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官宴民暴不一樣的夜

064 官宴,民暴,不一樣的夜!

(?)暴雨過後,便是大旱。

是年,安寧城這個南楚富饒之地,多了些往年沒有的磨難。

雨水,帶來了很多埋藏於泥土中的污穢之物,這些東西在還未來得及處理前,又被烈陽暴曬,最終引發了疫情。

短短三日,安寧城中已經人人自危,混亂一片。

官府已經下旨封城,嚴禁進出。好在劉大人自知處境,並未逃走,帶着官府中的衙役,內門都留在城中,一方面維持着城中秩序,另一方面就是等待朝廷命令。

將長勺裡的稀粥倒進髒兮兮的手捧着的碗裡,楚清沒有在意對方的道謝,只是看着那雙手皺了皺眉。

“阿離,若是不慣,便回屋歇着。”身邊的酈氏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道。

擡起頭,對上母親面紗上的眼眸,楚清緩緩搖頭,沒有再說什麼,繼續給下一個災民施粥。

身邊的名柳也在幫忙給着饅頭,楚家的幾個丫鬟都在其中忙碌着。

身後,是楚家宅院的大門,家中的男僕不時從裡面搬出熱騰騰的饅頭,讓主母和小姐分發給城中的難民。

儘管如此,依舊是僧多粥少,待日頭微斜,大鍋中的白粥已經見底,框裡的饅頭也只剩下幾個時,站在楚家大門外的難民隊伍還是一眼望不到頭。

忙碌一天,楚清都覺得腰痠背痛。仰起頭,看着望不盡的隊伍,還有四周燃燒艾草散發出來的刺鼻菸味,真是有一種亂世的感覺。

自己,可還是第一次碰上如此情況。

心中苦笑一下,楚清將最後一點粥,倒進一個小孩的碗裡,也宣佈了今日施粥的結束。

苦苦等候,結果卻沒了糧食,這讓隊伍裡開始出現壓抑的哭聲,還有絕望的嘆氣。

楚清和酈氏對望了一眼,心中也有些無奈。

楚家雖有些富餘,卻也不是極富之家。家中也還有一大家子人需要照顧,能夠儘量,卻無法徹底解決災民肚餓的問題。

“多謝女菩薩……多謝女菩薩……”

之前得到楚家恩施的人,吃飽之後,便跪拜道謝,酈氏招呼着讓他們起身後,又許諾明日還有膳食後,人們才依依不捨的散去。

而那些沒有等到食物的人,卻心有不甘的繼續站着。

好像打算就在此連夜等着,又或是希望奇蹟的發生。

安寧城中,不止楚家一家施粥,官府也有官府的粥棚,其他富戶也都有在救濟。可是,仍然不夠。

“喂!扈家施粥了,大家快去排隊!”

遠處,有人高喊了一聲。

這話裡的內容,給絕望的難民們又一次帶了了希望。

人羣中,開始混亂,爭先恐後的向扈家的粥棚跑去,深怕去晚了,又如楚家這邊一樣,撲了個空。

不少人被擠得摔倒在地,身子被踐踏,特別是本就體弱的老人婦女,還有小孩。

在楚家門前,混亂一片,哭鬧一片。

楚清皺眉,對家丁吩咐:“快去救人。”

家中幾個小廝,相互對望幾眼,眼神怯怯的看向混亂中撕扯的人羣,望而卻步。

無人上前,楚清眉宇間的痕跡更深,扭頭看向身後低頭的家丁,冷聲道:“愣着作甚?不聽主子吩咐的奴僕,留着也無用。”

家丁們一愣,臉色發白。

如果此刻被逐出楚家,那麼他們和這些飢不果腹的災民們有什麼兩樣?

失去家族庇佑和可能會受傷直接,他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後者。

在楚清的眼神威逼中,家丁們咬牙衝了上去,拼命拉開混亂的人羣,將那些被踩在腳下的老人和孩子救出來。

名柳和幾個丫頭交換一個眼神後,前者道:“我們也去幫忙。”

