的心,現在又提到嗓子眼了,因爲呂布所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別人不說,就單單袁紹的那個叔父袁隗,恐怕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要不是因爲現在手中沒有把柄,董卓早就砍了那個老傢伙的腦袋了。

萬一因爲這個小小的失誤,而引起洛陽乃至於朝廷的動亂,讓一些心懷叵測的人看到便宜借題發揮,那麼這段時間董卓在京城的苦心經營,便要頃刻間毀於一旦了。

“可是我們也不能放着白波賊不理啊,將他們擺在身後將是一個很大的威脅。”董卓雖然心裡焦急,可是除了那額頭上條條跳動的青筋外,一點都看不到他慌亂的樣子。

或許這就是王者之姿吧,曉峰心裡與董卓進行了一下簡單的對比:如果現在換成自己是如此處境的話,早就焦頭爛額坐立不安了,對於這種大事的心理承受能力上來看,自己是絕對不如董卓的。

自己做事畏首畏尾,常常有婦人之仁,這點在戰場上將會是致命的缺點。而董卓則不會考慮到殺死多少人、做什麼事情的後果將會怎樣。他所關心的只有結果,只要能達到自己預想的結果他不惜去做任何事情。這或許就是曉峰與董卓之間最大的不同,也是最大的差距了。

“現在戰火未起,並且洛陽兵精糧足,就算那白波賊聲勢再如何浩大短期內也構成不了威脅,不若就由牛將軍和賈校尉立刻回到長安,再由長安率兵前去征討白波,不知如此可好?”呂布微笑說道。

“嗯……”董卓低頭思考半晌才點頭同意:“奉先提議甚合吾意,牛輔、賈詡上前聽令!”

“我命你二人今夜過後便迅速趕回長安,從當地和附近村鎮抽調人手,前往曹陽一帶徵討白波賊人。今冬之前必須得勝回還,否則的話休怪我軍法無情!”董卓沉聲說完,牛輔和賈詡連忙接命稱謝。

快馬從洛陽至長安尚且需要大半個月,如果馬步齊進再從長安前進至曹陽的話,那麼恐怕就要兩個多月的時間。其間刨去招募士兵,整隊訓練花費的時日外,過了函谷關之後便要小心索敵前進,況且兩軍對戰頗耗時日,一戰而定的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所以從現在到年尾雖然看起來還有大半年時間,可是真正留給這兩個人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況且此時羣雄尚未發難,估計很有可能是他們正在等待今秋麥熟。這樣看來的話,牛輔與賈詡便註定要錯過與中原諸侯的第一次碰面了。不過這件事情的最大收益人卻是曉峰,畢竟對方在不寬裕的時間裡,是不可能有閒心去對付他的,也就是說曉峰可以至少消停到年末了。

這次應該結束了吧?衆人看到曉峰和呂布的聯袂終於勝出,這時大家才發現這兩人一文一武,彼此間相得益彰配合的完美無缺,恐怕今後的天下大夥都要往後站站了。除了董老大之外,整個洛陽城便數這兩個人權利最大了。

“大哥只是對牛將軍與賈校尉作出處罰,曉峰護送軍資不利給我軍造成莫大損失,我願免除一切官職從此退出洛陽,不再管這朝廷江山的紛爭。”曉峰從來都沒有給董卓跪下,就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生命之危的時候也沒有低過頭。這樣的行爲在董卓眼中便成了神仙的一種資本,他有不給凡人行禮的權利,這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可是今天曉峰卻結結實實的跪在了董卓的面前,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賢弟,你這是何意啊。”董卓連忙上前攙扶曉峰,因爲他有足夠的理由去捍衛曉峰這個“神仙”的身份。

“雖然這次確實損失較大,可是爲兄完全知道這不是你的錯誤。況且你不是說要給我祈福添壽的嘛?不要因爲這一點點小事便心灰意冷了啊。”董卓說的很輕鬆,可是他卻從曉峰的眼神裡看出了絕望和無助。

“大哥……”曉峰神色黯然地說道:“我已經不是神仙了!”

當他說完之後,不單是董卓和文武百官,就連知道內情的呂布、張遼和高順此時也不免露出驚訝的面容。

“什麼?怎麼會這樣?”董卓聽到這個消息似乎遭到了不小的打擊,他不可思議的看着曉峰,拼命的搖晃着他的肩膀喊道:“這怎麼可能!你不是說,你是從天上下來輔佐我的麼?怎麼突然間又告訴我,你不是神仙了?你說,你快說啊!”

