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願做解藥

“雲竹,快去叫太醫!”儲延修抱着雲翎進承光宮的第一句話就是喊太醫。

“是。”雲竹一看雲翎的樣子飛快去了太醫院。

金絲帳幔無風而動,滿臉潮紅的雲翎整個人陷在錦被中,淡淡的薰香在遊走。

儲延修一動不動地側坐在牀緣,還真是報應了,她前不久給別人下藥,今日就輪到她自己。不對,如今的她應該不會做下藥的事。

其實做解藥他也不會不樂意,但他想她一定不願意,所以他尊重她。

心動有時簡單的只是一抹笑意或者一個轉身。他的喜歡很直接,認定了就認定了,只願這次他沒看走眼。

“哐當”,雲竹帶着御醫急急忙忙推開房門,急道:“少爺,王御醫來了。”

“王御醫,還請您給她看看。”儲延修見王仁平過來立馬將紗幔放下,只將雲翎的手拿出了帳外。

王仁平將雲翎的手放在軟墊上給她號脈。

雲竹在一旁看地擔心,怎麼姐姐好端端的就病了,而且這樣子也太怪了些。

“儲將軍,郡主服的鳳求凰裡被人加了一味藥,而且郡主中毒已久。老夫認爲即便開藥解毒也拔除不了餘毒,還是由你來爲郡主解毒最爲穩妥。時間緊迫,請儲將軍儘快決定,老夫先走了。”

王仁平說完就走,動作那叫一個快速,這兩人不是夫妻麼,那還讓他看個鬼。

聽完他的話,儲延修面上難免尷尬,他看向榻上的雲翎,心頭隱約有股熱氣涌現,僵着臉道:“雲竹,你去送王御醫,這裡不用你伺候。”

“少爺,夫人她得的是什麼病?”雲竹擔憂地瞧着雲翎不肯走。

他低低道:“不是什麼毒,明天早上便好,快去。”

“是。”對方如此說話,雲竹也不敢多問,離開後關上了房門。

這屋子裡不熱,可儲延修卻覺得有些悶,悶地他臉上微熱,他伸手在雲翎的肩頭一點。

“咳咳咳。”雲翎醒了之後咳了兩聲,她見着儲延修本能地拉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燙地很,連帶他的手都燙了,他抽回也不是,不抽回也不是。“儲延修?”

“嗯。”儲延修坐得端正,全身僵直,完全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他現在不能主動,主動就是禽獸。

“我難受……”她挪着挪着抱住了他,雙手不聽使喚地伸到他腰間。

他一把握住她扯他腰帶的手,垂下眼簾敲她,平日的輕靈的眸子此時已是一片迷濛,盡是妖冶的火,如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引人沉淪。

“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幹嘛抓我的手。”她懊惱地瞪着他,軟綿綿道:“雲翎,我叫雲翎,好熱,救我……”

“雲翎?”她婉轉的聲音傳入耳中,儲延修耳尖一燙,但他還想問更多,“你到底是什麼人,從何處來?”

“我是什麼人?我是高中生,不,大學生,從中國來的。”她不滿地湊近他,腦袋往他脖子處鑽。

“高中生?中國?我聽不懂。”儲延修聽得滿頭霧水,是他孤陋寡聞了還是她在騙他,不過這個時候估計她也沒多少心思騙他。

雲翎雙手被扣忽然大喊了一聲,“儲延修你到底救不救我!”

儲延修被雲翎這聲喊得一震,他低頭看着懷裡的雲翎,雙頰可與胭脂比紅,眸子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盈盈動人,而這雙眼睛正期待地看着她,他喉間不由動了動。

他一愣,她趁機按着他的肩頭往下一拉。

就這樣,他任由她拉着自己倒在層層疊疊的錦被裡,翻起紅浪,燈下人影如水。

“最後一個問題,你喜歡的人是儲延禮還是儲延修?答了我就給你當解藥。”

不得不承認,他執着這個答案,以前的她喜歡大哥,說盡謊言騙他。那麼現在的她呢,她還喜歡大哥麼。

“都不喜歡!”雲翎揚手扯了髮簪,任由一頭如瀑青絲散在身後。

儲延修正要起身卻被雲翎一把按了下去,她氣呼呼地盯着他,“但我喜歡你。”說完便堵住了他的脣瓣,她不懂親吻,憑着本能一直咬。

“……”他勾起她的下巴,重新將她壓下,笑道:“這答案勉強可以,不就是解藥麼,要多少有多少。”

揮手,滅燈。

這一夜,她叫的是他的名字。

*

流華宮,北鷹國國王蘇赫入住的地方。

宮女們捧着洗漱用具魚貫而入,“啊!”領頭的宮女尖聲一喊,手中金盆落地,其他人紛紛扔了手裡的東西跑了出去。

儲延禮身爲禁軍統領第一時間帶着狼組侍衛趕來了流華宮,見着面前的景象也是一怔,揮手道:“一半人在宮內搜尋可疑人物,若有什麼蛛絲馬跡立即向我彙報!”