說完,幾個丫頭就衝過去,接過那些被家丁救出來的人,將他們扶到楚家大門的臺階上坐着。

這些受傷不輕的人,被救出來,也只能抱在一起,發出低沉的哭聲。

他們,原本都是不相識的人,卻因爲這場突發的災難,變成了同病相憐的人。

終於,人羣散去,紛紛向開始施粥的扈家而去,楚家門前的混亂也漸漸平息。幾個家丁多少受了些外傷,酈氏便打發了他們一些紋銀,算是獎賞。

丫鬟和嬤嬤開始收拾東西,楚清扶着酈氏站在臺階上,看着那些孤苦無依坐在自家門外哭泣的人,都久久不語。

腳步聲傳來,一隊官府的衙役用白布裹着臉,擡着擔架從楚家門口匆匆而過。

擔架上都是被白布蓋着的屍體,在晃動中,一隻滿是瘡痍的手臂掉了出來,化膿的傷口裡,還在流着黃色粘稠的液體,皮膚幾乎沒有完好,又青又腫。

這一幕,落在不少人眼中,蹲坐在楚家門口的幾個難民都停止了哭聲,害怕的蜷縮在一起,凝視着那隻令人恐懼的手。

楚家的丫鬟也都紛紛後退,想要拉開距離。

楚清扶着母親的手,輕微的顫慄,讓她知道了母親心中的不平靜。其實,不說母親,就是她前世早已見慣了各種傷病的人,就是自己也是經常接受那些非人的恐怖治療。此刻,在見到因爲瘟疫而死的人,一樣心生恐懼。

帶隊之人看到楚清母女,停下腳步,想了想,朝楚家走來。

他並未過於靠近,只是站在臺階下,拉下面罩,對楚清母女抱拳施禮:“楚夫人,楚小姐。”

“李捕頭有禮了。”酈氏微微頜首,在此刻,作爲閨閣女子的楚清自然不便多說話。

“夫人小姐,如今城中瘟疫肆意,屋外很不安全,若是無事,還是留在府中爲好。”李捕頭善意的提醒。

說完,他看了看丫鬟們手中的佈施用具,又補充道:“夫人小姐慈悲心腸,若是在佈施過程中,有發現不妥之人,還請及時稟報官府,以免疫情擴散。”

“多謝李捕頭提醒了。”酈氏感激的道。又看向身邊的嬤嬤。後者會意,從兜裡掏出一些碎銀,走下臺階,遞給李捕頭。

“不不,夫人客氣了。”李捕頭拒絕。

酈氏道:“李捕頭無需客氣,這些日子,爲了城中百姓,辛苦你們了,這小小心意,是代我家老爺給衆位買些酒,去去疲乏,還望捕頭不要拒絕才好。”

楚清看向酈氏,她第一次看到母親上袖善舞的一面,以爲母親不愛出去,她一度以爲是母親不善與人交流,如今才知道不是。

李捕頭遲疑了一下,接過碎銀握在手中,再說話時,語氣中更多了幾分客氣:“那就多謝楚老爺,楚夫人了。”

“李捕頭,這些可憐人的屍體……”酈氏看了一眼遠去的運屍隊。

李捕頭答道:“這些人死於疫症,必須要拿去火化。如今已經發現受了瘟疫之人,都被隔離開來,所以夫人也無需太過擔憂,城中還是安全的。”

酈氏微微頜首:“如此,不敢耽誤捕頭大事。”

李捕頭抱拳:“在下先告辭了。”

說罷,便重新戴上白布,向同伴追去。

李捕頭走遠,酈氏輕輕嘆了口氣,幽幽的道:“看來,明天要開始施藥了。”

楚清微微頜首,沒有言語。

……

回到梨園,名柳伺候楚清洗了個澡,又拿着兩人在外所穿的衣物按照楚清交的方法,高溫消毒。

忙忙碌碌,沒有片刻休息。

楚清有些疼惜的望着名柳的身影,卻也無奈。

楚家前幾日已經請辭了一些人,如今家中人手根本就不夠。

晚膳後,楚清與父親聊了一會,才告辭返回梨園,剛進來,就看見屋頂上的水千流。

“小姐,水公子又來了。”名柳附耳輕聲道。

楚清望向那襲被月華籠罩的白影,心中也有些無奈。自從那日他說要留下陪她之後,接下來的幾日,倒真是每夜都會出現。

然後就在屋頂喝酒賞月,最後沉沉睡去。

等她一覺醒來,水千流卻又不見了蹤影。

楚清側頭吩咐:“你先下去吧。”

“是。”名柳俯了俯身,退了下去。

腳下施展沾衣幻影,楚清輕易的就上了房頂,坐在水千流身邊。只是,今夜一坐下,她就察覺到身邊之人的情緒不妙。

“發生了什麼事?”楚清問道。

水千流掩去眼中的複雜情緒:“外面好些村鎮已經沒有人煙,遍地屍骸。”

楚清心中一凜:“瘟疫?”

