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也想不通,她既然知道自己的意圖,爲何還要順了他的意?
他身上應該沒有她想要的東西,因爲他蘇瑾什麼都沒有。
“過來了!”只要蘇夙沒有陪她吃飯,蘇凌就將他叫過來。
對於蘇凌來說盡管是續命多多少少繼承了原主的性格,不喜歡太冷清的地方,也許跟以前的生長有關。
蘇瑾一開始頗爲不自在,慢慢的他彷彿也習慣了,與她吃飯向來很安靜,就連餐具觸碰的聲音都聽不到。蘇瑾漸漸的也變得優雅不少。
“今天下午陪我去採花?”蘇凌喝着湯輕輕開口,“聽說你下午沒課,必要活動還是要去的。”
蘇瑾默不作聲的擡頭,看着她微笑的模樣,隨後再次低頭。
“爲什麼不說話?不喜歡和我說話?”蘇凌嘴角微翹,“之前我們還聊得好好的。”
那是他想要讓她上鉤。
“你果然很老成,蘇瑾啊,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呢,說話是很重要的,若是連話都不會說,這以後可沒人喜歡!”蘇凌玩着調羹,果然那小子聽這話之後擡頭,眼眸中透着一抹幽深。
最後居然乖巧的應了一聲,“恩!”
噗嗤。蘇凌見到他這幅樣子蠻可愛的,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蘇瑾見到她這番模樣,自以爲她說那話是調侃自己,當即氣的有些臉紅,低着頭,心中想到,他以後若再是應她,就是小狗。
“雅風,給少爺乘碗湯!”蘇凌微笑的說道。
“是小姐!”雅風恭敬地端着旁邊僕人聽說蘇凌吩咐之後立刻呈上的湯,遞給蘇瑾。
蘇瑾看了眼卻沒有喝。
蘇凌也不強迫他,自個喝完了湯之後,休息了一下,擡眼看了他,見到他似是有些不耐煩。只當做沒見到躺在貴妃繼續休息。
半個時辰之後,似是感覺到他安靜下來了之後,蘇凌才悠悠的起身,雅風快速的爲她披上一件小袍子,扶着她往外面而去。
蘇瑾眉頭皺着,還是跟了上去。
到了花園,裡面的花多數蘇凌都叫不出名字,但是卻知道十分的名貴。
這般名貴的花,一般人絕對不敢隨意的採摘,可蘇凌不一樣,她平日裡沒事就喜歡數着花瓣玩。
蘇瑾是第一次知曉,蘇凌說採花是真的採花,那大朵的甚至比她的臉還要大的花被她剪了下來,拿在手中觀賞了一陣之後,頗爲滿意的就遞給旁邊的雅風,轉而繼續朝着小花的方向而去,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見到她的籃子裡放了滿滿的花。
周圍的奴僕彷彿見怪不怪,繼續幹着手中的活,可蘇瑾發現了,在這周圍無形之中多了一層守衛,以前他設計與蘇凌接觸的時候都沒有。
想到這裡蘇瑾反而笑了,自然冷漠更甚。
說到底,爲了再防止他那樣的事情發生,所以那個男人才這般安排吧。
他一直聽說他將她捧在手心寵,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只因爲她是他心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所以與他們都不一樣,呵呵,他們還真是夠悲哀的。
蘇瑾跟着她走到花園中唯一的亭子裡,便見到她將採摘的花隨意的鋪在桌子上,然後拿起一朵,一片一片的拔着花瓣,柔軟的花瓣在她白皙纖細的手指中就像是上好的絲綢,然後緩緩的飄落。
雅風好歹也是一個大才女,他見識過她的文采,當初自己母親還相當的顧忌她。
這個時候居然拿出一個話本子,當即抑揚頓挫的讀了起來。
蘇瑾見到這一幕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來,大材小用,到蘇凌這裡全部都荒廢了。
於是他陪着她在這裡站了一下午,看着滿地的各色花瓣,她則目光亮晶晶的盯着雅風手中的的話本子,嘴角一直微微翹着,的確讓人看不出她的喜樂。
這話本子是當今最流行的,富家小姐與窮書生戀愛私奔的本子,最後得了貴人幫助,最後是個喜聞樂見的結局。
蘇瑾心中閃過一抹譏諷,果然是女兒心態,看來他有些高看她了。
“今天輪到誰評論這個話本子了?”蘇凌優雅的打着哈欠。
“是竹子。”雅風恭敬的說道,說完便見到一個穿着藍色奴僕服的小廝站了出來,眼神中帶着一抹苦笑。
“說說,這個故事告訴了你什麼?”
