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與顧念琳互望一眼,終是苦笑一番,搖了搖頭,說:“後宮就是這樣,幸好妹妹心胸豁達!”顧念琳聽了,只覺胸口似被堵了一物,沉悶難耐,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突聽外面響起一聲悽慘的聲音,似乎有人跌倒了。“出去瞧瞧!”皇后說着站起,容梅趕緊開了門。
果有一青衣女子被人推倒在地,那些瘋癲的婦人便故意從她的身上踏了過去,顧念琳看不下去了,大喝一聲:“你們幹什麼?”人便衝了過去。伸手扶起地上的青衣女,關心地問:“怎麼樣,有沒有被踩傷?”
青衣女蓬頭垢面,一直低着頭,聽到顧念琳的聲音後,這才驚奇的擡了頭,道:“是你?”
顧念琳也是一愣,暗想:她怎會認識我?這才仔細看她,待看清她的樣子後,顧念琳的驚奇並不少過她半分,“蘭妃?”
皇后聽言也是一愣,蕭鬱蘭聽顧念琳喚她蘭妃,臉色頓時一青,冷漠地將她一把推開,道:“滾,我知道你們風光,可也別在我面前蘭妃前蘭妃後的叫,這裡哪來的蘭妃?”說完便爬着站起,令人沒有想到的是,蕭鬱蘭竟是一瘸一拐地走着路。
顧念琳與皇后同時怔住,直到蘭妃走了幾丈遠了才醒過神來,倆人互望一眼,遂同時追了上去,一左一右地扶住她,疑惑地問:“你的腿怎麼了,怎會變成這樣?”
蕭鬱蘭甩開了她倆的手,轉過頭喝道:“你們是裝糊塗,還是故意想看我笑話?我弄成今日這樣,還不是你們這一幫人害的?別故意裝作一臉關心的樣子,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說完又往前走。
顧念琳火了,大吼一聲:“你給我站住!”蕭鬱蘭嚇了一跳,果然站定了,顧念琳便緊走幾步站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一字一頓地道:“蕭鬱蘭,你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的處境跟你差不了多少,因爲我也進來了!”
“哈哈哈......”蕭鬱蘭聽言看了看顧念琳身上的裝扮,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然後似解恨地道:“蒼天有眼哪,你也有今天?”
皇后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妹妹的神色。此時不禁暗歎一聲:妹妹啊,當日她傷你、侮你,你恨她入骨,發誓一定要讓傷了你的人倒下一個不可;可如今呢,蘭妃倒下了,卻不是你下的手;可你爲何連恨也忘了呢?說到底,你的心還是不夠狠啊。此時,見蕭鬱蘭如此不知好歹,皇后看不下去了,走至她身邊,喝斥道:“蕭鬱蘭,婉貴人從未害過你,何謂蒼天有眼?”
蕭鬱蘭笑不出來了,是啊,顧念琳從未害過自己,何來蒼天有眼?她的情緒平和了一些,問:“那你是怎麼進來的?也是水恨藍害的?”
顧念琳心中驚訝,眼神四下裡望了望,遂扶了她,說:“如果你不介意,就到我屋裡坐着說吧,你腿上有傷,最好別站得太久!”蕭鬱蘭不再拒絕,任憑她拉了自己往小屋走去。
皇后不再着急去查案子,陪着她二人在屋裡坐了。顧念琳讓蕭鬱蘭坐到了牀上,然後彎下身子用手摞起了她的褲管。下一秒,顧念琳的身子明顯得抖了一抖,深深吸了一口氣,但見她的一雙腿上滿是紅腫的傷疤,一條條棍痕或青或紫。皇后與容梅等人甚至轉了頭去,不忍再看第二眼。顧念琳強忍悲憤,用手輕輕去按她的腿骨,“啊......”即使蕭鬱蘭已強忍了劇痛,此時還是輕叫出聲。
“到底是誰這麼狠心?”顧念琳怒問。
蕭鬱蘭見她的樣子不像作假,此時咬牙切齒地答:“水恨藍,當日,如若不是我的妹妹及時趕到,廢的可就不是一雙腿了,我蕭鬱蘭的命可能早就給她拿去了!”然後便懷着滿腔的悲憤將當日的情形說了一遍。
“豈有此理,這個水恨藍喪盡天良,她必遭天遣!”容梅實在忍不住了,一襲怒話脫口而出,站在旁邊的玉萍趕緊點頭附合。
顧念琳便轉了頭去看皇后,說:“姐姐,這下您該明白了吧,水恨藍心腸狠毒,那四個宮女必是她讓人滅了口,她一心想除了我,那四人既然沒幫她辦成事,她自然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隱患!”