水千流點點頭,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如今城中的疫情還在控制之內,可是城外的疫情卻開始擴散。爲了防止繼續擴散,周邊城池拒絕接受附近流民,這些人只好向安寧而來。”

“事態,似乎比想象中的嚴重。”楚清抿脣道。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楚清看向水千流:“安寧城已經封城,流民也進不來,那麼豈不是……”

水千流冷笑:“是啊,進不來,出不去,猶如甕中之鱉。”說着,他沉默一息,帶着森冷的語氣又道:“又如籠中困獸。”

人性,是脆弱的。若是逼入絕境,恐怕皇權下的秩序已經無法制約人性了。

楚清沉默,垂下的眼眸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嗡動的睫毛,顯示出此刻她內心的不平靜。

“你走吧。”半晌,楚清對水千流認真的道。

水千流轉眸看向她,眼裡滿是詢問。

眸光垂下,楚清淡淡的道:“你我本就杯水之交,你何必留在此地,以身犯險?”

“你覺得我們之間只是杯水之交?”水千流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危險,他的身子也在緩緩向楚清靠近。

楚清不去看他,只是自顧的說着:“以你的本事,即便安寧城封了,你也可以來去自如。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但也能猜出你身份非凡,想必身上也有着自己的責任,又何苦留在這裡。”

水千流眯着雙眼,看着楚清,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細節。突然,他挑脣笑道:“清兒,你有沒有發覺今晚你的話,特別多。”

“有麼?”楚清冷冷的眷了他一眼。

水千流一個翻身,襲向楚清。後者一驚,向後仰去,反而躺在了瓦頂上,被水千流欺身壓住。

當然,水千流只是用雙手撐在楚清兩側的瓦片上,與她保持着幾分距離。

“你幹什麼?”楚清美眸中閃過一絲憤怒。

水千流無聲而笑,看着絕美的小臉上,因爲自己的突襲而露出羞怒的表情。“你在擔心我?”

楚清冷哼,對水千流嫣然一笑。後者在這笑容中一個晃神,卻又見小臉冷了下來。

“別自作多情。我只是不願欠下人情罷了。”

水千流微笑不語,並未因爲楚清口中無情的話,而有半點神傷。

他低頭看着楚清,而楚清也看着他。

他眼中柔情似水,而她卻倔強傲氣。

他如墨般的長髮隨意披散,落在瓦頂上,與她的青絲糾纏,兩人就如此對視着,誰也不讓誰……時間慢慢推移,楚清只感覺水千流的臉在自己的眼中漸漸放大。

倏然,她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迅速撇過頭去,讓水千流的偷襲落空。

脣,擦着青絲而過,髮絲上的淡淡香氣,讓水千流難以自拔。小妮子的戒備,讓他無奈苦笑。

突然,他感到腹部一痛,想不到自己晃神之際,居然被楚清給了一擊。

水千流順勢收回手,還了楚清的自由。楚清立即從房頂上坐起來,冷眼看向水千流:“水千流,別讓我看不起你。”

“清兒,我就如此讓你討厭麼?”水千流無奈苦笑。

楚清撇過頭,掩去內心剛纔因爲水千流的舉動而產生的悸動,她知道自己動心了。可是,她的理智卻告訴她,不要再接觸愛情,否則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你不要再來了。”楚清說完,就行縱身一躍而下。

“清兒!”水千流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離去:“好,我不逼你。但別讓我離開。”

“你留在這有什麼用?”楚清煩躁的一甩手,掙脫手上的禁制,轉身看向他。

冷漠的雙眸,不復笑容的絕美小臉,讓水千流眼底一片黯淡:“今夜我先離開,明日再來看你。”

說完,水千流身影一晃,離開了楚清的屋頂。

身影如奔月而去,虛無而飄渺,楚清收回目光,有些失神,眼底涌現出的複雜情緒,最後都被她化爲一聲嘆息,排除體外。

“楚清,你記住,這一世你不要情愛,只要金銀。既然你給不了水千流要的,又何必徒增二人煩惱?”喃喃自語,當這句話說完之後,楚清清幽的眸底已經恢復一片清明。

白影從城市上空掠過,留下的虛影,快得讓人抓不住。

當水千流落下之時,已經來到了城外一座高山之巔,冷月下,俯瞰安寧。

“主子!”身後,傳來一聲統一的跪拜聲。

不知何時,在山巔之上,多出來一羣黑甲侍衛,足有百人。

他們單腿跪在地上,向站在崖邊的水千流行禮,可是除了山風將白袍吹得肆意鼓動之外,他再無別的動靜。

福祿壽喜,四人跪在最前面,低着頭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卻又垂下眸光,無人敢開口。

許久,水千流斂去眼中的傷感,淡淡開口:“起吧。”

“謝主子!”