竹子微低着頭,“主子明見,奴才就覺得,這應該是讚美追求美好愛情佳話的意思。”
蘇瑾撇了撇嘴脣,顯然不可置否。
“蘇瑾,看來你有不同的看法,說說!”蘇凌微笑的看着蘇瑾。
蘇瑾眉頭輕皺,抿嘴不言。
“瑾少爺,主子問您話呢!”雅風就是看不慣眼前這個明明靠着自己的主子才脫離苦海的男子,此時居然敢無視自己的主子,拿喬自己。
“我怕我說的話,姐姐不愛聽!”
“說了才知道我愛不愛聽!”蘇凌頗有興趣的坐直了身子,眸子看着他。
蘇瑾斂了譏諷的眸子,“富家小姐一開始就不該聽從書生的甜言蜜語,因爲他是連一個自己都養不活的人,居然還敢膽大妄爲的想吃天鵝肉,並且唆使她跟他離開,卻並未想過離開以後,他們要受到官府追查,躲藏過日,就如同見不得天日的犯人。”
“嗯,很有道理,如果你是那個書生,偏偏就喜歡上那個富家小姐呢?你怎麼做?”蘇凌緩緩起身踩着花瓣望着外面被夕陽染紅的半邊天。
“我會努力考取功名堂堂正正的娶她。”
作爲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說出這話,已然不容易,起碼他懂得什麼叫做責任。
“哦,在你考取功名的時候,你怎麼就能保證她家不會直接讓她嫁人了?女子的到了年紀是等不得的,況且你怎麼就知道你一定能夠考取功名呢?難不成你想讓那小姐一直等着你?這樣做與那書生又有什麼區別,不也一樣自私麼?”
蘇瑾瞪着眼睛看着她,隨即一愣,她那雙悠悠的眸子帶着笑意,當即讓蘇瑾的心一跳…最後低聲說到,“這故事最重要的是他們遇到的那個貴人。”
沒錯,所有的好結局都有一個默默幫着他們的貴人。
這個姐姐…呵呵還真是費勁心思。不就是拐着彎告訴他要知道感恩麼!
“你很聰明。”蘇凌看着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知道她意圖了。但是這並非蘇凌想要告訴他的,“蘇瑾,人聰明是一回事,同樣還有運氣,若是能夠抓住這運氣,那麼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只是…有時候也要分清楚誰纔是你真正的貴人。”
此話讓蘇瑾心跳動的厲害!
“你可知道,在不管這相府中的人怎麼鬧騰,怎麼設計,怎麼害人,可只要我們都貼上相爺的標籤,那麼將來若爹爹有個好歹,我們必然逃不掉,哪怕有人不追究,那些曾經被壓迫的文武百官不追究麼?”蘇凌覺得自己提醒的夠多了,她知道他聰明必然能夠想清楚,誰纔是他的依靠。
隨後看了天色,“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蘇瑾依舊默默的跟在蘇凌的身後,誰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氣息比跟着過來的時候還要重。
回到自己院落的蘇凌讓人將蘇瑾送回去了,自個坐在書桌前,看着昨天蘇夙讓雅風交給她的資料。
上面寫的是關於皇帝的那個傳奇兒子的事情,總算明白當時前太子元豐看他們的那種跳樑小醜的眼神了。
元烈是當今皇上最大的一個兒子了,現今三十五歲,雖然排名第二,可是一直到元豐這個第十子,前面的全部在當初的算計中死了。元烈當初也是被算計調戲皇妃,最後被皇帝罰到荒涼的邊城肖州做守城王。這一做便是十八年。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利用肖州邊境,與各國做起了貿易,從而帶動了全元朝的商業經濟的發展,短時間內讓元朝的銀庫達到從未有過的充盈,有了錢自然就能夠招收更多的兵馬,有了兵馬與糧草,那麼便代表國力的強盛。
當然大量的招兵買馬既然是他提出來的,那麼,不少兵馬自然也落在他的手中。
雖然一直在肖州,可都朝時時能夠聽到他的消息,甚至在蘇夙把持朝政的時候,有一個皇子避免這個漩渦聰明的去投靠了他。
至於幾個月前被貶爲庶民的前太子有沒有去找他,蘇凌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她帥老爹最大的敵人就要回來了。
爲這個,蘇夙才忙的根本就沒有時間與蘇凌吃飯。蘇凌估計他可能這幾天可能連相府都回不來。
既然這個人能有這麼大的能力,財富值也不低,又是皇族出生,關鍵還算是元朝皇帝衆多兒子中的老大了,誰能說他這麼些年沒有在朝都佈局?
