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崔主任，趕快拿主意吧。”倪忠國看到程普生神智昏迷，頓時急了，連忙催促道。
元浩賢看了一遍躺在病牀上的程普生，臉色凝重：“出去說罷，暫時讓程老安靜一會兒。”
“元老，請。”張口市市醫院的院長陳道全急忙說道，說着話在前面帶路，領着衆人去了醫院的會診室。
一大羣醫生在會診室坐定，都看向元浩賢和崔宏志，等着兩人拿主意，在場的衆多醫生中，崔宏志是胰腺疾病方面的專家權威，元浩賢是有名的杏林聖手，要是他們兩人都無計可施的話，程老就徹底危險了。
先開口說話的是元浩賢，元浩賢臉色凝重，環顧了一眼會診室內的衆人，開口道：“程老昏迷，呼吸急促正是急性肺損害的表現，說明他的胰臟病變嚴重，而且腹腔積液，病症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眼下我們只有兩條選擇，一條是保守治療，一條是手術治療。”
說着話，元浩賢看向崔宏志道：“崔主任，不知道手術的成功率有多高？”
崔宏志嘆了口氣道：“程老的身體明顯不是手術適應症，成功的機率不大，最多三成......”
“三成！”聽到崔宏志的話，衆多醫生紛紛搖頭，這三成的機率可是太小了，要是五成還可以一試。
“崔主任，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倪忠國急忙問道：“要是元老配合，是不是能增加手術的成功率。”
崔宏志解釋道：“程老不能手術的原因有兩點，第一點是程老的血脂非常高，這種高血脂正是印發程老胰腺炎的主要原因，如果不把血脂降下來，單純依靠手術切除壞死的胰腺組織，清楚局部感染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說到這裡，崔宏志頓了頓繼續道：“第二點是，程老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大量的肺部感染，此時已經昏迷，身體異常虛弱，這種情況手術，很容易引起大出血，我個人認爲，手術治療也許會加快程老死亡的速度。”
王旭坐在邊上，聽着崔宏志的分析，不由的點了點頭，崔宏志不愧是這方面的專家權威，分析的非常準確到位，以上兩點不僅是手術治療的難點，同樣是中醫用藥治療的難點。
此時距離程普生髮病已經二十六七個小時了，程老由於胰腺炎導致胰液過度分泌，胰液中包含大量的澱粉酶，脂肪酶，蛋白酶等等，這些不僅分解這程老自身的脂肪和蛋白質，還充斥腸道，消化腸道自身的脂肪和蛋白質，同時又產生大量的細菌和毒素，導致身體大量器官感染。
元浩賢眉頭緊鎖，崔宏志坐在邊上一言不發，醫院的一大羣醫生更是愁眉苦臉，這要是普通的患者這樣他們盡力了，也就這樣了，可是程普生畢竟是張口市乃至整個北河省的名人，真要在醫院出事，對醫院的影響非常大。
“小王，你有什麼辦法沒有？”元浩賢沉吟了半天，最後擡起頭看向了王旭問道。
聽到元浩賢詢問王旭的看法，一直閉口不言的崔宏志猛然間一愣，訝異的看向王旭，剛纔在病房，他就看到王旭站在元浩賢邊上，還以爲王旭是元浩賢的弟子呢，現在看元老的態度，明顯不是弟子。
不僅崔宏志訝異，就是在場的所有醫生都看向了王旭，這些醫生這會兒有不少都在猜測王旭的身份呢。崔宏志來得晚，沒有見到程普生給王旭鑰匙和交代後事的事情，其他人都見到了，現在元浩賢徵求王旭的意思，這些人就更納悶了，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王旭卻沒有理會其他人的想法，這會兒他一直在斟酌，聽到元浩賢發問，直接站起身道：“我有一個方子，可以一試。”
“哦！快寫出來，我看看。”元浩賢眼中精光一閃，急忙出聲道，自從上次王旭在北河醫學院之後，元浩賢就把王旭放在了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他可不像其他人那樣，王旭在這個時候能出聲，說明對自己的方子把握很大。
會診室每個人面前都有紙筆，王旭提筆就寫，寫了一張藥方遞了過去，元浩賢接過藥方看了一眼，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小王，你確定這個方子能見效？”元浩賢沉吟了半天，看着王旭問道。
“我確定，至少有六成把握。”王旭肯定的答道，沒有絲毫猶豫，這個方子他斟酌了這麼半天，絕對可以一試。