又是一聲統一的喝聲。百名黑甲侍衛起身,身上的鎧甲相擊,發出金屬的聲音。

阿福是四人中的老大,也是最適合開口之人。他左右望了望身邊沉默的兄弟,只得向前一步,對水千流抱拳道:“屬下懇請主子回京。”

水千流不語。

“屬下懇請主子回京!”阿福再次大聲道。挺拔的身姿又一次跪在地上。

“屬下等懇請主子回京!”身後百人跪下請命。

水千流仰頭看月,無聲而笑,笑容中帶着一絲孤苦。爲何都要他離開?離開她,他又能去哪?京城?那不是他的家,只是一個華麗無比的牢籠。

“誰告訴你們我要離開?”水千流斂去心中情緒,換上漠然的面孔,轉身看向自己的屬下。

絕美如謫仙的臉,在月光的作用下,浮現出妖冶而魅惑的邪肆。

質問的聲音好似來自九幽,冰寒刺骨,讓黑甲侍衛不寒而慄,就連呼吸都被小心翼翼的屏住。

森冷的笑容爬上嘴角,水千流突然笑道:“很好。我的飛雲騎居然能夠向我這個主子下命令了。”

“屬下不敢!”

衆人連忙認錯。

“不敢?”水千流勾脣冷笑。在楚清那裡受挫的煩悶,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無邊的怒火,將在場的百名飛雲騎都籠罩在其中,猶如一道無形的旋風,只要他們稍有移動,就會被旋風攪入風眼中撕成粉碎。

他們感受到了自己肌肉的緊繃,有的,甚至從鬢角滴出冷汗。

飛雲騎的忠心,水千流心中自然知曉。將心中的煩躁嚥下之後,他收回了釋放的壓力。

飛雲騎頓時感覺身體一鬆,心中也都偷偷的鬆了口氣。

片刻之後,阿福硬着頭皮再次開口:“主子,這一次疫情非同小可。京城傳來消息,陛下已經派遣附近冒城的守軍前來安寧,將疫區徹底隔離。如果半月內無法控制疫情,恐怕會……”

水千流繃着臉,聽着阿福的彙報。

情報的內容,讓他的臉色越發難看,背在身後的雙手都緩緩握緊。“如此,我更加不能離開。”

“主子!”阿福大驚失色。

袖袍一揮,止住了阿福的話。

水千流朗聲道:“你們各自尋找安全之地潛伏,若有需要我自會召集你們。”

阿福急道:“主子若是一定要留下,也請允許屬下等隨侍在旁。”

水千流冷笑:“疫情不是血肉之軀,你們留在我身邊有何用?”說罷,身影一閃,消失在山巔之上。

“大哥……”阿祿擔憂的看向兄長。

阿福遙望水千流消失方向,無奈嘆氣:“咱們這位爺,倔起來的時候,連皇上都莫奈何,我們又有什麼辦法?聽命從事吧。”

……

一夜無話,楚清睜開雙眼之時,昨夜情景歷歷在目,讓她不得不又頭疼的閉眼。

“小姐?”帳外,傳來名柳的聲音。

“何事?”放下輕捶前額的手,楚清淡淡的問道。

“老爺來了。”名柳答道。

楚清眸底一亮,從牀上坐起來:“什麼時辰了?快快給我更衣。”

名柳還未答話,楚正陽的聲音就飄了過來:“阿離不必起身,躺在牀上便是。爲父只是有幾句話向你交代。”

楚清手中的動作一頓,帳外遠處的圓桌旁似有人影晃動:“爹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楚正陽微微頜首:“剛剛官府傳信,今晚在太守府設宴,宴請安寧衆商賈。”