蘇凌當然不想死,她還想要壽終正寢。
這段時間蘇夙但凡調查到了些事情雅風便第一時間告訴了她,這件事情蘇夙自然不知。
“十天後回來,我看不見得。”蘇凌打了個哈欠,讓雅風提了燈,她準備散散步,在睡覺。
雅風聽着蘇凌的話,心中大概猜到她的意思。果然下一秒便聽到那細而柔軟的聲音說到,“記得提醒父親,萬一某些人迫不及待的回來,那可是違抗聖旨的。”
皇上說了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可以因某些事情拖後,卻絕對不能提前,否則這裡面的意思就多了。
雅風看着自己的主子平平淡淡的說這話,卻不知道這話一旦給相爺了,必然會造成不少殺戳,當然若是能夠解決了他,那是再好不過,相爺要是倒了,他們這羣人必死無疑。
這是一個你死我活的局面,你若不忍,等於自殺。
第二日閒來無事的蘇凌便做男裝打扮,就帶了雅風,會武功的竹子還有隱藏在人羣中不起眼的李子出門遊玩了。
相府雖然很大,假山流水人工湖泊全部都有,甚至假山中還養了小兔子之類不傷人的動物,可供觀賞,可惜啊,沒有那種大自然的氣息,沒有那種熱鬧,人聲鼎沸的氣息。
雅風依舊是姑娘打扮,跟在瘦弱的男裝打扮的蘇凌身邊並沒有不妥的感覺。
“嗯,春風樓?”蘇凌擡頭看着眼前木質的諾大酒樓,酒樓的生意顯然很不錯。“雅風,這好像是我父親名下的產業吧?”
她父親做生意的鋪子,自然無人知曉,再說,用現代的話,他是投資人,在外有專門替他打理這一切的人,根本不需要他多操心,頂多看看賬本什麼的。
“是的,公子。”雅風不知道她爲何這般問,但還是恭敬的回答了。
“進入瞧瞧。”蘇凌頗有興質的說道。
卻不想她剛被小二引入雅房的時候,突然一個房間門被打開,走出一高大的男子,正巧與蘇凌撞了。
蘇凌本身人就小,被這滿身腱子肉一樣高約一米九的男人一撞,滿頭星星直冒,差點跌倒。
之所以說差點,是因爲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
不過一秒蘇凌便清醒了,感覺自己居然緊貼着一塊如鐵一般鋼印的軀體,蘇凌反射性便掙扎了下,顯然對方似是沒有鬆開的打算,蘇凌有些氣惱,擡頭沒料到因爲太近,一下子撞到自己的鼻子,疼痛讓蘇凌氣惱更甚,“鬆開!”
終於見到此人全貌,長相很是帥氣俊郎,是那種充滿陽剛之氣的男人,但是那雙眸子卻威嚴十足,十分深邃且深沉,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
蘇凌的聲音加重了些,“鬆開!”
男人神情似是從微愣中反應過來了,忙鬆開,眉頭緊皺,“一個女子穿成這般,成和體統。”
若非靠的近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加上柔韌纖細的腰,從這身寬大的衣着打扮以及滿臉小白臉的書生氣質還真的無法分辨性別。
但這對於這個男子來說還是被驚着了,因爲沒想過會有這般嬌小的女娃。而且…軟乎乎的。
蘇凌正揉着自己的鼻子,聽到這話,嘴裡帶着一抹譏諷,“一個男子知道我是女子,還抱着不撒手,與登徒浪子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