他走近牀榻去檢查屍體,蘇赫穿着素白色的中衣可怖地躺着,眼球出血,舌頭外伸,屍體已經僵硬,死亡時間應該是昨晚回宮後。

那條勒死蘇赫的披帛,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在哪裡見過……”儲延禮在腦中回想,對了,這是李慕詞的披帛。

他當然不會認爲是李慕詞殺了蘇赫,一來,她昨晚出不了承光宮;二來,這陷害的手法太簡陋,一眼就看穿了。

蘇赫被人殺害的消息一出,慕容曜立馬趕來了流華宮,一行人當中就有慕容弈,慕容軾,儲延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容曜滿臉慍色,蘇赫是鄰國國王又死在他的壽宴上,這讓兩國子民如何看他。

儲延禮見慕容曜進來連忙下跪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儲延修見着蘇赫頸間的披帛心頭一跳,那不是雲翎的麼,怎麼會在這裡。他昨晚抱她回承光宮太急壓根沒注意到這一點。

糟了,有人要陷害她。

“王兄!”北鷹國的二王子恩奇踉踉蹌蹌衝進了殿內,一見榻上屍體立馬開嚎,然而他還沒跨上榻板便被儲延禮攔住了。

儲延禮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場的人都聽到,“微臣還未檢查屍體,請二王子暫時不要靠近。”

恩奇暴怒,擡手便要打儲延禮,“你算什麼東西,讓開!那是小王的王兄!”他說話間一眼看到了蘇赫脖子裡的披帛,細長的眸子眯起,“那是殺王兄的東西,女人的?”

“……”慕容曜也認出了那披帛是李慕詞的,他看向儲延修,儲延修當即跪了下來。

“皇上,郡主昨晚一直與微臣在一起,而且她昨晚生了病,王御醫可以作證。況且北鷹王是個魁梧的大男人,郡主不會武功,憑她的力氣根本勒不死他。”

儲延禮沒說話,人雖然不是李慕詞殺的,不過也足夠說明她做人有問題,活該。

“這倒是,長樂不會武功,而且根本沒有殺人的動機。”慕容曜暗忖,陷害她簡直多此一舉,難不成是因爲她聽到了什麼。

他有意無意地看向了一旁沉默的慕容弈,然而慕容弈卻盯着蘇赫的屍體眉頭深鎖。

恩奇一把推開儲延禮,目露兇光,“小王不管這條披帛的主人有沒有可能殺害王兄,但小王一定要這個人償命。王兄可是我們北鷹國的國王,皇上,倘若你不能給小王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北鷹國決不罷休,不惜開戰來爲王兄報仇!”

聞言,慕容曜的臉色霎時黑了,他或許知道是誰策劃了一切,但他眼下找不出兇手也給不了恩奇一個交代。

儲延修轉向恩奇道:“恩奇王子,微臣內子沒有殺害北鷹王的時間和動機,你一口咬定要她償命是不是太草率了些,還是說你知道兇手是誰而故意找替罪羊?”

恩奇聞言臉色爆紅,他一把揪起儲延修的衣領惡狠狠道:“你說什麼!小王要是知道兇手是誰早便殺了他爲王兄報仇了,哪裡會在這裡同你們廢話。這條披帛是你妻子的,哦,小王想起來了,你妻子是昨晚那個跳舞的女子,想必昨晚她是爬上了王兄的牀,是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儲延修一招便扣住了他的喉骨。

“額……”恩奇被掐地說不出話,雙眼上翻。

“儲延修住手!”慕容曜喝道,他也氣恩奇的話但如今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找出兇手。

儲延修冷着臉,倏地鬆了手。

“你,你好大的膽子!”恩奇只覺得自己一招被這個年輕男人制服是奇恥大辱,他揮拳便想打他,不想被慕容弈抓住了手。

“恩奇王子,儲將軍也是愛妻心切,你王兄死地不明不白大家都理解你此刻的痛苦,但話不能亂說。”

恩奇嫌棄地揮開了慕容弈的手,他看向慕容曜,“你們靖國不是自詡能人衆多麼,若是在三日之內找不出兇手便是無能。皇上,小王覺得你配不上這皇位,不如讓白王和濼王來坐。”

沒等慕容曜開口,慕容軾正色道:“恩奇王子,你此話未免過了些,北鷹王雖是在我們靖國遇害,但此事與皇上無關,你這般說話未免傷了兩國的交情。”

“交情?”恩奇冷哼一聲,“若是三日後找不出兇手,小王可不稀罕這破交情,你們不換能人繼位便等着開戰吧。”他一甩金色的袍子出了寢殿。

此時慕容曜的臉色已是十分難看,如風雨欲來的烏雲壓頂,周身寒氣叢生。

慕容弈正色道:“皇兄,莫要將那不知禮數的人放在眼裡,我們靖國何時怕過北鷹國。”

“儲延修,此事與長樂有關,朕希望由你來徹查此事。若你三日之內破不了此案,也由你帶兵出征。”慕容曜看向地上跪着地儲延修,他如今並不信刑部,裡面至少有一半是他們幾個的人,誰知道有人會在這件事裡打什麼主意。

“是,微臣領命。”儲延修頷首。

等慕容曜等人走後,寢殿內便只剩下了儲延修,儲延禮和狼組的侍衛。

儲延禮此時是罵也不知怎麼罵了,他們儲家又攤上事了。這個李慕詞,早知道他當初就不該讓延修娶她,前面在家裡鬧鬧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鬧到了國家大事上。

“李慕詞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儲延修上了牀榻去檢查蘇赫的屍體,看了好半晌才說:“沒有,她昨晚怎麼樣,你不是應該很清楚麼。”

儲延禮被儲延修的話嗆地語塞,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見他在檢查屍體便道:“我檢查過了,他的確是被這條披帛勒死的。屍體已經涼了且有僵硬感,昨晚壽宴結束是在亥時,那麼他的死亡時間應該在回宮後子時左右。今早宮女辰時進的寢殿,周圍沒發現什麼可疑人。”

“嗯。”儲延修輕輕應了一聲,他將纏在蘇赫脖子上的披帛扯了下來,頸部有明顯的勒痕,且左側的要比右側淺一些,這說明兇手擅用左手,又或者說是故意製造的假象。

儲延禮在房內檢查了一圈,他忍不住又問:“若你三日之後找不出兇手,真打算帶兵去和北鷹國打?”

翻了翻被褥,儲延修隨口答道:“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