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英打骨子裡痛恨這幫賣國賊,簡直就是華夏的敗類。
英明的皇帝明明意識到白銀作爲貨幣的危害,結果這幫人不僅阻撓朝廷的禁銀令,而且勾結東瀛人開採銀礦,簡直就是想要幫東瀛人洗劫華夏的財富。
他其實早將江南商號的累累罪行查得一清二楚,眼前的侯昊天必須要誅九族才能解恨,便讓人將侯昊天押了下去。
至於其他江南商號的成員,自然是要一網打盡,準備將這些賣國賊和侯昊天一起押回大明進行最嚴酷的判決。
在處理完這幫賣國賊後,便着手其他的重要事務。
雖然奪下週防大內城比汪直要晚上一日,但攻下這座城並不費一兵一卒,而且掌控周圍陷入糧荒的村莊可謂輕而易舉。
至於大友親治帶領五千人而來,原本近萬的將士還有一些惋惜,現在正好可以藉此打一場伏擊戰。
現在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在徐世英這邊。
即便大明的軍隊無法將大友親治所率的五人烏合之衆全殲,至少亦可以對他們造成重創,這將是一場穩操勝券的戰爭。
九州島中部,府內城同樣不平靜。
汪直的中南軍攻下這裡的時候,陸陸續續抓到了不少俘虜。
雖然這些大友家兵沒有盔甲,亦沒有像樣的馬匹,但他們很多人都是犟種般,顯得十分的不配合。
“要殺便殺,我們絕不屈伏你們大明!”幾百名大友家兵被押了過來,爲首的家臣顯得十分硬氣地大吼道。
身穿鬥牛服的汪直笑了,甚至朝那個家臣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他當年在西廠以冷酷無情而臭名昭著,在軍隊則是以狠厲而揚名於九邊,更是有“汪狠人”之名。
汪直緩緩掃過在場的所有大友家兵,臉上露出一抹濃濃的笑容,眼神透出一股令人膽寒的寒意。
“不……不要!”
一些家兵原本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但注意到汪直那雙冷酷的目光,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卻是紛紛進行了搖頭。
汪直的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容,彷彿正在享受這一場生死遊戲:“不要……留!”
隨着最後一個無情的字吐出來,周圍中南駐軍的刀斧手當即上前將綁着的家兵按到了地上,亦有人是踹倒在地上。
“饒命啊!”
“我……我們可以商量!”
“不要,不要,我們……我們投降!”
……
一些人想要掙扎,但根本掙扎不開來,只好發出絕對的哭喊,亦是紛紛向他們求饒,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噗!噗!噗!
利刃紛紛落下,鮮血噴濺而出,這些家兵的生命正在逐一消逝,很快便在這個空地留下了成片的屍體。
“凡是不肯歸順我大明者,殺無赦!”汪直站在高臺上,此時顯得冷酷無比地宣佈道。
“我投降!”
“我服從!”
“大明皇帝萬萬歲!”
……
雖然確實有一些犟種因抵抗而被砍腦袋,但更多的大友家兵看清了時勢,卻是紛紛進行了投降和服從。
別說將來他們要到中南半島淪成兵奴,哪怕讓他們做太監,他們現在都不敢說一個“不”字。
最終,在鮮血的洗禮下,不僅是府內城進行了歸順,周圍的小領主亦是十分識時務地紛紛前來投降。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九州島南部的勢力亦是紛紛主動來降。
他們同樣掉進朱祐樘所設下的糧食陷阱中,而今根本無法渡過糧食危機,唯有向大明投降纔有一條生路。
日向氏今年秋糧的生產恢復做得很不錯,只是眼看着田裡即將成熟的稻穀,卻是知曉他們不主動投降的話,他們絕對看不到莊稼成熟的那一天。
緊跟日向氏之後,相良、有馬和島津等南部勢力都來降了。
九州島的地理位置特殊,跟日本的本州島隔海相望,亦算是比較靠近華夏,所以最初其實充當華夏文明傳播到日本的中轉站。
據記載,大約公元前四世紀,華夏的稻作技術經由九州島,而後再傳入日本的本州島。
只是本州島的實力終究是要強於九州島,九州的土著隼人最初被視爲異族,而後慢慢被如今的日本所收編。
現在大明王朝要佔領整座九州島,反倒沒有遭到當地人太強的牴觸民情,甚至都沒有民族情緒出現。
大內氏或許會十分反感,但一些傳統的勢力對日本並沒有太強的歸屬感,所以並沒有太大的情緒。
反正他們都是要抱大腿,而明顯大明王朝要比日本強盛百倍,何不找一根更粗的呢?
