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說到)，西幻秀（3）
隔着窗戶，站在二樓的姜俊昊俯視着狂歡的人羣，太陽早就在陰沉的積雨雲後落了山，用於照明的大型日照燈將它所能影響到的範圍照亮的如同白晝一般，而在紅地毯的兩側，手持五顏六色的粉絲們，卻是在突如其來的燈光下讓人看不清楚。
“幹什麼呢？站在這裡什麼都看不清。”
得知姜俊昊在此，金永旭飛快的找了上來，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經飄落下來的雨滴讓他本能的縮了縮脖子。
那條紅地毯就彷彿是舞臺一般，被照的奪目不已。
“站在那上面也什麼都看不清。”
姜俊昊望向那條紅地毯說道，對着還有些不明所以的金永旭笑了笑，最後望了一眼窗外的糟糕天氣，重新向着樓梯口走去。
他要去待機位置準備，然後走上紅地毯，就彷彿是國王一般，面對他的臣民。
現場還是下起了雨，一開始只是兩三滴，之後就有了變大的趨勢。在如此的情況下，寒冷變得更加徹骨起來。
第二部分的走秀已經接近了尾聲，剛開場時的救護車設計還是讓少女時代的成員們談論的樂此不疲。
化身爲‘冰山小仙女’的鄭秀妍不斷張望着，終於，她看到了姜俊昊的身影。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眼，看到對方戴在嘴邊的輕輕笑意，她本能的感覺到了些許虛假的味道。
“走了，輪到我們的順序了”
最終，鄭秀妍還是沒能上前詢問一番，陳永守催促着她和其他女孩一起登上了保姆車。就彷彿是第一個走秀出場的‘derGirls’，少女時代在這紅地毯上也需要儘量的展示自己。
姜俊昊所乘坐的是一輛黑色現代，當他跨上車門時，第二階段的紅地毯儀式剛剛結束。
“知道麼？剛剛就是那麼短的距離，我都感覺很冷。”
“嗯，今天的天氣確實很糟糕。”，金永旭附和着，身爲打傘的人他的肩膀有些被雨水澆到。同樣是一身黑色的禮服，肩膀上的水漬彷彿也帶着絲絲的涼意。
承載着S.M旗下四隻組合的車隊緩緩開動起來，車子會從首爾綜合競技館的後門出發，轉至大門，最後停靠在紅地毯邊兒上。
落在車窗上的雨滴越來越密集，聽着耳邊的雨聲，姜俊昊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那些站在寒風中，等待已久的身影。
“貝爾採訪我的時候說過一個形容，他說亞洲粉絲組織，尤其在韓國這邊被弄的和邪教一樣。富有攻擊性和狂熱性，是一種不健康的崇拜行爲。”
“是麼？”，坐在前排的金永旭挑了挑眉毛，車子緩緩停下，看着在十二月的冷雨中依舊對紅地毯上的明星尖叫不已的粉絲們，他點了點頭，笑着道，“看上去是有那麼點邪教的意思，真是不知道等他們老了回憶今天會不會後悔。或者回到家裡因爲着涼難受的時候的就會抱怨，爲什麼要來這裡。”
看着身處寒冷中的年輕身影，金永旭所感覺到的那種蓬勃熱情就是自己身上更加的溫暖起來，他回過頭，卻是正好對上了姜俊昊的眼睛。
“我說是不一定，或許有的人很喜歡這樣。”
車內的昏暗讓他看不清那雙綠色的眼睛，金永旭皺起了眉頭，試探着問道，“你不是又要胡鬧吧？”
“這是紅地毯，我能做什麼？”，姜俊昊揚了揚下巴，“看走秀吧，小仙女們出現了。”
鮮紅的地毯被熱情所包圍起來，隨處可見這個秋天最後的黃葉飄落在地，越發密集的細雨讓粉絲們被淋了一個正着。
“惠媛姐，太冷了，又有人要回去了。”
幾百人的團隊現在也就剩下不到二百人而已，不可預計的大雨澆滅了所有的熱情，就連歡呼聲彷彿都小了許多。
李惠媛直接遞了一瓶溫熱的咖啡給那來報信的女孩，笑着說道，“沒關係，這裡有我們就足夠了，還有不到十分鐘，就快了”
“嗯”
就算是牙齒已經不住的磕碰在一起，聽到時間將至，女孩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期待的笑意。
