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齊齊望向聞青青。
南笙嘆了口氣,一雙狐狸眼滿是不解,“聞師妹,爲何要這麼做,幸好還未鑄成大錯。”
沈雲也是完全沒有料到,還以爲聞師妹只是刁蠻了一些,沒想到她會幹這種殘害同門手足之事。
聞青青知道自己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沒想到被覃吟舟擺了一道,平日怎麼沒看出來,她那麼能裝?
她只能嚥下苦果,畢竟她也真的參與了此事。她努力擠出眼淚,不就是裝麼?誰還不會了。
她立刻走至煙落身前,下跪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聲淚俱下,“三師姐,你原諒青青吧,青青知錯了。”
煙落欲擡腳,聞青青卻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撒手。
這些妖獸其實都是小問題,可還是很氣她想害自己。方纔聞青青說覃吟舟也參與了此事,她覺得多半都是真的,不過她們爲什麼這麼做?
煙落雖氣,可眼下聞青青也沒給她造成什麼傷害,而且經過此事,她應該不會再敢和覃吟舟聯手了吧。
她眼睛咕嚕轉了一圈,面上微笑,俯身輕輕拍拍聞青青的肩膀,“四師妹,我不怪你,你先起來吧。”
聞青青聽她這麼說,知道她是鬆口了,這才哀哀慼戚起身。
她滿眼感激,“三師姐,你能原諒青青,真是太好了。”
煙落長嘆一口氣 “師妹,往後的日子希望你安分點,荒森中的妖獸可不知有多難對付,就別給大家添麻煩了。”
聞青青拼了命點頭,保證不會再犯,既然當事人都開口了,這件事就此揭過。
經此一事煙落也警惕了很多,連休息時也不敢放鬆,更不肯和衆人待在一處。
她出來時只帶了兩套衣服,如今身上這套被塗滿了喚妖引,自然是不能再穿。
接下來的一路上,聞青青終於不敢在作妖,她心中暗自憤恨起覃吟舟與煙落來,早晚有一天要跟她們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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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地圖,衆人繼續出發,煙落與軒轅鳳歌走遠遠跟在衆人身後,前面那些人她都惹不得,還是安安靜靜走在最後吧。
待到穿過一片密林,視野終於開闊,一處青綠沼澤出現在衆人面前。沼澤周圍長了一圈白花,散着淡淡幽香,而長滿綠衣的沼澤中央,並蒂生着一大一小兩朵白蓮,蓮心處正閃着紅光。
聞青青率先跑上前,驚叫出聲,“哇,這裡有好多元澤花啊。”
她連忙採了一大捧放進儲物袋中。這可是好東西,珍貴的靈草,不知道能換多少靈石,她必須多裝一點。
阮應龍見她如此,面上不屑,元澤花他還看不上,他要取的,是沼澤中央的子母蓮。
他出聲,語氣帶着些許討好,“吟舟,我去將子母蓮取來送你。”
覃吟舟冷笑一聲,“不必了,我自己來。”
煙落看着衆人睜着要取那朵子母並蒂蓮,搖搖頭,她也沒興趣爭。
軒轅鳳歌見她嘆氣,遂牽起她的手,“跟我來。”
煙落指着衆人,“我們不跟他們一起麼?”
見他不說話,煙落只好跟着他起身離開。
兩人穿過層層密林,總算到了目的地,一處小山丘。
山丘上生長着一棵花樹,霧綃搖曳,那滿樹的花,開的似霞,開的似血,一團團一簇簇,正如烈火般得燃燒。
煙落讚歎道,“這花兒真好看。”
軒轅鳳歌搖搖頭,“這不是花,是幻術。”
他走至花樹下,一揮衣袖,花樹赫然變成了滿樹紅果。原來方纔那一簇簇花是靈樹的僞裝,一般妖獸不會對花感興趣,這也算是一種自保方式。
他雪白的手掌撫上樹幹,“這是息果,可增進修士靈力。”
煙落點點頭,“這麼多息果,那我要多吃幾個。”
她飛身上樹摘了幾個,捧在手裡擦了擦,放在嘴裡咬一口,香甜汁水迸濺四溢。
她眯起眼睛,“好甜呀,諾,給你一個。”
白衣青年擡手接過,見她鼓着腮幫,像只饜足的小貓,輕笑一聲,遂擡手幫她擦去嘴角殘存的汁水。
這讓煙落有些尷尬,又聽見他忽然開口,“煙落,我要去一趟魂淵。”
她嚥下息果,有些意外,“你現在就要走?”
他點點頭,“簍珏就在魂淵,我必須去一趟。煙落,你一定要小心,這道符可擋化神期修士致命一擊,若是遇到危險,也能拖延一段時間,總之我會盡快回來。”
他將一張泛黃符紙遞到她手上。
煙落接過後道了聲“謝謝”,又將其裝進儲物袋中。
就見他繼續說道,“聞青青與覃吟舟,你要小心。當日我就不該手下留情,否則如何會生出這些事端。總之你要小心覃吟舟。”
煙落點點頭,她也知道覃吟舟看不慣她。
這下就要更加小心了,不管是人還是妖獸,她都要小心。其實,與其同覃吟舟他們一道,還不如自己獨自行動,至少不用擔心被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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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煙落獨自返回沼澤,就見衆人吵吵鬧鬧,大老遠就聽見沈白諂媚的聲音。
“阮師兄真是厲害,竟獨自一人斬殺了那頭鱷獸。”
煙落走到沼澤邊上,就看見一隻被扒了皮的鱷獸躺在岸邊,阮應龍手中拿着子母並蒂蓮,林淵傾他們圍着他恭賀。
這時覃吟舟走過來,見只有她一人,皺起眉頭,“煙落,鳳軒呢?”