指月山,山口城。
大內政弘坐在議事廳上,面對九州島傳遞過來的戰果,周圍的空氣都像冷了幾分。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沉重的喘息聲,彷彿要將心中的憤怒和不甘都宣泄出來。而他的雙拳緊握,關節處因爲過度用力而變得發白。
恨,他痛恨,不明白怎麼會是這個結果。
“敗了?”
“是投降!”
“這太打臉了!”
……
大內義興和家臣跪坐在兩邊,此刻低頭不敢語,但彷彿能夠心靈溝通一般。
自從家主從石見國歸來後,他們家主斷然表示不向大明屈服,而是要求駐守北九州的大內教幸帶領大內家兵死戰到底。
只是駐守北九州的大內教幸別說死戰,卻是壓根不應戰,竟然拱手將周防大內城和北九州的領土拱手讓人。
“那是我們大內氏的領地!”大內正弘最終忍不住怒吼一聲,聲音在議事廳迴盪,“我大內氏祖輩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盤,豈能拱手讓人?!”
他的眼神閃過一抹寒芒,心裡是一百個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特別他都已經不計後果,選擇跟大明堂堂正正開戰,結果他的族叔竟然連屁招呼都不打,便將北九州讓出去了。
“家主,事已至此,咱們還是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做吧?”陶弘詮防止大內政弘失態,亦善意地提醒道。
其實他早已經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一度勸大內政弘主動放棄北九州跟大明修復關係,但奈何大內政弘對北九州的執意太深,更準確的表述是家主對九州島的執念太深。
大內氏位於本州島的西部,而今想要擴大地盤,只有往東和往西兩個方向。只是東邊的勢力屬於東軍陣營,且每股勢力都不是吃素的強敵,所以最好的擴張對象是隔着海域的九州島。
只是可惜,大明王朝的實力過於強勁,甚至是無可阻擋。此次不僅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北九州,更是暗地調來一支秘密軍隊端了大友家的老巢。“爹,咱們即刻造船過去,將那些大明人通通宰了!”大內義興仍是少年心性,當即意氣用事地提議道。
藏田正賴等家臣並沒有急於表態,而是藉機默默觀察大內政弘的反應。
滿腔怒火的大內政弘確實想戰,但聽到兒子的提議反而清醒地瞪上一眼:“別說這種沒腦子的胡話!咱們現在拿什麼去戰,你是想讓大內家毀在爲父手裡嗎?”
“我……”大內義興原本亦是順着父親的意,而今只好抓耳撓腮。
陶弘詮反倒是暗鬆了一口氣,現在大內政弘有這般清晰的認知,便說明這一場不自量力的戰事是打不起來了。
更準確是,他們大內氏此次不會主動出擊橫渡關山海峽進攻大明,但大明那邊卻是不好說了。
他們是最先得到大明恩惠的大名,但最後選擇出爾反爾,至今還欠着人家一座石見銀礦的開採權。
若大明以此爲藉口打他們,他們還真的無法反駁。
“家主,臣下以爲當務之救是解決咱們所面臨的糧食問題!”陶謙道上次僥倖逃過一劫,如今亦是忠心地提議道。
藏田正賴和石橋九郎默默交換一下眼色,其實這個提議等同於是推動大內家跟大明修復關係。
畢竟現在大內家想要弄到大量的糧食,除了坐擁天下財富的大明外,卻是已經沒有其他的途徑了。
糧食?
大內政弘雖然因丟失北九州而痛心,但知道現在大內氏的難關並沒有過去,不由得暗自頭痛起來。
此次他們大內氏遭到大明的經濟封鎖,卻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有他們主動跟大明修復關係,他們大內家才能跟大明重新開啓貿易,這樣才能從大明商人那裡交易到大量的糧食。
原本他心裡並不想向詭計多端的大明屈服,但想到正在遭受飢餓的百姓,卻是知曉自己已經沒有跟大明叫板的資格了。
若是糧食的問題解決不好,即便大明不出兵征討他們大內氏,他們大內氏內部恐怕亦得分崩離析了。
正是這時,一個信兵匆匆走進議事廳。
陶弘詮等家臣深知非緊要之事不得闖入,不由得紛紛扭頭望向這個信兵手中的信件,知道恐怕出現了突發事件。
“莫非大明打過來了?”
石橋九郎心裡咯噔一聲,當即產生一個不好的聯想。
陶謙道亦是有同樣的念頭,不由得艱難地嚥了咽吐沫。
大內政弘接過情報後,額頭頓時浮起青筋,臉色顯得格外陰沉。
“父親大人,發生什麼事了?”大內義興倒沒有太多的顧忌,便直接開口詢問。
大內政弘瞪了兒子一眼,這才緩緩望向在場的家臣:“剛剛石見國那邊傳來情報,尼子家將咱們的石見銀礦佔了!”
