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西照,萬里無雲,夜色涼得如同一潭秋水……
萬家莊門前十二名家將早已凍得面呈青色,卻依然緊緊的攥着手中的銀槍,一個個立得筆直。只聽“吱喲”一聲響,兩扇金漆大門已然開啓,一名錦衣公子倉促的從莊內走了出來,卻是萬家莊上的管家三湘秀才曾慕容。
不等那門外的十二名家將行禮,便聽曾慕容厲聲問道:“還不見莊主回來?”十二家將頓時語塞,齊齊低下了頭。曾慕容雙眉緊鎖,擡眼望了望當頭的明月,不由嘆道:“四大鏢局聯名請莊主赴宴,按理說傍晚時分便能折回來,爲何卻到此時還不見回莊?”一名家將忽然湊上前道:“莊主所帶侍衛不多,會不會半路出了什麼事?”曾慕容一聽這話勃然大怒,長袖一甩道:“胡扯!此次陪同莊主赴宴的八名侍衛皆是莊上一等一的高手,個個都能獨擋一面,怎會出事?再者說,我萬家莊威震天下,難道天底下還有人敢與我們作對不成?”那家將心知管家此時心急如焚,只得連連稱是,默默退了下去。
正這時,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騎白馬轉眼已飛奔到了衆人眼前,馬上之人一襲白衣臨風飄搖,不等白馬停穩人已“噗通”一聲摔了下來。曾慕容看在眼裡心下不由一震,急喚了一聲“莊主”,立時跑上前去將那白衣公子一把扶住。這人卻正是萬家莊莊主小財神萬金。
十二名家將一見莊主跌下馬來不由大驚,頓時擁上前去欲將萬金擡進莊內,卻被曾慕容突然伸手止住。只見曾慕容扣了扣萬金脈門,終於長長喘了一口氣道:“莊主只是疲勞過度,並無大礙,先不要動他微妙,快去拿舒筋活絡丹來……”一名家將立時一抱拳,便急匆匆的奔進了萬家莊內,不多時候便攥着一支瓷瓶跑了出來。
曾慕容接過瓷瓶,倒出一丸丹藥塞入萬金口中,稍待了片刻便見萬金緩緩的睜開了眼。曾慕容一見萬金醒來,急忙問道:“莊主,可是路上出了什麼事?”萬金擡眼掃了掃四周衆人,忽然猛吸一口涼氣道:“鬼……撞了鬼……”衆人無不心下一寒,忽聞曾慕容說道:“莊主想必是勞累過度迷了心智,天底下怎麼會有鬼?”卻見萬金依舊一副魂不守舍:“是鬼……是鬼……回來的路上只聽得一聲鬼叫,與我同去那八名侍衛便無緣無故被索了命……只有我一人逃了回來……”
曾慕容立時一愣,忽而賠笑道:“莊主受驚了,還是先進莊休息吧,就算真是冤鬼索命,諒他也不敢踏進莊內半步……”說完狠瞪一眼身後家將,厲聲罵道:“還不快扶莊主進莊!”衆家將得令,立時爭先恐後的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萬金,只見萬金驚恐的朝回來的方向張望了兩眼,見無異常,這才長長的喘息了一聲,便要隨着衆人進莊。
此時只覺一陣陰風掃來,忽聞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幽幽的從遠空傳來:“萬公子……你逃得好快……”衆人心下一驚,立時尋聲望去,哪裡有半個人影?此時再看萬金,早已癱在了一名家將的懷裡,口中不住顫道:“就……就是他……就是他……”曾慕容眉間頓時一皺,朝着夜色一抱拳道:“敢問閣下是何高人,爲何到我萬家莊上裝神弄鬼?”此時只聽那怪聲再度傳來:“裝神弄鬼?公子錯了,我便是鬼,索命的冤鬼……”曾慕容大笑兩聲,依舊朗聲說道:“就算你是鬼又能如何,小爺就在你眼前,有何本事儘管招呼上來。”未等他話音落下,只聞身後兩聲悶哼傳來,兩名家將已然齊齊栽倒在地,其他家將看在眼裡臉色頓時嚇得煞白……
“要殺你們這等二流角色,倒真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幾分……”又一陣怪笑傳來,曾慕容心中不免有些畏懼,卻依舊面不改色,擡手間指縫中已多出四支金筆,冷冷笑道:“不管閣下是人是鬼,三湘秀才倒要領教了。”說話間長袖一掃,四支金筆赫然尋聲打去。霎時間風聲大作,狂笑聲再度響起:“曾公子好身手,現在殺你倒也可惜。六月初六還請公子隨同萬莊主城南天機客棧一會,告辭了……”笑聲中只見一道白光破空劃過,已然接在了曾慕容手中。曾慕容低頭看去,卻是一張不過掌寬的字條,上書一行小字:六月初六日,明月入杯時。天機客棧,取君首級。看到末尾,曾慕容頓時心下一顫,只見落款處寫着四個字:奇門怪客。
曾慕容將字條交給正瑟瑟發抖的萬金,萬金看罷更是猛吸一口涼氣,卻聽曾慕容嘆道:“竟被這殺人不眨眼的惡賊盯上,已是大禍臨頭避無可避,江湖上恐怕只有一個人能救我們。”萬金一聽頓時面露喜色,急忙問道:“你說的是誰?我萬家莊富可敵國,就算傾家蕩產也要將這人請來相助。”曾慕容面色一沉道:“這人是個殺手,一手刀法號稱天下第一,黑白兩道皆對他敬畏三分……不過,此人雖然視財如命,卻又喜怒無常,要請他相助實爲不易……”萬金一愣,不由打斷道:“你說的難道是……”
顏面微微頷首道:“花中君子,人中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