紅地毯盡頭的保姆車打開了車門，兩位身穿黑色西裝的工作人員站在門邊，黑色的雨傘被直接打了起來，直到出現兩個白色的身影。
“是少女時代的成員，我們要跟着一起麼？”
“一起。”
這是李惠媛的決定，粉絲們也是同樣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一開始或許是氣若游絲，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歡呼有着難以言喻的感染力。
聲音漸大，彷彿蓋住了那落雨的聲音。
兩人一組的少女時代過去了，四人一組的天上智喜也正在前臺上完成採訪，十三個人的SuperJunior讓現場掀起了一個小小的**，而接下來的，就應該是阿芙羅狄忒。
李惠媛深吸一口氣，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她臉色蒼白，身體也開始飯彷彿篩子一般抖動了起來。
……
“千萬，千萬不要”
面對金永旭的千叮萬囑，姜俊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當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一道耀眼的順光就這樣照進了車裡。
低頭，踏出車外的一瞬間就有黑色的雨傘照在頭頂，就彷彿是‘黑社會電影’中的鏡頭一般，當一身黑色西裝的姜俊昊站在紅地毯上，他身邊工作人員的提醒，比歡呼先到一步。
“請當心腳下，跟着我的速度走就可以。”
放眼望去，兩側的情景讓他看不清，大型日照燈就彷彿是指引一般的照亮了紅地毯，順便將粉絲所處的位置和鏡頭所指的位置分成光暗兩邊，看上去涇渭分明。
“鏡頭到了，請。”
跟隨着指示邁開腳步，在姜俊昊聽過的現場歡呼中，這一次是聲音最小的一次。不過，就是這樣的歡呼居然開始讓他討厭主持人的聲音，那種氣十足的主持，彷彿還沒有這氣若游絲的歡呼來的更加動聽。
“請看向左邊，那邊有記者的攝像機。”
再次聽到提醒，姜俊昊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看向站在自己右側的工作人員，笑着說道，“你怎麼不告訴我粉絲在哪邊？”
姜俊昊停下了，他在幹什麼？
鏡頭早就聚焦起來，在姜俊昊站住的那一瞬間，閃光燈就已經亮起。
“我知道您在想些什麼，剛剛你們公司第一組走秀的女孩也這麼問過我，但是請您看看，我也站在雨裡。”
這位工作人員的西裝早已經變得猶如墨汁一般，在燈光下，姜俊昊甚至可以看到拿在袖口不斷流下的水滴。
那表情很堅持，因爲他代表着組織了這場舞臺的製作組。
姜俊昊僵硬的笑了笑，然後重新邁開了步子。不過他的臉卻是始終都沒有面對鏡頭，而是一直都看向右邊。
熾烈的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姜俊昊一直都在聚精會神的尋找着那些在二樓看到的身影，繼續移動起來，那工作人員的步速也彷彿放慢了許多。
看到身邊人眼神的變換，應該是受到了催促。姜俊昊微笑着，他重新穩定情緒，準備到主持人採訪的時候，再好好感謝到場的粉絲們。
如此想着，姜俊昊重新加快了腳步。
短短的紅地毯就快走到一半兒，不加停留的步伐彷彿就要將這一次的秀也弄成平淡無奇。
突然間，姜俊昊只感覺到眼前一抹黑影閃過，他本能的縮了縮肩膀。
冰冷的雨水透過短髮一下子落在姜俊昊的頭皮上，才只是這麼一瞬間，姜俊昊的後脖頸就泛起了一層疙瘩。
有人摔倒了……他看向身邊，只發現爲他撐傘的那個人摔倒在地上。
……
全場的目光再度聚焦，有那麼一瞬間全場都是出奇的靜謐。在紅地毯上發生過各種各樣讓人感覺歡樂的事情，而在下雨天走秀則更是如此。
但是明星沒有問題，而爲其撐傘的工作人員卻是突然摔倒，對於所有人來說，這都是可以讓他們驚訝的事情。
姜俊昊會怎麼做？彎腰去把那個人扶起來麼?
