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點堵,到達杜家時,早已過了午飯時間。
杜父見到提着兩個大袋子的夫妻倆,笑了笑:“來就來了,還帶禮物做什麼?”
田小娥臉色一僵:“這個不是——”
宋輝打斷:“一點小禮物,大老遠地來,麻煩您細心安排了。”
頭等艙贈送的東西,有專門的包裝袋,將東西分門別類地裝好,看起來像禮品盒一樣上檔次,比他們村逢年過節送的娃哈哈大禮包都貴重。
宋輝剛剛就是怕這東西太顯眼,讓杜家以爲這是他們送的禮物。
可當走進杜家別墅,看到這麼大一幢裝修精美的房子後,他立刻改主意了。
說話精明的很,表情卻故作一副老實樣:“不瞞您說,我家窮得很,第一次過來,家裡正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沒啥土特產,也就沒準備什麼禮物。上飛機後,服務員發了禮盒,我瞧着裡面全是我們平時用不起的東西,一定很貴重,特意帶過來送給您,希望您不要嫌棄。”
換做任何一個農民說這話,杜父一定感動的不行。
人家沒見過世面,覺得飛機上的贈品是高檔禮盒,專程留給了自己,不知道有多淳樸!
宋輝卻不一樣了。
即便掩飾的很好,杜父哪裡看不出他眼底的那點算計,以及田小娥隱忍的委屈。
他笑笑,爽朗的聲音在客廳裡迴盪。
“禮盒很好,你們帶回去給孩子瞧個新鮮吧!心意到了即可,不用送禮物的。”
宋輝偷偷在心裡鬆了口氣,他就知道杜家不會收。
面子工程做足後,人一定覺得他們是老實巴交的本分人,後面的事情就更好談了。
田小娥也在聽完杜父的話後,明顯開心了起來。
杜父問道:“一點了,在飛機上吃過午飯麼?”
“吃過吃過!”田小娥忍不住開口,“上面的飯可好吃了,我要了兩份吶!吃的飽飽的。”
飛機上的餐一般是有定數的,按照當日乘客的數量來定。頭等艙的乘客還會提前告知有無過敏忌口,好方便航空公司這邊備餐。
杜管家早就跟他們打好招呼,讓乘務組多備幾份飯食,免得宋輝兩口子吃不飽。
有提前交待,他二人自然吃的肚皮溜圓。
杜父點頭,吩咐杜管家:“既然吃過了,那讓廚師那邊把菜撤了吧。”
杜管家:“好。”旋即朝宋輝兩口子解釋:“兩位,我家的菜都是備好了等客人來後現做。兩位既然吃過了,我們先讓廚師撤菜,等待會兒用飯時再準備。”
吃飽好啊,吃飽了好!吃飽了就不用留他們在家裡吃飯了。
杜管家如是想。
“好好好。”宋輝以爲這是大戶人家的規矩,連忙點頭。
田小娥小聲嘀咕:“規矩真多。”
宋輝悄悄用手肘撞了田小娥一下,示意她別亂說話。
田小娥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杜父邀請他們去客廳:“兩位遠道而來,請去客廳坐坐喝茶。”
一行人到了中式客廳,在靠近陽臺光線最好的位置,有杜父特意設計的升降式茶座。
杜管家按下按鈕,茶座升了起來。
中間是封印在桌子裡的小橋流水,假山綠植一應俱全,瞧起來就像是正處於江南水色中一般。
宋輝田小娥初次來,看什麼都新奇。
尤其看到一張大桌子被雕刻出如此漂亮的景色,簡直驚得合不攏嘴。
田小娥驚呼:“當家的你看,這桌子裡面咋有個小城呢?水一潑下去,就跟小城下雨了一樣溼漉漉的,真厲害啊!”
宋輝沒理她,心裡暗自思索——杜家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有錢!待會兒關於小雨的事情,他要怎麼聊,才能從她身上獲取到最大的利益呢?
杜父默不作聲地將夫妻倆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親自泡茶,頭道水灑於桌面,順着小城的河流水渠流下。
熱水騰出水汽,如霧一樣將小城籠罩,竟像是活過來了般,一切都栩栩如生。
田小娥歎爲觀止。
杜父給他們倆倒了茶:“不知道你們愛喝什麼,這是我老家產的白茶,味道清致淡雅,嘗一下喜不喜歡?”
田小娥走了一路早就渴了,連忙端起來喝了一口。
功夫茶很燙,差點燙着她舌頭。
“我的乖嘞,咋恁燙?”
她用手瘋狂在舌頭上扇氣,動作很不雅觀。
宋輝黑着臉,覺得帶田小娥來簡直就是個錯誤,忍着一口氣:“你就不知道慢點喝?”
杜父揚脣:“抱歉,忘記提醒二位,這茶很燙。”
田小娥嘟囔道:“又燙又只有一小杯,根本不解渴。”
宋輝聽到,恨不能當場給她一巴掌:“你——”
杜父擡手:“杜管家,麻煩你給田女士倒一杯溫開水……算了,倒兩杯吧。”
杜管家照辦,很快端來了兩個玻璃杯。
一邊遞給宋輝兩口子,一邊將他們用過的茶具收起。
不會喝正好,省的老爺子心疼自己的茶葉了。
田小娥灌了一大口,感覺活過來了,真心實意道:“謝謝杜老爺。”
杜父微不可及地皺了皺眉,並沒有糾正她的稱呼。
給自己倒了杯白茶,望向杜管家,刻意問道:“滿昌有說自己多久回來麼?”
“大少爺去農場接小雨姑娘了,聽說路上堵車,估計得一個多小時。”
“滿笙呢?”
“二小姐去Q市的慈善基地了,那邊出了點事情。”
兩句話,說清了家裡小輩的行蹤。
杜父道:“好,那我先和宋先生聊聊,你讓滿昌開車小心些。”
“是。”
兩人的對話傳到了宋輝耳中,讓他有點驚訝。
按說杜家接回了小雨,杜滿笙心疼女兒,應該日日夜夜和她呆在一起纔對!怎麼小雨不在杜家,反而會在什麼農場?杜滿笙還去Q市了?
他有點急,努力壓抑住情緒,琢磨着開口:“杜先生,我家小雨……”
“請你們來,是想談談小雨的事情。”杜父脣角微揚,說話不疾不徐,“前些日子,我女兒滿笙去內海市參加了真人秀節目,因喜愛小雨,在工作人員讓小雨續約拍攝後,她特意帶小雨來家裡住了些日子。”
杜父一邊喝茶,一邊平靜講述此事:“我家的事情,想必兩位最近也知道,網上傳的沸沸揚揚……我那個不爭氣的女婿,居然蠢到去挑戰法律底線,如今送進了監獄,連帶着我家也遭人詬病……”
田小娥罕見開口:“杜老爺這麼好,肯定和那事無關!”
杜父含笑:“是沒關係,不過……不知爲何,最近突然流傳出一種說法,說我杜家不僅參與了此事,還早早地將後顧之憂解決了……”
“後顧之憂?”
“有人說……宋青龍很早之前便把他的親生女兒送了出去,以免事後牽連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