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席燈的手中已經喚出金紅靈光。
越綺央眼神憤恨地望向他,“席燈長老,我沒有殺他們,你爲什麼不查清楚事實就誣陷我?”
她急忙起身,顧不得多想便往前飛奔,只是此刻她的四面八方皆是流雲仙宗的長老。
四面楚歌。
渙玉真人見狀,立刻阻止席燈,他冷冷說道,“席燈,事情尚未查清楚,你莫要動手。”
“夠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越綺央氣勢瞬間變得凌厲,大喝一聲。
隨即她的聲音又軟下來,透着莫名詭異,“你們就是想要我死,都想我死!我知道,我都知道……”
說到最後聲弱如蚊。
“啊啊啊啊!”
忽然間,她發出淒厲尖叫,雙手捂住頭顱癱倒在地上。
衆人皆是一驚,再看她的眉心,那抹血痕竟是生生淌出血來。
一衆長老面色凝重,暗道不好。
“她真的入魔了,快,我們快合力抓住她!”
有位長老大喊道。
卻見藍衣少女忽然從地上飛入半空。
她雙手不自覺攤開,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再次睜眼,她的眼睛赫然變成血紅,濃濃色光霧從她的眼眶周圍溢散。
她像是變了一個人,氣勢前所未有的凌厲,吐着紅脣一字一句開口,“我說了,我沒有殺人,你們憑什麼要我死?”
說罷,她歪着頭看向地上衆人,紅瞳似火,盡是諷意,指尖燃氣縷縷血紅火焰。
一些有見聞的長老,卻依稀覺得古怪!
現在的越綺央不像是入魔,她手中的血紅火焰,看着不似凡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突然間,藍衣少女像是發瘋一般,擡手朝着夜空襲去血紅火焰,竟生生將漆黑天幕撕開一道閃着白光的裂縫。
她語氣前所未有的凌厲,斥着恨意,“流雲仙宗欺我太甚,來日,定要你們萬倍奉還!”
藍衣少女說罷,便化作一道幽綠靈光往那處裂縫中鑽去。
隨着她的消失,那天幕上的裂縫也漸漸癒合,恢復如往常黑夜。
廣場上的衆人,皆面面相覷,完全被眼前這一幕震撼。
最後才後知後覺,越綺央,竟然逃了!
飛霜看着她逃跑,心中更是悔恨,這次沒解決她,將來又是大患。
不過,不要緊,經過此事,姬衡光還能毫無芥蒂地接受這個欺師滅祖的徒弟麼?
————
且說南榮依這邊,她最終還是沒能逃出遵月古城。
她實在很氣憤,雖說簍珏吃好喝供着她,可是天天派侍從守在殿中死死盯着她。
就像現在,南榮依雙手撐着下巴,百無聊賴坐在殿上。
除了離開此處,她幾乎要什麼有什麼,不過她可不會感謝簍珏,誰猜得到他的心思,他肯定沒安好心!
想到這裡,南榮依擡起手掌,施法將候在殿下的侍僕們的髮簪抽走。
那些妖侍沒了發冠,五顏六色的頭髮披散開來,幾名妖侍皆慌了神,連忙護住飛散的頭髮。
“嘻嘻嘻嘻,你們還不去重新梳個頭,本帝姬看見你們就覺得心煩。”
南榮依見他們手忙腳亂,嬉笑出聲,不走就玩兒死你們。
這些妖侍偏偏還不能發作,誰叫妖皇吩咐了一定要滿足她的任何要求,還要將她好好看住,不得讓她受一丁點傷害。
南榮依見他們竟然還不走,心中驚訝,他們不去綰個髮髻再來?
她試過用好多理由支走他們,不過都失敗了,明白這一切,南榮依心情更加鬱悶。
該死的簍珏!都是你的錯!
她正罵着人,結果本尊就來了。
南榮依立刻跑下殿,指着簍珏大罵,“該死的簍珏,你還要關我多久?你究竟想做什麼?”
玄衣少年陰沉的面容勾起諷笑,“才兩日而已,你就不耐煩了?”
南榮依就是不想跟簍珏待在一起,她一定要逃出去。
“你在想什麼?”
耳邊忽然傳來少年陰沉的聲音,驚覺自己下巴被人捏住,她立刻掙扎,“放開我,簍珏,痛死了啊。”
簍珏對她不明所以一笑,“南榮依,你會感謝本皇的。”
現在,是時候了。
南榮依別無他法,只能被簍珏拖着領子往殿外走。
二人又來到那處關着人的樓閣。
吱啦一聲輕響,殿門打開,裡面囚禁着一紅衣女子,漂浮於半空之中。
簍珏進殿,朝着煙落揮動衣袖,便將禁錮她的結界撤去。
失了靈力支撐,煙落就像高處的落石般嘭的一聲砸向地面。
她顫抖着身體,面色前所未有的暗淡慘白,她咬緊牙關,刻意忽視肩胛骨傳來的劇痛掙扎着爬起來。
煙落沙啞着嗓子,眼底盡是對他的防備,隱隱透着恨意,“咳咳、簍珏,你又來做咳、做什麼?”
