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回來休息了半日, 轉眼第二天，408的幾人便各自行動了起來。
柳凌蔭去健身房時，宓茶難得主動地一起跟上。在之前，她對運動敬而遠之, 每次都要磨蹭一會兒才能出門。
沈芙嘉去了訓練室, 嚴煦去了圖書館, 並和宓茶約好晚上九點在客廳補習數學。
週日從清晨開始, 408的宿舍就空了出來。
在經歷過切實的戰鬥後, 每個人都有了清晰的目標, 有針對性地進行提升。
第二天週一, 一大早教室裡就坐滿了人，學生們對第一次練習賽的分數極爲期待, 就連陸鴛都準時進了教室。
“早, 陸鴛。”宓茶對她打招呼，順口問了句，“你們小組怎麼樣？”
陸鴛打了個哈欠, 答道, “一切順利。”
這話說得有點狂，偏偏陸鴛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讓人覺得很有信服力。
宓茶眨了眨眼睛，琢磨她這話的意思：“你們把三個標記物都找到了嗎？”
“沒有吧，”陸鴛搖頭，“應該是找了兩個。”
“應該是？”宓茶還有些好奇, 這有什麼好不確定的？
但此時班主任李老師正從門口進來，她便馬上噤聲, 害怕被老師抓到上課說悄悄話。
晨會鈴聲響起，李老師將手中的U盤插入電腦, 學生們熱切的視線立即集中在屏幕上。
終於要發成績了！
“別太抱希望，”李老師點開文件夾，面無表情道，“我只能說，這次的分數差到不能再差。”
“你們自己看吧。”
表格鋪滿整面屏幕，這次是練習賽，只有60分的小組分，宓茶立馬找到了女生組的分數：
E407：50 E507：18
E408：43 E508：33
“我猜一定有人在算，60分裡的及格線是36，拿到42就是70％了，所以自己小組這次還算不錯。”李老師淡淡地開口。
宓茶眨巴了下眼睛，這個“有人”就是她。
她剛剛還在想，換算成百分制的話，她們團隊分拿了七十多分，對於第一次考試來說，已經很成功了。
“但我要告訴你們，高中階段的[團隊分]可不是真要求你們能衆人拾柴火焰高，而是爲了防止有些人一開場就被打下去、失去那240分的個人表現分，所以加了這麼60分，好送你們點分數。”
衆人愣神。
李老師接着道，“你們是真的不懂評分老師手又多鬆。”
“[完成度30分]，每拿到一個標記物爲10分，在沒有拿全的情況下，殺死對方一人加一分；如果標記物拿全，則判滿分。”
“其中，不求你們把標記物拿到最後，只要能‘拿到過’一個，就算5分。”
這是何等的寬容。
就像508的情況，雖然最後她們的標記物被408搶走了，但她們“拿到過”一個，所以加五分；此外，508擊殺了408兩人，又加兩分，總共七分。
“至於[團隊和諧度]的那15分，基本不會有不及格的情況，評審老師打分全部從9分開始往上打；以及[戰略有效度]……”
說到這個，李老師閉了閉眼，“給你們打戰略分，那些從軍事高校畢業的老師們真是揹着良心才能下手。只要你們沒有在前半場考試裡被滅隊，就全部都是9分以上。”
這話雖然嚴厲，但也是現實。
高一纔開始學習能力，學生從一片空白開始學，老師從一片空白開始教，高中其他科目又多，學生對能力的瞭解實在是淺薄，更別說再分出精力學習什麼軍事戰略了。
每年高考能力考時，一桌的評委都湊在一起，紛紛交頭接耳，“還能不能加一點了？”、“這塊分數還能不能多給點兒？”
從能力者高校畢業的老師們，總還是希望這些覺醒能力天賦的孩子能夠繼續學習能力，別高中一畢業就放棄了。
“想方設法送給你們的分數，你們自己看看，上50的有幾個？”
李老師一拍黑板，驟然厲聲，“全班就一個407勉強拿到了！”
“但我不是在表揚你，陸鴛！”她猛地看向左側角落裡的陸鴛，“站起來！回答我，爲什麼比賽後半段你都躺在樹下睡覺！你覺得很無聊是嗎？”
陸鴛本以爲李老師訓斥的對象和她無關，畢竟再怎麼說，她們組也是大獲全勝，拿到了全班最高分。
但李老師一聲厲喝，讓全班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她頂着李老師的怒火，慢慢站了起來。
“來，說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李老師抱胸，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她。“標記物一個都沒有找，隊員勸你你也不動。兩個小時的考試，你睡就睡了一個小時，陽光很不錯，是麼？”
宓茶仰頭，愣愣望着旁邊的陸鴛，在那種千鈞一髮的戰局下，陸鴛在出口睡了一個小時？她是如何做到的？
陸鴛從李老師的表情中看出這件事的嚴重性，她不敢再像之前說“我不會看黑板的”那般囂張，老老實實地道歉，“對不起老師，我錯了，我以後不會了。”
說是這麼說，但她不過是怕老師找她麻煩罷了，心裡根本沒有認錯的想法。