煙落擺擺手,表示不知道。
覃吟舟怒了,“你不知道?他不是總和你一起麼?”
煙落實在是煩她,“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的法器,難道我時時刻刻都得待在他身邊?”
聞青青趕過來,連忙詢問,“這是怎麼了?誒,三師姐,鳳軒去哪兒了?”
煙落懶得搭理她,“不知道。”說罷她就往一邊走。
“你站住”,覃吟舟叫住她。
她們這邊的騷動很快將阮應龍等人吸引過來。
南笙站出來打圓場,“或許鳳師弟,只是暫時去取什麼寶物了。”
煙落懶得細心解釋,“師兄,你們別擔心他了,他當散修當慣了,而且他的修爲,不是你我能匹及的,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她這麼一說,衆人遂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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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拿到子母並蒂蓮,衆人按照之前的約定,拋開宗門提供的地圖,自行往前開路。
行進了大半天,一路上遇到不少靈草靈樹,不過都是些尋常寶物,在他們看來,與雞肋無異,不過總比沒有好,還是都收了起來。
沈白一路走下來,少不得埋怨一番,“若是按照地圖來,咱們拿到的寶物可比現在多得多。”
阮應龍本就不喜沈白,聽他這麼說,語氣更加冷漠,“沈師弟,你若是想按着地圖走,我的地圖給你,你原路返回吧。”
沈白陷入沉默,衆人也不好多說。
眼下已接近傍晚,渾紅的陽光斜撒向地面,拽出一道道冗長的陰影,天色越來越暗,看來該找個地方歇息一晚。
沈白見阮應龍這般說辭,只好悻悻閉嘴,他畢竟只有金丹初期,跟着衆人總比單獨行動好。
繼續往前走,聞青青心情尚好,心想反正一路都沒出啥事,遂放心大膽走在最前面。
夕陽西下,而魂淵慣北朝南,荒森橫貫於魂淵東西兩岸,煙落他們在東岸的密林之中,朝着西走便會進入荒森深處。
衆人顯然知曉他們的方位。
可是爲了能拿到更多的寶物,不得不向西進發。
衆人行至一處灌叢前,卻見一隻妖獸蜷縮在一處。
全身淡藍色的皮毛,鬆綠的眼睛,眸光泛着水霧,長得與凡間的貓無異。
“哇啊,好漂亮的小貓。”
聞青青顯然被這種漂亮的幼獸吸引住,小心翼翼想要接近。
煙落本想出聲阻止,阮應龍率先擡手。
“等等,不要過…”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那隻蜷縮的幼獸忽然彈跳起身,身形瞬間放大幾十倍,嘶叫一聲,朝着聞青青張開尖厲腥臭的血盆大口。
她慌了心神,正欲後退,就見一束幽藍火焰直衝而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聞青青來不及躲閃就被火焰巨柱衝翻在地。
“啊啊啊啊!”
她尖叫幾聲。
嘭的一下,飛落至衆人面前。
見此,阮應龍率先出手,他抽出背上長劍,飛身至那隻足有牛一般大的狸火獸身側。
那妖獸圓潤送綠的獸眼變得狹長猩紅,頭顱毛髮溢散縷縷藍霧,悽聲嘶叫着朝阮應龍襲來,又噴射出一道幽藍火焰。
阮應龍朝妖獸脊背拋擲出長劍,勢如破竹般砌進妖獸體內,妖獸嘶叫着瘋狂抽搐。
他又飛身退開幾丈,對衆人大喝一聲,“用引爆符。”
聞言,另外三個金丹期的黑衣弟子,紛紛掏出幾張引爆符,劍氣與靈力慣着符紙朝妖獸襲來。
伴隨着一陣陣嘭通聲,妖獸嘶叫着逃往密林深處。
衆人這纔將聞青青扶起來。
她還在“哎喲哎喲”地叫喚。
一把推開衆人,她語氣憤恨,“該死的妖獸,竟敢騙我。”
聞青青揉揉肩膀,託了方纔的幽藍火焰,薰了她一臉黑煙,堪堪只有眼窩以及嘴脣四周還是白皙的顏色,眼神呆愣,髮飾珠釵歪斜,紅衣也被染得發黑。
煙落見她的臉像是塗了層黑泥,加之她有些呆愣的神情,遂忍不掩袖偷笑,一旁衆人也是忍俊不禁。
繞是覃吟舟端着一副溫婉的優雅面容,也是忍不住掩袖諷笑一番。
真是蠢貨,活在荒森裡的妖獸,有哪個是純良無害的?
聞青青再傻也發現了端倪,見衆人皆盯着她臉瞧,遂伸手抹了一把,看見手上沾滿灰黑,她氣得快哭出來。
她連忙轉身,順便用袖子遮住臉,大聲叫喊,“不許看,嗚嗚,你們都不許看。”邊說邊哭鬧着跑開了。
煙落搖搖頭,這可真是惡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