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側過頭,極其認真地看着楚遇:“此話怎講?”
楚遇看起來要比大皇子還要嚴肅認真:“殿下生來就是龍子,這難道就不是要比天下蒼生的命都好得多嗎?”
大皇子很想去反駁楚遇,可他發現這話他不能夠反駁,也無法反駁。
“阿遇,你知道我這個皇子做得有多麼窩囊,說實話,還真不如升斗小民來得痛快。”大皇子難得地像從前一樣對楚遇吐露心聲。
楚遇眉頭一皺:“殿下不該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大皇子心中一慌,隨即笑了笑,不再對這個話題有所糾纏。如今他的確不該在楚遇面前說出這種話。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走哪條路,就一定好好地經營下去,不能夠再像從前一樣不設防了。
楚遇與他是知己好友,然而那也僅僅是從前了。要是這次出行不能夠收服楚遇的話……大皇子嘆了口氣,那就只能夠狠下心來了。
衆人啓程不一會兒,青湄就騎着馬從前頭趕了回來。
青湄身後空空如也,而且瞧着形容十分狼狽,似乎是跟人打鬥過的樣子。魏汐月暗道不好,難不成真的讓她給猜中了,溫陽公主真的落到了黑白無常的手中?
青湄在大皇子、楚遇面前翻身下馬,行禮道:“大皇子殿下、王爺,屬下在前頭樹林中發現了公主殿下的行蹤了。”
大皇子殿下適時地表現出兄長該有的態度來:“那還不趕緊將公主給帶回來!”
青湄不疾不徐地道:“公主身受重傷,怕是不能夠移動,屬下就先行回來報信了。
玲瓏早就在隊伍停下來的時候就跳下花車,到前頭去了。魏汐月也吩咐聾公公將花車趕到前面,正好就聽到了青湄的這句話。
玲瓏着急地問道:“殿下怎麼會受傷呢?是不是從馬上摔下來了?”
大皇子不允許一個奴才都能夠在自己的面前發話,面色已經是不悅了。魏汐月就招手讓玲瓏上馬車。
玲瓏憂鬱地看了一眼大皇子,只得垂頭喪氣地聽從了魏汐月的安排。
大皇子這纔不緊不慢地說道:“溫陽怎麼會受傷?”
“回殿下的話,屬下找到公主殿下的時候,正好看到殿下被上次夜襲營地的暗衛劫持……”
“哪個暗衛?”這回是楚遇搶着說話了。
大皇子涼涼地看了一眼楚遇,楚遇才微微一笑,把頭轉過去和魏汐月對了個眼色。
大皇子開口問道:“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上次夜襲營地的暗衛?”
青湄點點頭,十分肯定地說道:“屬下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上次那個暗衛。”
也不知道是有意和大皇子作對,還是怎麼着,只聽魏汐月忽然問道:“是那個灰衣人嗎?”
大皇子十分慍怒,轉過頭去,狠狠地瞪了一眼魏汐月,才又對青湄恨恨地說道:“聽到了沒有?逍遙王妃問你的話呢!”
要不是場合不對,青湄都要笑出聲來了。她家主子又在整人了。
“回殿下的話,並不是王妃殿下口中的灰衣人,而是上次夜襲營地的第二個暗衛。”
楚遇點點頭,衆人就都知道,是那個劍術超羣的黑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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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猶豫道:“阿遇,上次夜襲營地的時候,我和弟妹都看見了灰衣人,但是那個劍術超羣的黑衣人並沒有瞧見,你說他劍術超羣,後來我也曾問過了當天在場的侍衛,的確,他們都說他的劍術已經出神入化了。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天下第一劍天仇?”
楚遇淡然地點點頭:“殿下說的極是。前些日子,聖上就曾交代過我,要我暗中查訪天下第一劍、天下第一刀和天下第一鬼的來歷,他們的行蹤實在是太過於詭秘,我查訪了這麼多時日,卻總是沒有頭緒。如果那個暗衛真的是天下第一劍的話,這次咱們將他一舉擒拿,聖上一定會對殿下另眼相看的。”
大皇子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然而眼底掩藏不住的得意還是出賣了他:“這應該是阿遇你的功勞啊,父皇怎麼會對我另眼相看?”
“因爲是大皇子殿下您率先發現這暗衛與天下第一劍之間的關聯的。”楚遇表面上波瀾不驚,心裡早就已經嘀咕開了。“三天”的事情,皇上也是廢了好大的勁才隱約知道它的存在,大皇子是從哪裡知道的呢?
如果不是皇上告訴大皇子的,就是大皇子通過自己的實力查訪到的。
若是前者,就說明皇上明裡暗裡有開始重用大皇子的意思,如果是後者,那大皇子暗中隱藏的實力不容小覷。
看來,大皇子的確已經成爲了他完成霸業路上的一塊絆腳石。魏先德提醒的沒錯,他的確從現在開始,要小心防備大皇子了。
楚遇忽然就有些惆悵起來。他和大皇子是自幼的玩伴,感情非比尋常。就算已經確定了要奪下雲汐國的江山,楚遇也從來沒有準備把大皇子怎麼樣。如今看來,大皇子對於他,倒要比祁王殿下和太子還要棘手呢。
楚遇沒了繼續問下去的情緒,大皇子就開始問起青湄來:“這麼說來,那個黑衣人將公主殿下給帶走了?”