南榮依看她如此悽慘的模樣,忍不住別過頭去,簍珏不給她治傷麼?
她推推簍珏的衣袖,試探性地問他,“簍珏,要不,你先給她治治傷吧。”
聽罷,簍珏擰緊眉頭,面色十分不悅,更增一分陰沉,“多管閒事!”
他一把將南榮依推開,後者連忙退後幾步,他復又擡起手掌,一掌就將南榮依擊倒,同煙落之前一般被禁錮於半空中。
南榮依只覺手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在空中,她急得立刻施展法力反擊。
奈何她妖骨重傷未愈,也是動彈不得,遂大喊出聲,“簍珏,你不會也想像對煙落那樣對我吧?”
誰知地上的玄衣少年根本不理會她。
他走至煙落身邊,哐噹一聲,一柄細長的金針刺錐掉落在她面前。
簍珏噙着陰毒笑意,緩緩吐出幾個字,“煙落,本皇要你一滴心頭血。”
煙落別過頭,沉默無聲地拒絕他。
玄衣少年笑得愈發燦爛,他兀自俯身,拾起那柄刺錐,擡腳將煙落掀翻在地,狠狠踩住她受傷的肩膀。
“啊啊啊啊!”
一陣淒厲刺耳的叫喊霎時傳遍整個樓閣。
煙落痛得兩眼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淌入髮梢,可下一刻,她只覺心口傳來更爲猛烈的劇痛。
她虛虛地張開眼眸,就見那柄長針已刺入她的心口。
而簍珏,更像是陷入某種癲狂,他的眼神亮得嚇人,烏藍的眼睛迸發強烈的怨毒陰狠。
待取到心頭血,簍珏抽出長錐,便又擡手將煙落拋入半空之中。
他的眼底盡是嘲諷,既然煙落不願意,就只能由他親自動手。
————
“南榮依,本皇也要你的心頭血。”
還在半空的南榮依聽罷,立刻使勁兒點頭,乖乖交出一滴心頭血。她可不想被那麼長的錐子刺進心窩子,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好。
簍珏伸手將南榮依面前的心頭血吸入手心,又將長錐上的血珠攥入掌中。
南榮依看着自己的心頭血被他取走,更是對簍珏恨得咬牙切齒,該死的簍珏,我跟你誓不兩立!
兩滴晶瑩血珠又被簍珏拋向半空,堪堪虛浮在他面前。
他擡起手掌,變出一閃着幽紫靈光的物什,形如圓盤,其身似曜石,卻是陰陽互分,如太極圖一般,中間各自有一處血紅凹槽。
此物被簍珏推着飛入半空,恰恰橫在南榮依與煙落的中間。
伴隨着兩滴晶瑩血珠漸漸升入空中,他的嘴中念動咒語,那陰陽互分的圓盤迸發出更加耀眼的幽紫光芒。
殿中漸漸旋風四起,兩滴心頭血徑直被吸入圓盤的血紅凹槽之中,隨即圓盤開始轉動,旋轉着向外撒出成片的幽紫光粒。
南榮依驚恐地看着陣法之外,見那圓盤飛出兩道幽紫靈光,有一道直直向她襲來。
瞬間,那道靈光便穿透她的身體,她的全身像是着火一般,燒得讓她懷疑妖生。
“啊啊啊啊!”她控制不住地發出尖叫,想要拼命掙脫這種束縛。
她能清晰感覺到,這個圓盤太邪門兒,似乎是想重塑她的全身經脈。
不知道過了多久,圓盤漸漸停止轉動,兩道耀眼的靈光隨即消散。
南榮依緩緩睜開眼睛,驚覺自己能動了,便立刻飛身下地。
此刻,簍珏擡手收了圓盤,又施法將煙落繼續囚禁在半空。
簍珏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南榮依,你一定會喜歡,本皇的這份大禮。”
南榮依心下詫異,不知道簍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剛剛那個陣法似乎對自己也沒什麼影響,她這不是屁事兒沒有麼。
就見簍珏已經踏出殿門,她連忙跟上去。
臨走時,她看了眼煙落,見她已沒了知覺。
心中暗自嘆一口氣,她也是自身難保啊。
煙落,對不起,我也救不了你。
————
且說姬衡光帶着魂牽引返回人界。
當他終於回宗,卻得到一個讓他近乎絕望的消息。
那幾名弟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答道,“宗主,越綺央衝破封印,殺了十餘名看守的弟子,當着廣場衆人的面逃了,現下不知所蹤。”
他完全不信這些弟子的說辭。
直到看見浮生仙府廣場上那一排弟子的屍骨。
他不得不信,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襲遍四肢百骸。
他面色冰冷,眼中盡數透着寒意,良久,他搖搖頭,哀嘆出聲,“央兒,你爲何還是不知悔改……”
你何不等我?
爲何不等着師父,我明明已經拿到魂牽引。就差一日,我便能替你祛除煞氣。
你爲何要一錯再錯,爲何要殺了他們?
爲何就不能再等等師父?
央兒,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