皇后還是不明白,說:“可是我想不通的是,她爲何要將她們拋屍在冷宮門口呢?難道她不怕你認出這四人來,然後指證她嗎?”
顧念琳想想也是這個理,但她再反過來一想,便道:“姐姐,這就是她水恨藍厲害的地方,您想啊,咱們會這樣想,那別人自然也會這樣認爲,她走的這一步棋,表面上是險棋,實則是持了穩贏的把握!”
皇后最終還是懷了忐忑不安的心出了冷宮,一時不知該如何向皇上交待此事。“容梅,等下回宮,若皇上問起,千萬別說有神秘女子相助你家主子的事,知道了嗎?”然,她等了許久,容梅還是沒有答話。皇后有些奇怪,遂停了步,轉向看容梅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有些奇怪,“容梅,你怎麼了?容梅......”
“啊......皇后喚奴婢何事?”容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停了腳步,一臉的驚慌失措。
皇后更加不解,問:“容梅,你到底怎麼了?從剛剛見了你家主子出來,這一路上你一句話也不說,精神也一直恍惚,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容梅急了,突然跪下,聲音帶了哽咽:“皇后娘娘,我家主子一個人待在冷宮裡,吃不飽穿不暖的,眼看着天氣越發的冷了,可奴婢留意到她那屋裡四面通風,娘娘,我家主子受的苦已經夠多了,老天爲何如此不公?到底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
皇后嘆了一聲,道:“原來你是爲了這個而走神,容梅啊,本宮何償不是心疼妹妹,這樣吧,等下見了皇上,我儘量求求他,看能不能送些東西進去!”
“謝娘娘恩典!”容梅喜極而泣。
三人剛回到永和宮,玉公公便來宣御旨:“皇上有旨,着皇后到御合殿說話!”
站在御合殿光滑鋥亮的石階上,皇后的心越發亂了起來。御合殿是皇上平時不想寵幸嬪妃時的住處,非貴妃以下的妃子是不能踏進這裡的,換句話說,就是雲妃也不能踏進一步。皇后沒想到,她這輩子還能有機會踏進這裡。此時,她就那樣呆呆站在了門口發傻。“既然來了,就別佇在門口!”龍允軒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皇后不能再發呆了,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殿裡,意外的,皇上並沒有在此,難道在寢殿?皇后爲這一想法心跳得更快了。如果皇上真在寢殿,她真不知該以怎樣的面孔去面對他。
正在猶豫不決之時,龍允軒高大槐梧的身影走了出來,皇后略微鬆了一口氣,趕緊跪了:“臣妾參見皇上!”心中暗暗慶幸:只要不是在寢殿就好!雖然她心裡還有他,甚至還深愛着他,可是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她實在還沒有心理準備去接受皇上。
皇帝在殿中的主位上坐了,然後道:“起來吧,坐下回話!”皇后應了,平身後,小心翼翼地移步在一旁的位上坐上,頭一直低着。龍允軒心中苦笑,暗道:朕都放下了,爲何你還是無法面對朕?“皇后,事情查得如何?”他乾脆將話題引入正題。
皇后突然爲難起來,皇上那麼相信水恨藍,如果現在告訴他這一切全是水恨藍做的,皇上會不會以爲自己是與婉貴人串通好的?再三思量,她終於決定將話題引開,比起那件案子來,她此時更想知道皇上是否還關心顧念琳:“皇上,臣妾今日見到了婉貴人,不過......”她故意一臉擔心的表情停了下來。
“不過什麼?”龍允軒的焦急頃刻間泄露了他的真心,但很快,他已收起了一切情緒,事不關己地問:“她與這案子有關嗎?”
他還是在意着妹妹的!皇后爲這一發現暗自欣慰,似未聽到皇上後面的問話般,答:“婉貴人全身是傷,看樣子傷得不輕!”
“什麼?”龍允軒只覺心中一痛,緊張地竟從位上跳了起來,再也管不了許多,幾步走近皇后,問:“這是何時的事,是誰傷了她?”
你竟然如此擔心她,爲何又要將她送進那吃人的地方?皇后心中酸楚,面上卻搖了搖頭,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要如何解決這件命案。她小聲地道:“皇上何不親自去問婉貴人?至於四名宮女被害一案,答案也在婉貴人那裡,皇上去了便知!”
龍允軒大驚,問:“你說這案子跟婉貴人有關?難道是她殺了她們不成?”
“當然不是!”皇后一急,當下也忘了禮制,話出口她才嚇了一跳,但她顧不了許多,接着道:“皇上認爲婉貴人會殺人嗎?何況對方有四人之多,她手無縛雞之力,如何連殺四人?臣妾是說婉貴人或許知道兇手是誰,皇上英名睿智,何不親自去找妹妹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