聽到王旭說的這麼肯定，距離元浩賢近的幾個醫生都側頭看去，其中就包括倪忠國，其他人不是很懂中醫，看着藥方也不過是看熱鬧，可是倪忠國是程普生的弟子，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看向王旭道：“小王，你這藥方確定沒問題？”
倪忠國這話完全是耐着性子在問了，剛纔程普生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把鑰匙交給了王旭，直言不諱說王旭鍼灸在自己之上，倪忠國就對王旭有芥蒂，礙於元浩賢在場，纔不好發作。
“方子沒問題，我剛纔也聽了崔主任的分析，我這個方子比起手術治療風險要小得多。”王旭點了點頭。
“風險小！”倪忠國終於忍不住哼出聲來：“伸手一指元浩賢手中的藥方道：“你這個方子裡面大黃用到了35克，芒硝用到了20克，同時還有4克的甘遂，甘遂可是有毒的。”
“譁！”倪忠國這麼一說，病房裡再次一陣譁然，不少人都看着王旭指指點點，在場的醫生除了市醫院的，還有一些程普生的好友和學生，這些人可都懂一些中醫常識，這麼用藥，豈不是亂彈琴，這個青年究竟會不會醫。
事實上元浩賢沉吟的原因也是因爲王旭的這三味藥，劑量太大了，縱然元浩賢是火神派的掌舵人，也不敢這麼用藥。
大黃是什麼，大黃是瀉藥，在中藥裡面被稱爲“將軍藥”，意思就是大黃瀉的作用就向戰場上的將軍一樣一往直前。
《本草正義》裡面這樣形容大黃：“大黃迅速善走，無堅不破，盪滌積垢，有犁庭掃穴之功。”如此峻猛的藥物，歷代醫家使用的時候都謹慎異常，現在很多醫生最多也只敢用到15克左右，即便是元浩賢最多用到20克就頂天了，王旭直接用35克，這......
再還有方子裡面的另一味藥，甘遂。
甘遂這味藥毒性很大，醫療機構對甘遂的控制非常嚴格，沒有醫生的處方，一般人在藥店根本買不到，運用甘遂，一個不慎，就會造成呼吸麻痹和血液循環障礙，程老的肚子裡面原本就充滿了毒素，而且呼吸已經急促了，王旭還這麼用藥，豈不是火上澆油。
一時間一羣醫生就像看白癡一樣看着王旭，都想不通爲什麼元浩賢會帶這麼一個年輕人來，還徵求這個年輕人的意見，剛纔程老竟然打算把衣鉢傳授給這個青年，難道元老和程老是老眼昏花，還是被這個年輕人灌了迷魂湯。
聽着底下竊竊私語，有人甚至還指指點點，元浩賢冷哼一聲，現場這才安靜了下來，元浩賢拿着藥方看着王旭道：“小王，你的方子我看了，是張仲景的著名經典方劑大柴胡湯和大陷胸湯組合而成的，完全對症，可是這大黃和甘遂幾味藥的藥量，說說你的想法吧。”
胰腺炎在中醫中被認爲是胸結之證，所以用陷胸表示可以治療，陷胸湯的醉成就是大黃，芒硝和甘遂，可是歷代醫家也沒有用過這麼大的劑量。
王旭如此用藥，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朗聲道：“我這個藥方正是根據程老的情況量身定做的，程老如今胸腔積液，肚子脹氣發硬，體內大量毒素和污穢淤積，必須使用通裡攻下之法，瀉下通便，清熱解毒保持腸道通暢，才能解決脹氣。”
“大黃是大瀉之藥，程老病情嚴峻，只能一攻見效，要是劑量不足，不能達到一攻見效，不僅浪費時間，而且還耽誤最佳的治療時間，至於甘遂......”
說到這裡，王旭板着臉，眼睛環視這在座的衆多名醫，眼中精光閃爍：“大家都知道，程老的腹腔裡面大量積液，甚至胸腔裡面也有積液，這種情況單純靠大黃和芒硝根本無濟於事，必須使用甘遂......”
“甘遂有攻水逐飲之效，程老腹腔和胸腔內的積液能否全部排掉，就全靠甘遂，衆位有的都是中醫大家，有的也深通醫理，這個難道不知道嗎，難道就因爲甘遂有毒，就棄之不用，古代醫家用砒霜治病的也數之不盡，醫者用藥，以治病救人爲本，豈能單看藥物本身屬性。”
王旭說道最後，聲色俱厲，眼睛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就像是一把利刃，看的不少人都低下了頭。
王旭說的沒錯，甘遂的功效不少人都知道，即便是學習西醫的也有人知曉，這些人剛纔大呼小叫，就是覺得甘遂有毒，卻直接忽略了甘遂攻水逐飲的功效，此時王旭一番解釋，凡是有些醫術常識的人都不敢和王旭對視。
且不說王旭的這個方子究竟能不能見效，單從王旭剛纔的分析來看，幾味藥都完全對症，衆人根本找不出話來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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