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內人心惶惶。
何家慘案已經上報官府。一大批官兵圍住何家大院,卻無人敢入何府。
林淵傾一行四人今早趕到幽州城,進城就直奔何府而來。
幽州太守及一衆官員早已在此等候,太守疑心是妖魔作祟,派人去流雲仙宗請了修士,一直等在此處。
“劉大人,你們就不必進去了。”顧逸沉一身黑衣走在最前,一衆官兵爲他讓開一條道來。
“諸位道友可要小心,何家實在是太,唉”太守搖搖頭,要是這妖魔一直盤聚在幽州城,他這不僅官做不成,連命估計也要丟了。
“劉大人,讓官兵們撤走吧,我們怕誤傷他們。”
林淵傾身負長劍,一襲青衣,姿容俊美恍若神人。
太守聽了吩咐,立刻帶着人撤走了。
四人守在何府門前,爲保險起見,防止魔物出逃,他們先在何府外圍佈下陣法。
“用困咒。”林淵傾掃一眼何府四周,冷冷出聲。
剩下三人點點頭,四人圍成一圈,隨着食指劃破,四滴鮮血升入空中。
四人各自默唸口訣,血滴幻化成絲立刻組成紛繁的陣法圖案,閃出陣陣紅光。
陣法升入空中,將整個何府籠罩住。
推開何府大門,濃重的血腥味鋪面而來。
原本張燈結綵的何府,如今斷壁殘垣,桌椅狼藉,碎肉斷肢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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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原本婚宴上的紅綢桌布,被染成深黑色。
“師兄,這太可怕了。”聞青青跳到林淵傾身後,她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一時間有些發怵。
“林師兄,顧師兄,我怎麼覺得,魔物已經跑了呢?”沈雲一襲藍衣,他四處觀望,發現何府只剩下了些殘存的魔氣。
“是了,那魔物早就跑了,我看它的手法,不像是一般的魔物。”顧逸沉正掰着一具屍體的查看。
“沈雲,你同我去巡視一遍,至少要找到這場殺戮的源頭。”林淵傾往何府深處走去。
沈雲見狀也緊跟而去,留下顧逸沉與聞青青二人。
“二師兄,你別離開我啊!”聞青青上前拉住顧逸沉的衣袖。
四人在何府摸索一陣,總算找到了那些血跡的源頭,何府二少爺的婚房。
那婚房中,何家二少爺已身首異處,可卻不見新娘王家大小姐的身影。
“王家大小姐想來必是那魔物無疑!”林淵傾收起長劍,對衆人說道。
“可她明明是凡人,怎會是魔物?”聞青青不解。
“那就是有魔物附在她身上,凡人長久受了魔氣侵蝕,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沈雲補充道。
林淵轉身,說道,“走吧,那王家大小姐不在此處,出去之後再想辦法。”
林淵傾說罷已經走到婚房門口,顧逸沉三人也跟着退出何府。
————
煙落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熾天燼答應暫時壓制噬靈咒,她也不用擔心靈根被侵蝕,睡得自然很好。
梳洗打扮一番,煙落決定找熾天燼問個清楚。
任由侍女領着到了熾天燼的住處。
大殿中,青年仍一身黑衣,豎着高高的發冠,容貌妖異,坐在圓桌前,不徐不慢地喝着侍女遞過來的酒。
青年紅脣微抿,黑沉沉的眼睛掃過面前的青衣女子,一言不發。
煙落看着對方一言不發喝着酒,堂堂魔尊,竟也喜歡喝凡人釀的酒?
她有些疑惑,“王公子,你很喜歡喝酒?”
“呵,你過來”,黑衣青年勾勾手指,指了指身旁的座椅,示意她上前。
煙落走上前,青年伸出一雙凝白到發光的手掌,扣起她的下頜,她只好望向對方那張妖異的面容。
真是個男妖精!
她最喜歡這種妖豔的容貌,熾天燼是真的好看。
與姬衡光那種似妖似仙的美人完全不同,他又妖又媚,透着一股子勾人勁兒。
煙落裝作沉溺於對方容貌的模樣,杏眼微睜,眼神迷離,“王公子,我好看麼?”
黑衣青年冷冷一笑,“醜死了。”
煙落氣急,又拿他沒辦法,他說醜就醜吧,命要緊!
“主上,血魔回來了。”
進殿的是一個極爲健壯的黑衣大漢,端着低沉沙啞的嗓音,一張黝黑的臉上佈滿了暗紫色魔紋。
“知道了,引他們過來。”
熾天燼放下酒杯,對着煙落詭異一笑。
“這跟我有關係麼?”煙落有點懵。
“孤帶你看場好戲。”
黑衣青年雪膚花貌,黑沉的鳳眸霎時間變成幽紫色,青年眼中流淌的濃郁魔氣,讓煙落也不禁嚇一跳。
直到下午,她才終於明白了熾天燼說的好戲是什麼。
且說幽州太守聽了林淵傾四人的描述,這才知道了那魔物是王家大小姐,於是帶着一羣人包圍了王府。
林淵傾四人本就想立刻找到魔物,現在只有王家一條線索,也跟着太守到了王府。
煙落一看府外那麼大陣仗,心中還有些興奮,看好戲誰不會呢?
“遭了,是大師兄他們。”
她躲在門廊背後,隔着老遠就看見了林淵傾四人。
“他說的看戲就是這?”
她想起今早那個來稟報的魔族,難道血魔指的是那王家大小姐?熾天燼是想把師兄他們引過來一網打盡?
“你知道本座的用意了麼?”
煙落耳邊忽然響起一陣低沉的聲音,繾綣又媚惑勾人。
“啊。” wωω⊕ t tkan⊕ c o
她嚇得尖叫出聲,熾天燼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邊。
“你想做什麼?”