“回大皇子殿下的話,那人將公主殿下給打傷了,屬下趕到的時候,他似乎要對公主殿下下毒手。屬下便與他纏鬥起來。”
“那個人武功如此之高,逍遙王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又是怎麼能夠在他手下逃脫的呢?”
青湄微微有些猶豫,她記得很清楚,當時和那個黑衣人交手的時候,眼看着她性命不保,忽然腦後就中了一記,便昏了過去,正好躲開了黑衣人的致命一擊。
如果不是被人拿東西打暈的話,她現在很可能已經一命嗚呼了。可當時在場的只有她、黑衣人和溫陽公主。溫陽公主手無縛雞之力,又已經重傷,絕對不可能使出暗器打昏她。那就只剩下另外一種可能了,當時有第三個人在場。
這裡已經逼近星城,星城之人個個精通暗器,青湄懷疑當時擊中她的是星城的人,說不定就是西門三少。只因爲西門三少出現得太巧了。
鬼使神差一般,青湄只猶豫了一下,就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個黑衣人好像並不想要屬下的性命,只是將屬下給打暈過去了。等屬下醒過來的時候,公主殿下已經傷及內腑,危在旦夕。只是殿下的傷勢不
能夠移動,屬下就只好先行回來報信了。”
青湄完全將後來遇到了西門三少的事情給忽略過去了。只因爲她不知道要怎麼擡出西門三少這個人來。
她記得自己的任務是扮作朝廷的人,暗中保護和親信物。如果這個時候擡出西門三少,大皇子殿下一定會質問她是如何認識西門三少的,到時候一定會將主子給牽連出來。不如先矇混過去,一會兒找個機會將事情的由來對主子全盤托出,也好讓主子有個防備。
大皇子果然不疑有他,與楚遇商議過之後,就決定隊伍提高速度,早些去前頭將溫陽公主接上,以免她又落入敵手。
“阿遇,那小子剛纔說,溫陽已經傷到不能夠移動了,你瞧着一會兒咱們是不是留下來,等她好了再上路?”
大皇子還是有些擔心溫陽公主的,他忌憚溫陽公主的身份,要是她萬一出了什麼好歹,他就算在皇上面前將謊話給圓過去,也免不了要落得一身不是。
楚遇環視四周,搖頭道:“溫陽傷勢嚴重,這裡不是養傷的好地方。況且咱們在這裡駐紮也不方便。不如留下來幾個人照顧溫陽,讓他們在後頭慢慢地走着,咱們先趕路。看方纔的形勢,在星城咱們還有好一陣子要耽擱,不如就在那裡等着溫陽趕上來吧。”
大皇子低下頭不說話。星城的形勢已經如此嚴峻了,這倒是出乎他們的意料。早就聽說西門三少荒誕不經,少不更事,只知道玩弄女人,整天沉迷於酒色之中,三年前還弄丟了星城至寶《飛星秘籍》。沒想到西門三少的膽子這樣大,竟然公然戲弄雲汐國來使。這隻能說明西門老城主真的已經快要不行了,剩下的兩個少城主已經約束不了弟弟了。
“那依你的意思,你覺得讓誰留下來比較好?”
楚遇掃了一眼後頭的花車,想了想,道:“讓胡太醫留下來照顧溫陽吧,再將玲瓏和聾公公留下來,他們本就是伺候溫陽的人,這回伺候起溫陽來就會得心應手得多。至於護衛方面嘛,讓南風帶着幾個人留下來照應也就足夠了。”
大皇子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說道:“魏將軍留下來,誰保護咱們這一大隊人馬的安全?”
楚遇也看着大皇子笑:“難道殿下信不過本王?”臉上雖然笑着,眼底裡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大皇子就將臉別過去,很不自然地笑道:“哪裡哪裡,阿遇你親自出馬,我怎麼會信不過呢?只是,溫陽的身份特殊,父皇將她當成了心肝寶貝,一點閃失都出不得。胡太醫的醫術比不上弟妹,還是讓弟妹留下來照顧溫陽吧。”
楚遇想都不想就拒絕了:“郡主殿下還在這裡呢。她是女眷,這一路上有什麼不方便說的,跟月兒說一聲就是了,若是月兒留下來的話,對咱們和郡主殿下都多有不便。”笑話!他怎麼會捨得讓他的月兒留下來?萬一後頭有人使壞,要傷了月兒怎麼辦?他可還記得程嬰想要殺了他的月兒呢。
“郡主那裡還有三小姐呢。”大皇子似乎鐵了心要將魏汐月給留下來了。
這回換了楚遇冷笑了:“殿下莫非覺得三小姐能夠擔此重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