官府設宴?楚清抿脣不語,腦中飛快思索。

“爲父猜想,定是前幾日囤積之事,讓劉大人心中不悅,如今城中情況危急,恐怕他要開始動手了。”楚正陽緩緩的道。

父親的話在楚清耳邊迴響,她緩緩搖頭:“不會。這一次帶頭囤積的可是扈家。若真是要清算這筆賬,劉大人要找的也是扈家。我看這一次,他應該是想勸商賈放出囤積的糧食和藥材。”

楚正陽點頭:“阿離說的有理。”

“爹爹在擔心什麼?”楚清看向帳外的人影,問道。

楚正陽欲言又止,最後緩緩搖頭:“如今城中風雲詭異,若是爹爹此去發生意外,你要護好你的母親,想辦法離開這裡,無須管我。”

楚清皺了皺眉,突然又笑着安慰:“爹爹多慮了,不過是一頓尋常宴席罷了。總之咱們楚家隨波逐流就好。”

楚正陽釋然一笑,站起來,對楚清道:“你說得對。好了,爹爹先走了,你再休息一會。如今外面疫情肆虐,你和你母親就別出去了。”

說完,他便離開了梨園。

楚正陽離開後,名柳上前爲楚清撩開紗帳,楚清僅着裡衣坐在牀邊,眉宇間浮現沉思之色。

名柳看了她一眼,抿脣道:“小姐,你是爲何扈家的人也留在城中呢?”

扈家爲何沒有離開?楚清耳中聽進去了名柳這句話,眸子微動……是啊,爲什麼扈家的人淡定自若的留在城中?是捨不得家業,還是他們另有保命手段?

“我聽說以前有很多大戶人家,怕家中遭到山賊的洗劫,便在家中偷偷修築密道,可以逃離,也不知道扈家是不是也是這樣。”

名柳無意中的話,卻讓楚清眸子一亮,突然笑着看向名柳:“名柳,這一次,你恐怕真相了。”

名柳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楚清,一臉疑惑。

楚清微笑不語,站起身來,讓名柳爲她更衣、洗漱。

傍晚,楚正陽告別妻女之後,便坐着馬車向太守府而去,手中捧着的請帖,讓他覺得格外燙手。

而楚清,雖然嘴上安慰着父親,可是心中的也不敢大意。據她所知,楚家可沒有名柳口中的那種逃命密道。

若是真的發生意外,恐怕會讓她措不防及。

此刻,她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缺少人手的窘迫。

返回梨園之後,那襲白衣不出意外的再一次出現。水千流看向楚清,沒有一點昨夜的尷尬,而楚清見到他,也是眼中一亮。

“你手中可有人手?”楚清急急問道。

水千流一愣,笑道:“有。”語氣肯定,沒有半點遲疑。

楚清心中一喜:“可否借我一些人?”

“好。”水千流笑得溫柔,回答得依舊沒有半分勉強。

這樣的乾脆,反而讓楚清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我父親被官府請去,不知道究竟如何,我需要有人保護母親的安全。”

“清兒不必向我解釋,你要做的,我都支持。”水千流輕聲道。

水千流眼中的柔情,楚清並非看不到。她心中已經決定不接受情愛,此刻自然不想水千流誤會。

可是,如今有求於人,她又不能多說什麼。

心中糾結幾分後,她抿脣真誠的道:“多謝。”

“你我之間何需謝字?”

楚清無言以對。

水千流卻又道:“我只願終有一日,能從你口中心甘情願的喊出阿顥這個名字。”

“我去看看母親,你自便。”楚清逃避那迫人的目光,轉身離去。

倉促的背影,讓水千流一笑,笑容中有一種志在必得的意味。

……

太守府中,安寧城裡還未離開的商賈都全數被請來。正堂之中,並無宴席的酒水、美食,每人桌前,只有一盞清茶。

安寧太守劉大人端坐在首位,積聚官威的雙眼淡淡的從堂下之人身上掃過。

他的幕僚還有李捕頭都站在左右,這擺開的陣勢,着實將堂下一干商人嚇得不輕。

“嗯哼。”劉大人輕哼一聲,打破了詭異的沉默。

他先看下坐在右手首位老神在在的扈博易,又看向左手邊首位正襟危坐的楚正陽。眸中光澤閃動幾下之後,才緩緩的道:“今日請諸位前來,本該美酒佳餚以待。奈何,此刻非常時期,只能以清茶待之,還請諸位勿怪。”

“大人客氣了。”