她強裝鎮定,憑熾天燼的修爲,她與師兄他們根本打不過他。
“呵呵,放心,本座現在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黑衣青年嗤笑一聲,轉身離開。
煙落本想出去提醒林淵傾等人,但眼下她只能隱藏自己,如果被宗門知道她與魔族勾結在一起,她不敢想象後果。
林淵傾走進王府,他環顧四周,並未察覺有何異常,這裡,沒有魔氣。
他撇見遠處的迴廊似乎站着一個青衣女子,一眨眼,那女子又不見了蹤影。林淵傾並未多想,跟着太守等人去了主院。
大殿之上,王家大少爺正來回踱步。
見了太守領着林淵傾等人進殿。
他急忙上前,問道,“太守大人,你可有令妹的消息了?他們告訴我在何府並未發現她的遺體。”
“呵,沒發現她的屍體,是因爲,她就是那魔物。她殺了那麼多凡人,早就不知逃到了何處。”
顧逸沉拂袖,對着王家公子一臉嘲諷。
王公子後退幾步,茫然地搖搖頭,根本不信他們的話。
“我小妹她絕不可能是怪物,她前天還好好的,高高興興的準備嫁人,怎麼可能會是那魔物。”
林淵傾出聲詢問,“王公子,能讓我們查看令妹的閨房麼?”
得了同意,幾人遂來到王家小姐閨房。
房中物品擺設整齊,牀鋪被褥更是乾淨得一塵不染。
沈雲唸了口訣,開啓靈識搜尋,只見屋中,魔氣洶涌肆虐,斷不像表面那般寧靜。
他厲聲說道,“是這裡,王家小姐果然就是那魔物。”
王家公子一聽,更是急得暈了過去。
一行人將他擡到屋外,用冷水潑醒了他。
顧逸沉抓住對方衣袖,“王公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事關幽州城內所有百姓的安危,你定要如實回答我。”
“唉,你們,儘管問吧!”王公子嘆口氣,從地上坐起來,捏了捏自己鼻樑,眼中竟已經淌下淚來。
“我問你,令妹在出嫁前生活起居間可有什麼異常舉動,你仔細想想再告訴我。”
“這,也只有她的貼身丫鬟最清楚,可她們都跟着去了何府。”
王公子想了想,“對了,她有段時間好像特別愛吃肉,廚房的老吳還告訴我,他說小妹有天晚上去廚房拿了一塊生肉,我當時還不信來着,只有這一件怪事。”
隨魔氣入體,凡人變成茹毛飲血的怪物,也不是沒有可能。
“王公子,這樣看來,令妹的確是被魔物侵襲,若是能找到她,或許我可以試着祛除她身上的魔氣。”
林淵傾握住長劍,沉斂面容,可不知該不該給這王公子一個希望。
王公子止不住地搖頭喪氣,“若,若真是那樣,請諸位道友定要救救我那可憐的妹妹啊。”
————
入了夜,幽州城內一片寂靜。
太守告誡百姓夜晚不得出門,取消一切夜市和夜間活動。
林淵傾四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用靈飾四處查找,不肯放過任意一條街道。
一晚上下來也沒什麼線索。
結果第二日,幽州城裡又有百姓遇害。
那屍體被吸乾了血液,碎肉斷肢被扔在護城河河堤上,境況慘不忍睹。
林淵傾一行人前去查看,果然是那魔物的手筆,經過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作案,四人想着那魔物定不會收手。
既然如此,不如主動出擊。
沈雲用符咒做出幾個紙人,又施以精血當做僞裝。好做那誘餌引魔物上鉤。
入夜,幾個紙人晃晃悠悠走上街道,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神情模樣與真人無異。
沈雲幾人悄悄跟在不遠處,隱去了自身氣息。
果然,魔物上鉤了。
那身着紅衣魔物身形似纖弱女子,身上散發着濃郁血腥氣,周身纏繞滿紫色魔氣。
魔物發出咯咯咯的詭異笑聲,不緊不慢靠近那幾個紙人。
沈雲四人見此快步走上前。
“真是自投羅網!”
顧逸沉拂袖,從背後抽出長劍。
“桀桀,是我吶,血魔,桀桀,血魔!”
那佔着王家大小姐身體的血魔轉過身來,血魔眼中戾氣橫生,瞳孔之間散發着幽紫。
“少廢話,看劍!”顧逸沉率先起身攻擊。
一行人齊齊衝上去,沈雲與林淵傾喚出長劍,聞青青則甩出長鞭。
血魔身形鬼魅狡猾,繞是四人用盡全力攻擊,也能輕易躲開。
“聚靈咒,破!”
林淵傾甩出一張符咒,催動靈力,用劍尖挑起符咒狠狠刺向血魔。
血魔躲閃不及,生生受了一劍。
聚靈咒在血魔肚腹之間泛起藍光,隨即爆裂開來,炸出一堆血肉來。
血魔見敵不過,飛身跳上屋檐,化作一道紫煙竄向遠處。
“追”林淵傾收起長劍緊追着血魔去了。
沈雲三人也緊跟上去。
煙落與熾天燼就在站在不遠處,她看着四人與血魔纏鬥,卻不能出手幫忙。
“你可知這是本座設的局,這場好戲,纔剛剛開始吶。”黑衣青年徐徐慵懶走上前來。
“你什麼意思?”
煙落警惕地看着黑衣青年,甚至準備掏出了攝魂鈴。
“本座不會動你,可你若是想救你那幾個同伴,還是快些去,晚了,可就再也見不到了!”
黑衣青年聲音繾綣勾人,妖異面容古怪一笑,用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看着她,好像再說他是如此的寬容。
煙落心驚,轉身去追林淵傾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