記者們已經開始按動快門，那些閃光就彷彿是雨中的閃電一般。
姜俊昊的妝已經花了，看上去就彷彿是哭泣的小丑，他驚訝的看着那個馬上就要站立起來的人，冰冷的雨水在灼熱的日照燈光下不斷的落在他的身上，雨水順着頭髮低落下來，短髮還讓這一份冰冷順着他的脖頸，流到了衣服裡。
他本能的用手摸了摸臉，手中只有淡墨一般的黑。
在衆人的眼神中，姜俊昊還是彎腰將那工作人員攙扶了起來，但是在彎腰之前，那彷彿期待如此的微笑又怎麼說？
閃光燈還在不斷的閃亮着，看着姜俊昊那順着眼角衝下來的黑色印記，這人更加愧疚起來。
特別是臉上鋪的粉塵都已經有一塊兒沒一塊兒，身上的黑色西裝雖不至於溼透，但是姜俊昊的嘴脣也是顫抖起來。
天，太冷了。
“對不起，我們快點過去吧。”
“不，我覺得我需要收拾殘局。”
姜俊昊低頭拿出了趙若然精心弄還的手絹，白色的，其中一角還繡有淡金色的‘Dior’字樣。
“聽說很貴的。”
姜俊昊的感嘆在那被攙扶起來的工作人員更加驚奇，而在更多的人注視下，他居然直接擦起了臉。
主持人已經沒有了聲音，粉絲們更是沒有了歡呼，阿芙羅狄忒怎麼都沒有想到。在今天的紅地毯上，姜俊昊居然就面對着他們，做出這破天荒的一幕。
鏡頭和相機都已經保存下這讓人詫異的一幕，但是他們不得不承認姜俊昊的處理十分到位，而且，特別的大氣。
面帶感激微笑的工作人員又是被姜俊昊撐起雨傘，但是隨着那塊白色的手帕變得髒亂起來，擦拭完畢的姜俊昊居然推開了他手上的傘。
“幫我拿着吧，這樣我就可以和製作組說，我原諒你。”
他將那用完的手絹放在了工作人員的手上，然後做了一件全世界藝人都沒有在紅地毯上做過的事情。
雖然是側着移動兩步，但是姜俊昊，卻明顯的在倒退着。
用驚訝已經不足以形容全場觀衆的心情，那明顯犯了大錯的工作人員瞪大了眼睛，而記者們手中的相機也機械的、整齊的隨着姜俊昊的腳步移動着。
就彷彿是約定好的一般，姜俊昊帶着滿場的目光、燈光、還有鏡頭一齊移動着，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被那日照燈映射的無比通透，每一個變化，都讓滿場皆是震驚。
冰冷的雨水還在不斷的落下，但是姜俊昊的微笑卻透着溫暖的味道，雨絲在白光中清晰可見，而他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黑暗處那幾抹讓人看不清的紅色上。
他攤開雙手，微微聳了聳肩，顯然是沒有聽到自己的經紀人在工作人員跌倒的那一剎那就呢喃着的聲音。
“完了，這傢伙又要惹事兒了。”
看不清面前粉絲們的臉，姜俊昊也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謝，不僅僅是這以身作則的感同身受，因爲在燈光下習慣了最初冰冷的姜俊昊已經感覺這雨水是暖暖的。
他聳肩是想說明這些都不是我的錯，那無辜的笑容只能讓人體會到奧斯卡級別的演技。
而接下來，他卻是將右手伏在腹部，左手垂在背後，對着那紅色的方向，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紳士禮。
這是Mnet的西幻秀，不是麼？
……
半邊臉被日照燈照的通透無比，而另一半卻是隱藏在黑暗裡，只能看清那左側勾動的嘴角。不知道是因爲溫度還是因爲燈光，姜俊昊的臉色成一種病態的白皙。
那個笑容一直到現在還讓人回味着，這一切的發生都彷彿是夢幻一般，讓人現在還不敢相信。
進入場地之後，李惠媛只感覺身上的衣物更加的冷了起來，雖然會場內設有大功率的中央空調，但是想要溫暖卻沒有那麼容易。
她的臉色呈現一種健康的紅潤，就彷彿是和剛剛在場外，爲姜俊昊送上尖叫一般。
因爲參加過很多次的活動，李惠媛早已經不會是和當初一樣用瘋狂的尖叫來表達自己的喜愛。但是就在剛剛的紅地毯儀式中，看到了姜俊昊的動作之後，她發現自己沒辦法不尖叫出聲，她和其他人一樣只會發出單音節的聲音，因爲心臟的劇烈跳動讓她已經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就算是知道，她也只能尖叫。
