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男人手上的力道變小了,杜西舟像一條泥鰍一樣滑開了,她一口氣跑到門口,俏皮的回過頭,臉頰透着緋色,“我上班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門口響起的關門聲把徜徉在幸福之中的慕楠風拉回了現實,他意猶未盡的輕舔嘴角,露出一個縱容地笑意,“笨蛋,以爲這樣就能哄好我嗎?”
不過好像真的可以,他此刻的心情明顯比剛纔好多了,就像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當當的,充盈又幸福。
出門後的杜西舟並沒有去百川,而是驅車來到了醫院,是的,她果然又心軟了,縱然沈赫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且沈夫人對自己的肯定,杜西舟也一直銘記在心,不然她當初就不會不顧世人的質疑,堅持上杜家提親了。
特護病房裡,沈夫人雖然是醒了,但是她的精神還是很差,見到杜西舟出現在門口,蒼白的臉上艱難的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她緩緩擡起手,示意杜西舟過去。
杜西舟無聲滑動了兩下喉嚨,故作平靜的移步上前。
一直坐在牀邊的沈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在沈夫人的注視下,也老老實實的退出了病房。
這樣的舉動更加的讓杜西舟疑惑了,沈夫人見她的真實目的,她不得而知,不過這種神秘的氣氛,倒是讓她在心裡捏起了一把冷汗,我跟她之間,還有親兒子都不能知道的秘密嗎?
“西舟,你坐。”沈夫人氣若游絲地出聲,即使是精神不佳,也能看出她此刻內心的激動與欣慰。
她果然沒有看錯,杜西舟真的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杜西舟點點頭,坐在牀邊的凳子上,開門見山的問:“沈赫說您想見我?”
沈夫人無奈的苦笑,“是不是那臭小子不打電話給你,你就不會來看我?”
她自問曾經對杜西舟不錯,卻不曾想杜西舟連一句敷衍的問候都不肯浪費一句,此刻,她倒是覺得自己有些高估了自己在杜西舟心目中的位置。
“是!”杜西舟沉聲迴應,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多少有些讓人難堪,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她不是一個曲意逢迎的人,只想把自己最真實的感受表達出來。
“也罷,不管怎樣,你最終還是來了。”沈夫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褪去了往日的剛毅果決,英姿颯爽,眼前的沈夫人也不過是一個虛弱無力的老人而已,歲月的風霜已經爬上了她的鬢角,連同着眼角的細紋,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跟之前的女強人形象截然不同。
“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杜西舟終於還是說出那個一直困擾着她的問題。
沈夫人定定的看了她幾秒,眼底陰翳的神色又加深了幾分,原來杜西舟已經這麼討厭她了,討厭到跟不願意爲她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這一刻,她更加的擔心杜西舟會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了。
短暫的沉默後,她還是腆着臉開口了,“西舟,沈家要完了。”
“什麼?”杜西舟看似平靜的臉上劃過一絲的震詫。
沈家怎麼會完了,不就是丟了商會**的位置,那也不至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吧!沈夫人找我過來,難道是想讓我把商會**的位置讓出來?
杜西舟眸光一閃,平靜的迴應她,“沈夫人說笑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根基深厚,不會有那一天的。”
“但願吧!”沈夫人擡眼忘了一眼門口,若有所思的嘆息了一句,這句話,如果換做是以前,她大可以放心,可是現在,沈赫那混小子有眼不知金鑲玉,好好的姑娘就這樣給他作沒了,沈家未來能撐多久,她不敢斷言。
沈夫人瘦骨嶙峋的手覆在杜西舟的手背上,指尖微微的泛着涼意,“西舟,說到底,是沈赫辜負了你,他欠你一個道歉,沈家也欠你一個道歉,你知道,那臭小子從小被我慣壞了,這句道歉,就讓我這個當媽的替他補上吧!”
“不用,不用,沈夫人,您言重了!”杜西舟驚恐的抽出自己的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沈夫人的神色異常的嚴峻,那雙深陷進眼窩裡的雙眸透着誠摯的請求,“西舟,如果哪天沈家真的到了山窮水盡那一步,還請你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給他留下最後的顏面。”
沈夫人口中的他,指得是沈氏,也是他那不爭氣的沈赫。
“您說什麼呢,我哪有這個能力啊?”杜西舟眼裡寫滿了拒絕,她不是拒絕沈夫人的要求,而是自己真的沒有這個實力,她能夠保證百川順風順水的發展下去就已經夠累了,沈夫人憑什麼認爲自己還有兼顧沈氏的能力?
“你有的,就算是你現在沒有,以後也一定會有的。”沈夫人的眼裡充滿了篤定和希冀。
杜西舟凝着眉,恍惚的喃喃自語,“我真的會有嗎?”
帶着被人託孤的沉重心情,杜西舟走出了醫院,耀眼的陽光打在對面大樓的玻璃上,反射回來,晃得杜西舟睜不開眼,倏而,眼前又籠罩了一大片的陰翳。
一隻有力的大手拽着她的手腕往下帶,聲線蘊含着獨有的熟悉的溫柔。
“傻不傻,不知道找個涼快的地方呆着。”
睜開眼,慕楠風噙着寵溺的視線正不閃不避的落在她的臉上。
“你怎麼來了?”問出這句話之後,杜西舟又覺得有點心虛,明明跟人家說過不會來的,結果她不但言而無信,還當場就被人家逮了個人贓俱獲。
“我說我只是好奇才過來的,你信嗎?”她絞着手指,目光閃爍的不敢再擡頭看他。
“嗯,我信,我也只是怕你出事纔跟過來的。”慕楠風擡起手,乾燥的掌心落在了杜西舟的頭頂,他輕揉着她頭頂的動作,即使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仍然會就讓某人心裡甜甜的,暖暖的。
彼此坦誠的兩人,周遭環繞着令人心悸的曖昧,或許這就是愛情最美好的狀態,不欺騙,不隱瞞,不懷疑。
“上班嗎,我送你?”慕楠風詢問的看向她。
“好。”杜西舟淺笑,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
樓上的沈赫將着一幕絲毫不差的盡收眼底,那無聲攥起的拳,隱隱的發抖,似乎在極力地控制着某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