尼子氏,這是位於大內家東邊的一股勢力,坐擁出雲國和隱岐島。
尼子氏是京極氏的旁支,而京極氏是北近江國、出雲和隱岐等國的守護大名。
當年因京極氏本家忙於對南近江六角氏的征戰,無暇顧及西國的出雲國和隱岐島,故派尼子清定治理出雲國和隱岐島。
尼子清定能力出衆,便漸漸從京極家獨立出來,於1478年將家督的位置傳給時年二十餘歲的兒子尼子經久。
1484年,因尼子經久無視幕令,更是截留了段錢,幕府下達了征討尼子經久的命令,起兵進攻月山富田城。
尼子經久兵敗後被流放,他選擇投靠外公家真木氏,從此隱居了近兩年。
1486年元旦,外穿表演服裝,內藏甲冑兵刃的賀麻黨七十多人按慣例到月山富田城中表演千秋萬歲舞。
尼子經久及其家臣隱藏在賀麻黨當中混入城內,進城後尼子經久率衆四處放火,並突襲城中守兵。
時年二十九歲的尼子經久奪回了月山富田,再度統一出雲國,向戰國大名之道邁進結實的一大步。
只是誰能想到,這個綽號雲州之狼的出雲國守護尼子經久在休養生息多年後,竟然突然指染領國石見國,佔據那座擁有白銀以億兩計的石見銀礦。
陶弘詮得知事情的始末,亦是不由得感慨道:“尼子經久這是要趁火打劫啊!”
若在他們大內氏處於全盛時期,哪怕大內經久以謀略名動天下,但一個小小的出雲國守護又豈敢得罪他們大內氏。
即便是尼子身後的本家京極氏,亦得賣他們大內氏面子。
只是現在大內氏已經丟失北九州,又面臨着嚴重的糧食危機,這個跳樑小醜竟然敢借機佔了石見銀礦。
“咱們現在便出兵宰掉尼子經久!”藏田正賴是衝動的性子,當即便進行表態道。
大內政弘猶豫了一下,卻是進行補充道:“尼子經久說無意指染我們石見國的地盤!因大明佔了他們的隱岐島,還在隱岐島上開採金礦,所以他們要奪大明的石見銀礦作補償!”
隱岐島,即大明重新命名的東極島。
原本尼子經久對那座島並不是十分上心,但得知上面有着源源不斷的金礦後,整個人的心態都爆炸了。
他深知自己沒有前往隱岐島征討大明的實力,所以退而求其次,選擇到隔離的石見國奪搶“屬於大明”的石見銀礦。
石橋九郎等人聽到這個解釋,頓時心中的怒氣消掉一半。
“雖然石見銀礦的開採權屬於大明,但咱們石見國豈是他能夠駐兵的?”大內義興並不同情尼子家,而是表明態度道。
陶弘詮猶豫了一下,卻是發表自己的看法道:“家主,既然大內氏不是要奪石見國,咱們可以將這個事情先放一放,而今還是優先解決糧食問題爲宜。”
“臣下以爲此次可派少主前去遊說,這更能表明我們的誠意!”陶謙道知道想要破冰需要加籌碼,當即便是提議道。
大內義興的眉頭蹙起,最終選擇不吭聲。
大內政弘默默地閉上眼睛,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道:“大小姐一直嚮往華夏文化,此次亦讓她跟着前去吧!”
“是!”陶謙道的眼睛微亮,當即便是欣喜地道。
次日上午,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姐,你不是一直說大明的屠清弓厲害嗎?咱們此次前往大明都城,便偷偷買兩把回來,咱們姐弟正好一人一把!”大內義興對此次的出使充滿着期待,亦是說出自己的規劃道。
大內紗英子身穿一襲傳統的日本和服,宛如盛夏中綻放的牡丹,既高貴又嬌豔。
她的長髮如絲般柔滑,輕輕地挽在腦後,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那雙眼眸深邃如海,閃爍着智慧與果敢的光芒。
大內紗英子朝着眉飛色舞的弟弟微微一笑,而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艘海船離本州島的海岸線越來越遠的的時候,她驀然回首,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已經噙滿了淚花。
因爲大內氏是想跟大明進行和談,所以在關山海峽巡視的霍光明並不爲難他們,任由他們前往周防大內家拜見大將軍徐世英。
徐世英在看到大內政弘的書信後,便安排船隻將這一支使團送往大明。
只是這艘海船行駛的方向頗讓人意外,並不是朝着西北駛往天津港,而是在離開九州島後,竟然朝着長江出海口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