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鳳一大早起來,看到牀邊簇新的衣裳,問柳媽怎麼回事。
柳媽說是艾維送過來的,還有些頭面首飾,胭脂水粉的。
雲鳳還不是很清醒,仰着頭髮了一陣呆說:“我要穿我自己的。”
柳媽說:“得了吧,奶奶,你甭給自己找不痛快。你那些衣裳,艾維都給你扔了。”
雲鳳這纔沒說什麼,想了想,還是把衣服穿上了。
洗過臉後,柳媽說什麼都要親自給雲鳳梳頭。
雲鳳看着柳媽那蒼蠅可以劈叉的髮髻,苦笑掙扎搖頭。
二人正扯着,門外進來一個人:“我來吧!”是雨珠。頭上挽着髻子,婦人打扮。
柳媽這才眉開眼笑:“你來得剛好,快給奶奶梳個時興的頭。”小腳顛顛兒的去張羅早飯去了。
雨珠撅嘴:“這婆子如今怎麼轉了性情了?”
雲鳳笑:“其實她人不壞。”
雨珠瞄了一眼妝匣子裡新添的金牡丹、纘珠簪,嘆了口氣。想來大小姐在這艾家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些,這些話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雲鳳看她:“才做了新娘子,嘆什麼氣?怎麼,纔出了周家大門,就捨不得夫婿了?”
雨珠臉都紅了,啐一口:“小姐說的什麼葷話?”
雲鳳也不笑,正色道:“他對你好嗎?”
雨珠害臊點頭,不再言語,一臉幸福。
雲鳳突然想起什麼:“你怎麼進來的?”周府來了幾回人,都讓艾家攔下了,雨珠竟然順順利利進來了,不免有些蹊蹺。
雨珠低頭:“來時也被堵在門口的,結果艾少爺的轎子出來,看見是我,就讓我進來了,還和我說,讓我常來看你。賞了我幾個錢。”
雨珠說着說着哭起來:“大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看您現在這樣,艾少爺怕是知道疼人了,可是……”
雲鳳站起來抱着她,四處一瞄,低聲道:“別哭了,你傻啊,他對我好,還不是因爲我長得像雲英,不過找個替身罷了,說,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雨珠點頭:“這幾天好多人都來府裡查什麼贓款,府裡都被翻了個個兒了。老爺急死了,差您想想辦法,說艾少爺是皇上跟前兒的紅人,務必求求他。”雨珠嫁的是周府裡的花匠,兩人都是周府的家生子兒,如果周府完了,他們的小日子也跟着完了。
雲鳳出了會子神,大眼睛顯得分外空洞,點點頭:“我知道了。”
艾維大老遠的就看到坐在院中的雲鳳,心想她平日裡邋里邋遢黃着個臉很是一般,這穿上一襲淡藍的衫子,配白色繡花百褶裙子,梳上一個倭墮髻,簡直像換了個人。鬢邊一枚碧玉釵子、一朵粉色嬌花,說不盡的風情萬種。讓人看看,心裡就癢癢。
峙逸穿着一身水藍的新袍子,輕快的走着,在雲鳳對面的石鼓上坐定:“你挺閒的啊!”
雲鳳瞄了他一眼,繼續看自己手頭的書。
說不上來爲什麼,看到雲鳳那冷冷的樣子,峙逸心裡有些煩躁。
他先在院子裡踱步子,雲鳳也不看他。
他覺得無趣,看着地面說:“今兒個可是個好天,我帶你出去走走,你看怎麼樣?”
“……”
“去易水湖怎麼樣?這可是個遊湖的好季節。”
“……”
峙逸很生氣,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這般低聲下氣,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不能讓自己停止這種愚蠢的行爲。
艾維覺得自己幾乎要不認識自己的主子了,他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低聲下氣過。
他笑嘻嘻的對峙逸說說:“可以去靈隱寺的,那裡的籤說是很靈的。”
雲鳳放下書,點點頭:“好啊。”
峙逸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抑制不住高興:“艾維,備轎。”
雲鳳看到峙逸這個樣子,覺得心裡面酸酸苦苦的。逃不過,就迎上去吧。
雲鳳看到一乘輕便軟轎,還要二人共乘,有些不滿。
看到轎子裡面的峙逸那堅持的眼神,還是硬着頭皮上去了。
艾維放下轎簾,舒了長長一口氣。
峙逸看着身側的雲鳳,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那麼好看,怎麼自己以前沒發覺呢?空氣中還飄着淡淡香氣,這是蘭璇身上沒有的,蘭璇總是把自己收拾的一板一眼的,身上的香味濃烈卻不自然。他覺得自己很興奮,這種感覺只有對當年的雲英纔有過,卻不一樣。
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面前纔是真的自己,他說着自己想說的話,甚至不用說他都覺得她好像明白,即使她裝着不理睬,可是越是這樣他越是覺得過癮,沒關係,他艾峙逸還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
峙逸輕輕捉着雲鳳的手說:“你可真香。”鼻息在她指尖漸染。
雲鳳難得沒有甩開。
峙逸鬆開了她的手,開始尋她的嘴。
雲鳳苦笑,忍不住皺眉向後退。
峙逸按住她的頭,到底得了逞。
她的脣很冰,還很僵硬。可是峙逸還是很享受。
過了很久,雲鳳才被峙逸鬆開,摟在懷裡:“跟我說會子話好嗎?”