“因爲師傅交給我的法寶……損壞了。”曉峰強忍着從雙肩傳來的劇痛,咬着牙說道:“本來我是要將此物交還給師傅,然後再作法保佑大哥長壽增福的。只可惜它卻在長安混亂中被刺破了,現在我非但不能幫助大哥,而且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凡人,我再也不可能返回天庭之上了。”曉峰掏出那個快要兩半的手機說道。

今天一定要趁機將此事做個了斷,因爲這樣裝神弄鬼的日子實在不是人過的。現在憑着自己那點小聰明或者還能矇混過關,但是如果當董卓軍失利的時候,當呂布按照歷史所說殺掉董卓的時候,那麼自己必然變成了西涼軍的追殺對象。就算能暫時避過的話,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想一想也害怕了。

如果想今後過得安穩一些的話,那麼這個神仙的身份是一定不能要了,就算今天被董卓擊斃當場,爲了未來的漢末生活說不得也要拼上一次了。

曉峰一席話說完,衆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牛輔和賈詡身上,這兩人饒是問心無愧,此時額頭上也都是汗津津的。牛輔此時才知道,爲什麼當日明明眼見刺中了曉峰的身體,可是他卻毫髮無傷的原因了。

“我的好女婿!”董卓雖然極力剋制着自己不要發火,可是此時的他已經達到忍耐的極限了。

牛輔是知道自己的岳父的脾氣的,他老人家對待這個神仙的身份也始終堅信不疑,可是現在卻因爲自己的過錯讓董卓那個長生美夢破滅了,那麼自己的下場便可想而知。

磕頭猶如小雞啄米,董卓走過來的那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下的敲擊着牛輔的心靈。額頭上已經磕破流出了鮮紅的血,可是牛輔卻仍然不敢擡頭去看董卓,他知道岳父現在很生氣,自己哪怕一個細小的舉動都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你!”董卓一彎腰便將牛輔從地上拽了起來,饒是他身材高大魁梧,可是在董卓手中卻像是一隻瘦弱的小雞一樣,對方手下稍一用力便會立刻奪取他的性命。

面對眼前這個剝奪了自己夢想的人,到底是殺還是不殺?董卓雖然對待曉峰的身份也不是完全相信,可是隨着時間的一步步推進,董卓發現曉峰這個人儘管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卻給自己和西涼軍帶來莫大的好處。於是他也開始幻想自己可以長生不死,期待自己可以制霸天下創立不世奇功。

可是現在呢,自己最信任的女婿竟然將自己的美夢打碎了,令他所有的希望剎那間化成了泡影,這種瞬間跌落的感覺無論是誰都無法承受。

“滾,你和賈詡給我立刻離開洛陽,如果不能剿平白波賊寇,就永遠不要回來見我!”董卓憤然的一抖手將牛輔扔飛出去,然後一句話也不說的轉身離開了天下樓,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衆人。他的另外一位女婿李儒從來沒有見過董卓如此表現,所以擔心之下也追着董卓跑出去了。

曉峰知道此時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處,只會引來賈詡和牛輔的加倍仇恨罷了。剛纔他只不過是想借着這件事情,把自己的身份洗清,有了一定實力的他再也不必過那種提心吊膽,裝神弄鬼的日子了。對於董卓聽後的反應和他對牛輔的表現,卻完全不在曉峰的考慮之內了。

有句話說得好:過多的解釋就是掩飾,既然這件事情一時半刻說不清楚,那麼再怎麼辯解也是無力的。

“呂兄,我們走吧,今夜一過我便會離開洛陽,你不會不爲我踐行吧?”曉峰轉身看着呂布苦笑說道:“看來我們要提前分別了,不過這樣也好,起碼我走得沒有什麼遺憾。”

“你當真要走?”呂布聽後連忙詢問道,當他看到曉峰那堅毅的眼神的時候,呂布便知道今日無論如何也無法留住此人了,因爲他對曉峰實在是太瞭解了。

“既然如此,我便在福仙居擺上一桌,大家今晚不醉不歸!”呂布緊緊地握住了曉峰的手說道:“賢弟可最好再考慮一下,畢竟現在的地位不是輕易便能得到的。你可以先回消遙居準備一下,我們幾人馬上派人到福仙居定下位置。”

曉峰此時心裡雖然充滿了離別的痛苦,可是畢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相對而言此舉爲自己換來平靜的生活,這之間的得失恐怕也只有曉峰才能揣摩的清楚了。

一切都結束了,算起來自己到了漢末也有一年時間,這期間有危險也有快樂,生活雖然無慮卻也十分充實。在這短短的日子裡,可以結識到像是呂布,張遼和高順這樣的絕世武將,可以見識到董卓,曹操和袁紹這樣名聲一時的霸者,可以有幸與賈詡,李儒這樣的文士共事,此行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其實曉峰對於這些歷史中的名人,心中只有尊敬和崇拜。他並不會因爲袁紹的優柔寡斷而去取笑;也不會因爲董卓的殺人如麻而去鄙視;更不會因爲牛輔和賈詡的惡意而去懷恨在心。因爲這些人可以在歷史上留名,那就足以說明他們的能力,自己一個平凡的人有什麼資格去評價別人道德品質的高低呢?

接下來就是中原逐鹿的大火拼了,歷史有了自己在裡面夾手夾腳,恐怕就會失去了原有的光彩,現在不正是自己離開的最佳時期麼?

曉峰懷着心事慢慢的向逍遙居走去,可是當他還沒有進入院門的時候,便覺得有人快步來到自己身後,然後在他肩膀上輕輕的拍了兩下。

曉峰實在不知道是誰此時還會來找自己,他扭過頭去看心中一陣詫異:怎麼會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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