衆商人紛紛抱拳施禮。

劉大人重重嘆了口氣:“眼下安寧城中的情況,恐怕在座的各位也無需我多說什麼。這一次請諸位前來,就是想請諸位善翁與官府一起,同心協力共度災難。”

話說到這,堂下多個商人已經開始在相互打着眼色,最後都把目光集中在扈博易和楚正陽身上。

自拍賣會結束後,楚家已經隱隱有與扈家分庭抗爭之色,不知不覺中,也成爲了安寧商人心中的另一個風向標。

劉大人將衆人眼色看在眼底,又與自己幕僚互換了個眼神之後,才又繼續道:“本官聽聞,諸位倉中糧食和藥材十分豐厚,不知可否先拿出來以解燃眉之急?”

總算說到了點子上。

楚正陽擡眼看了一下依舊平靜的扈博易,垂下眸光,沒有說話。

劉大人看向扈博易,扯出一個笑容:“扈員外,你說呢?”

他要逼着扈博易表態,自是不希望浪費時間。朝廷的旨意已經到了他府中,他也知道冒城的防軍正在將安寧圍攏,若不能在朝廷給出的期限內解決問題,他和在座的人都會死。

當然,這屬於朝廷機要,劉大人也不敢說出去。否則,造成民衆恐慌,激起民變,恐怕後果會更慘。

扈博易被劉大人盯得久了,扯了扯嘴角,笑道:“大人,我們的糧食和藥物也都是花錢買來的,若是要全數捐獻,那和讓我們傾家蕩產無疑。若是大人要購買,我們自然不會多賺大人一分錢。”

困城以來,該做的樣子他做了,該賺的錢自然也要賺。

囤積的糧食和藥品,除了一些大戶人家之外,普通人根本買不起。此刻,既然官府求到自己頭上了,他當然要抓住機會。朝廷的錢,不賺白不賺。

“這……”劉大人皺眉,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是啊是啊!咱們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沒錯,咱們該施粥的也施了,可惜咱們也都是小老百姓,力量有限。”

扈博易的話,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利益,一說出來,立即有不少人符合。這樣的效果,讓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些逐利的商人!等此劫難過去之後,看我如何收拾你們!劉大人心中暗恨,卻也無奈。

只得又看向另一邊沉默的楚正陽,堆起笑容:“楚員外,你怎麼看?”

楚正陽垂眸沉思片刻,在衆人的關注中,開口:“楚家商號願意助大人一臂之力。”

“好!”劉大人激動的一拍大腿。

楚正陽的不配合,讓扈博易臉色陰沉難看。其餘商人中,又開始爲難起來,交頭接耳的想着到底站在誰的身後。

表態之後,楚正陽反倒一身輕鬆,坐在一旁看戲。

“楚員外深明大義,本官佩服。待災情過後,我一定上表朝廷,爲楚員外邀功。楚家飛黃騰達之日,指日可待。”劉大人說完,轉眸看向扈博易,笑容陰冷。

向朝廷邀功?

這幾個字,大大刺激了那些還在搖擺不定的商人。

劉大人話音落下之後,又有幾人明確表態,站在了楚正陽的身後。

此時,扈博易的臉色越發陰沉。眼看錶態之人越來越多,扈博易只得一咬牙,對劉大人拱手笑道:“扈家也願助大人一臂之力。”

“好好好!”劉大人連道三個好字:“這才叫萬衆一心,齊力抗災嘛。”

見商人都已妥協,劉大人也鬆了口氣,心中十分舒爽,再看向帶頭表態的楚正陽時,笑容也親熱了幾分。

“報——!”突然,堂外傳來急切之聲。

劉大人看向李捕頭,後者向前一步,大聲喝道:“是何人?有何事?”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衝了進來,臉色蒼白的跪在劉大人面前,結結巴巴的道:“大大人,不好了……反……反了!”