雲鳳想了想:“峙逸,你多大?”
“問這個幹什麼?乙丑年的,虛歲二十二了。你呢?”
“我大足你一歲呢。”
“嗯。”峙逸嚅囁一聲,眉眼斜飛一笑:“那怎麼了?我艾少爺愛誰誰。”
雲鳳到底不習慣,利用自己和雲英三四分相似的面相,來勾引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她很痛苦。
峙逸用整個手掌從上到下拂過她的臉:“不准你胡思亂想。”
雲鳳低頭:“那我該想些什麼?”
峙逸圈着她的脖子:“我是你的男人,你只能想我。”
雲鳳苦澀一笑。可惜她不是雲英。
峙逸扯下她鬢邊一縷散發,繞着指頭玩:“你放心吧,不管我以前怎樣,不管我以後如何,只要你乖乖的,我會對你好的。”
雲鳳心裡一窒,越發難熬。
靈隱寺是一座雄偉的寺廟,香火鼎盛,裡裡外外煙霧繚繞,香客如織。
主持非是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很遠就出來迎峙逸。
峙逸又恢復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只是嘴角略略帶笑,有禮而疏淡。
雲鳳靜靜跟在他們的後面,也未多言,還是那般,微微含胸,低着頭。
峙逸不住想回頭偷瞄她,她覺得她與別家女子都不同,那樣聖潔又含蓄,她是唯一的。
一路走到了大雄寶殿,正中是那巍峨的萬能的釋迦摩尼。
雲鳳仰頭凝視他掌中那個輪迴。
шшш▲ttk an▲℃o
默默在心中說出她的願望,跪下來拜了三拜。
靈隱寺是座美麗的寺廟,它很多偏殿是依山而建,斜斜的一個廊臺插進密密的山林裡。
美得有些陰柔,神秘。
早晨還是豔陽天,到了下午竟開始下起雨來。
看着山上衝瀉下來的泉水,主持在一座懸橋前停住:“這樣的天氣,過去有危險,不如爲二位施主準備齋房,明日再看。”
峙逸笑着點了點頭。
雲鳳面色肅然的看了一眼身側的萬丈深淵。
這竹製齋房隱在深林中,點着迦南香,讓人迷離。
峙逸抱着雲鳳:“這裡好嗎?”
雲鳳親了一口峙逸的臉,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峙逸滿臉通紅,按住她的手:“我是誰?”
雲鳳輕輕在他耳邊吹氣:“你是我男人。”
峙逸感到血脈噴張,一把橫抱起了雲鳳。
雲鳳是聽着鳥叫醒來的。
峙逸看着她,像貓一樣偎依過來。
雲鳳:“你不累嗎?”
峙逸哈哈一笑:“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呢!”
雲鳳有些臉紅。
“你知道嗎?你做夢在笑呢!你的酒窩真好看。”
雲鳳恍惚的點點頭,淡淡道:“是嗎?”
峙逸看到她這個樣子,有些生氣:“你好好的,又胡思亂想什麼?”
雲鳳在牀上跪下來:“艾少爺,我求求你……”
峙逸見她這般,臉色一寸寸變差。
“不論怎樣,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我以後一定柔柔順順伺候你,以報答你對我的恩情。”
峙逸冷着一張臉,轉過頭去:“我很累,我要睡了。”
雲鳳:“我求你,求你放過我爹好嗎?他明明是冤枉的,請您……看在雲英的面子上。”
“可惜你不是她。”艾峙逸的聲音很冷很冷。他對她的好,她都自覺自願的送給了旁人,一點也沒有收下。
“我知道這很難,可是我求你,我這輩子輕易不求人的,你想想雲英啊!她是真心喜歡你的,她一直都等着你娶她的。”雲鳳有些急了,嘴裡胡編起來。
峙逸卻被這舉動氣得一腳把雲鳳蹬下了牀。
看到雲鳳狼狽的坐在地上,艾峙逸又有些心疼。但還是口不擇言的大罵起來:“你這個婊(和諧)子,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來爬我的牀嗎?你以爲你自己算什麼東西,你就是隻破鞋。我不過玩玩你罷了。還想着跟我求三請四的,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
說着起身穿衣服,他早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了,她跪拜那佛像無非是求她那死鬼老公原諒,希望她那禽獸老子不死。他怎麼會迷了心竅,幻想她對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真情?她是什麼人?怎麼會對自己有真心呢?
峙逸大喊艾維,艾維慌慌張張的過來了,看到衣衫單薄的雲鳳坐在地上。
峙逸聲音很平靜,一臉輕蔑:“叫這個婊(和諧)子滾,我再也不想見到她。
霸王我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