好久都沒有這種讓人沸騰起來的感覺了，因爲雨水帶走了身體的熱量，李惠媛和很多阿芙羅狄忒一樣緊咬着嘴脣，身體也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擺子。
如果那人是姜俊昊的話，就算阿芙羅狄忒是邪教，也沒關係。
因爲一時間失去了理智，賺取了大量鏡頭的姜俊昊此時正在待機室裡。面對着很多人的問詢。
“我已經當着主持人的面說‘Dior’的手帕質量很好，和着雨水就可以卸妝。如果這樣的話，你說他們應該不會取消我的贊助吧？”
“我不知道，你別問我。”，趙若然冷冷的說着，她將固定在姜俊昊腰腹間的最後一個曲別針收好，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扎到他肉裡去。
“別的你先不用管了，Mnet方面還沒有傳來消息，但是他們說舞臺照常進行。還有，這一次本來就是他們失誤在先。”
看到了姜俊昊的一舉一動，金永旭真心實意的爲他說話起來。在這過程中，他還不得不承受了幾個白眼。
誰知道，姜俊昊卻是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最後說道，“我剛剛已經告訴過來的工作人員了，請他務必和金PD說這一次不是那個人的錯，摔倒這種事情，他不摔，我也會。”
話音剛落，房間中恢復了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可以聽到的靜謐。
金永旭只能仰頭望天，而趙若然卻是不得不讓自己的動作快起來，她認真的看着姜俊昊，檢查着妝容的情況。
“首先你卸妝沒卸乾淨，我們還有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我不能保證可以讓你上舞臺，但是需要注意什麼我會提前告訴你。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
姜俊昊搖了搖頭，趙若然也二話不說的提筆就上。
‘這傢伙真的不是一般人。’
‘你看到他的笑容沒有？真是讓人覺得可怕。’
‘角度問題，你們提前搶到了好位置有什麼用？別看我的位置不好，最後一張是拍到了強逆光的抽象照。’
記者們不停的竊竊私語，這姜俊昊果然到哪裡都會做出大事。
後臺中人聲鼎沸，少女時代，Kara等女子組合已經準備完畢，‘derGirls’的成員們在最後檢查着裝備，而出人意料的是，樸振榮居然來到了後臺裡。
他的第一句開場白就是，“剛剛姜俊昊的事情你們聽說了麼？”
‘derGirls’的成員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沉默的點點頭已經是極限，難道樸振榮是想要訓誡她們，不要去學那種彷彿‘作秀’一般的行爲麼？
“我看到了，這個傢伙雖然不是一個好前輩，我不建議你們過多的和他接觸，但是你們要學習一點，就是他對待粉絲的態度。”
樸振榮的語速極快，語氣也非常誠懇。而就是這些話，讓昨天見證了兩人衝突的少女時代和‘derGirls’成員們，都瞪大了眼睛。
“是行動，不管這一次姜俊昊的行動是不是巧合，不管那是不是在舞臺上、鏡頭前。對待粉絲你們是用什麼樣的態度，在平時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表現出來。如果你們沒有這樣的態度，那麼就算是你們身邊的人滑倒，你們也不可能做到他這樣。”
“他不是一個好的前輩，但是在對待粉絲的態度上，值得你們學習”
樸振榮說完了，他依舊是黑着臉，也依舊是像大猩猩。不管後輩們聚集起來的驚訝目光，他看到一個工作人員對他點了點頭，耳中迴盪着的聲音也預示着，女孩們該上場了。
“快點去表演吧，用什麼樣的態度表演，你們也要去學習。”，他最後的囑咐着，然後拍了拍站在身邊的閔先藝。
隨着主持人申東華的結束語，舞臺上的燈光變成了昨夜的曖昧色彩。‘derGirls’先行上場表演，而鄭秀妍卻是在待機的時候聽到了一件事情。
姜俊昊的妝很不好，關鍵在於卸妝沒卸乾淨。
能不能趕上舞臺，尚屬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