李老師也看出來了，她不在此時和陸鴛糾纏，撂下一句，“放學後來我辦公室。”
成績拔尖的學生都有個性，她若是治不了這種傲病，聞校長也不會派她來一班當班主任。
“這一次練習賽的五分已經計入了你們期中成績，我希望你們以後不要輕視任何一場練習。”
“我們學校高考的能力團隊分平均在55上下，就算是八班的學生也基本可以拿到50，但是這一次，高三一班——所謂的全校最強的高三一班平均成績才39！比二班還要低兩分，你們好意思住着E棟，我都沒臉說自己是一班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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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分數你們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一些低於20分——我都不提30分了，一些低於20分的小組，我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
“現在和你們熟悉的同學對戰都只有20分，高考時要怎麼去和外校的學生比？別以爲錦大附中強到世界第一了，隔壁的幾家高中沒比我們差多少，中考時的錄取線就是幾分的差距而已，人家臥薪嚐膽，這兩年早就死命往前趕超了，你們這個狀態怎麼和人家比？”
她說完，將U盤拔出，“好好上課，下午詳細成績會再發給你們，自己去找指導老師問問還有沒有救。”
這一通訓斥讓一班的情緒陷入了沉寂，宓茶看了眼旁邊的陸鴛，擔憂地小聲問她，“陸鴛，你放學後會不會被李老師叫去請家長？”
再怎麼說，考試時睡覺也太過分了。
陸鴛不甚在意，“要請就請，我又沒有輸，在確定勝利後怎麼分配餘下的時間是我自己的事情。”
“可你爲什麼會睡覺？”宓茶對這點極其好奇。
下課鈴一響，付芝憶正急着出去上廁所，路過門口時聽到這話馬上停了下來。
“哈哈我就說你要被老師罵，”她拍了拍陸鴛的桌子，極爲幸災樂禍，一邊眉飛色舞地對宓茶解釋，“之前一顏還不讓我說，現在班主任當衆說出來了，我就不憋了。”
沈芙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也好奇地走過來一起聽付芝憶敘述。
付芝憶道，“陸鴛一進場就說太熱，找標記物太累，反正又不是全校性的排名，只要能贏過507就行了。所以我們開場四十分鐘先把507全滅了，殺完人她就什麼都不管了，自己坐在了出口的樹蔭下，在地圖反面玩了一會兒數獨，又睡了個午覺。”
沈芙嘉和宓茶心中大驚，強悍如童泠泠竟然被陸鴛開場滅隊？
要知道，童泠泠在高二時的全校擂臺賽上打敗了不少當時高三的男狂戰，拿到了全校第二的佳績。
單從力量上而言，407三個攻科加起來都未必能和她抗衡。
難怪507的分數如此之低，恐怕連標記物的影子都還沒見到就失去了比賽資格。
沈芙嘉心中震驚，面上依舊笑着，“難怪李老師生氣，陸鴛你還真是來春遊的。”
“是啊，我們勸她，還是找一找標記物吧，她就是不挪窩，讓我們想找自己找。”
付芝憶說着擠了擠眼睛，“隊長你看，還好當時我們三個閒着也是閒着，覺得還是儘量找找比較好，否則咱們這分數就慘了，完成度只有四分，你豈不是更得挨老師罵，你是不是得謝謝我們？”
“無聊。”陸鴛瞌眸，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腳踩着課桌的欄杆，把椅子當搖椅搖。“能贏對手不就好了。”
她進去前就算好了分數，就算完成度只有四分又如何。
規則已經說明了，只要能贏過對手，哪怕只是高出對方一分就行，何必去求什麼高分。
“我想老師可能是對你給予厚望吧，”沈芙嘉安慰道，“雖然把對手都殺死後，沒有後顧之憂可以隨心所欲了；但是真正戰場上我們無法確定對手數量，稍有鬆懈，死的就是我們。”
“我記得李老師和聞校長一樣，都是軍人出身，可能這種觀念植入了他們腦海，所以纔會下意識地這麼要求學生。”
“李老師是軍人出身？”宓茶有些驚訝，但是想起那位女老師極其幹練的風格、毫不留情的說話方式，確實有點像軍官在訓新兵。
“我對參軍可沒有什麼興趣。”陸鴛的搖椅停下了，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浪費我的休息時間。”
“誒不行了，你們慢慢聊，我要去廁所了。”付芝憶揮了揮手，想起來了自己的正事，一扭頭弓着腰就往外跑。
她轉得急，沒有看見前方有人，沈芙嘉剛想提醒她，她便一頭撞在了某人的肩上。
“對不起啊…”付芝憶剛打算道歉，一擡頭，看清了她撞擊的對象——
童泠泠。
那雙漂亮的芭比眼裡，寒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