楚正陽一聽,心中一凜,‘蹭’的站了起來。

安寧城中,到處陷入一片火光之中,外面嘈雜之聲不斷,每每聲音逼近之時,都讓人心中膽寒。

水千流站在楚清身邊,見她眉頭緊鎖,便輕聲安慰:“放心,有飛雲騎暗中守護楚家,不會有事。”

楚清緩緩搖頭:“我奇怪的是,爲什麼會突然發生民暴。”

水千流眸光流轉,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或許是因爲有人希望這裡出事。”

“那會是什麼人?”楚清扭頭看向他。

從他帶着一隊黑甲士兵出現在楚家時,她就在猜測他的身份。

水千流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楚清的話。

突然,梨園上空紅影一閃,一道纖細的身影從空中墜落下來。

楚清和水千流眸光同時倏地一縮,後者袖袍揮出,空中紅影降落之勢略有減緩。此時,一道黑影從隱秘之處飛出,接住紅影后,緩緩落下。

“是酒酒!”楚清看清楚紅影的面孔,失聲而道。

飛雲騎按照水千流吩咐將酒酒抱回房中後又消失在院中,水千流給酒酒灌了一絲內力之後,她才幽幽轉醒。

一醒來,看到楚清,她驚慌的道:“小姐,咱們的物質被劫了!”

什麼!

楚清心中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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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言碎語小劇場——

蕁爺:清啊,如今我才知道商戰是冷門。腫麼辦?

楚清:爲何苦惱,不是還有妹子們在看麼?

蕁爺:也是,還有人,就說明還有機會。感謝一直支持的妹紙們。

楚清:其實,只要你寫出心中想寫的故事就行了,何必在意所謂的數據呢?

蕁爺:數據不好,沒推薦,沒推薦,就沒收藏,沒收藏就更加的數據不好……

楚清:無論如何,我期盼你給予我一個完整的故事,讓商妃成爲商戰文中的戰鬥機。

蕁爺:呵呵……我盡力。

楚清:怎麼?你想坑?

蕁爺:no!無論如何不會棄坑!事關坑品,絕對不能喪失底線。

楚清:那你……

蕁爺:我只是不知道商妃,是否還能再創奇蹟。

楚清:……用心便好。

蕁爺:嗯,明天下一卷開始了,會更精彩!

052 皇子有請009 你可願跟我走052 皇子有請026 送行最後一個條件017 西子河畔如玉皇子013 茶樓之約001 跟我重拾戰甲021 南楚第一才女003 流言四起031 皇子宴請029 救或不救043 山賊劫道038 七房之難兩男相見021 楚清支招010 玩死扈家芙蓉瘋了021 楚清支招001 今世離歌021 南楚第一才女018 棒打狀元052 夜臨王府盼君醒028 挑撥離間一個賭約040 挑選夫婿酈氏出事044 如期返城053 心之所依假變真027 寺廟邂逅029 救或不救003 爲尊爲鬼曰九溟036 它叫鑽石011 文大人慢走來日方長028 挑撥離間一個賭約013 洞房花燭夜離京024 安寧扈家002 魂歸安寧034 王爺來了025 草包由頭052 夜臨王府盼君醒021 楚皇醒宮變之夜039 催命訂單064 官宴民暴不一樣的夜015 匆忙返京太子妃到043 山賊劫道007 渣到這種程度也算本事011 誰是草包027 紈絝變戰神北韓公主010 大婚之前陰謀毒計012 文大人的末日結束了028 酈氏的決定本家暗涌059 驚天拍賣爭風吃醋042 以糧換茶060 一語驚醒夢中人040 來招拆招001 三國之會各種心思013 悲催的文青竹001 今世離歌057 狗急跳牆殺手襲來009 白袍謫仙012 清兒本王要走了054 喝與不喝混血公子033 最後一戰揚我國威題外必看016 再遇乞兒首推045 深夜報信014 當衆道歉014 這叫蜜月楚皇病重022 才名德名本王只要她026 皇子駕到047 盛情款待別有用心030 家大業大是非多043 離開前夕回來收網039 催命訂單064 官宴民暴不一樣的夜007 渣到這種程度也算本事022 設法進宮虎符之危045 馬賊出現血染狂沙026 皇子駕到054 再見桑悠傾回河西059 驚天拍賣爭風吃醋012 文大人的末日結束了040 來招拆招005 欽差到居然是他013 茶樓之約036 清兒本王被下藥了060 九溟銀號進京待嫁042 以糧換茶007 女王搶親楚皇拒絕004 宮廷夜宴花癡女王003 流言四起006 收穫名聲暗中算計040 來招拆招022 設法進宮虎符之危054 再見桑悠傾回河西010 大婚之前陰謀毒計027 宇文桑的小青梅042 以糧換茶005 第一紈絝054 再見桑悠傾回河西028 挑撥離間一個賭約050 對簿公堂008 新奇壽禮儲君之位024 丹礦之爭花落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