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林最外層的積雪不算厚,可越是往那林子深處去時,那積雪便越是厚實,足足能漫過常人的小腿。
馴鹿一腳一個腳印拉着她們三人走的極爲緩慢,唐十一做的雪橇車差一點就快要被那厚厚的積雪給掩埋了。
鶴羽和唐十一一左一右地護着慕十七,生怕那劃過的積雪落在她的臉上冰了她那柔軟細膩的小臉。
“你們兩給我安靜下來!”然而慕十七這會根本就管不了這些,她雙眸黑亮,微微沉着小臉去觀察那林子裡的每一個細微的細節,不願錯過任何一處蛛絲馬跡。
林子裡基本上入眼都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地面,白色的樹,白色的石頭!說白了就是哪兒哪兒都是白雪覆蓋着的,除了一些積雪掉落的樹幹和石頭裸露在外的深沉之色,其它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美則美,那白色的樹上好似帶着白霧,可她這會兒卻沒心去欣賞這美景。
就在那些個厚厚的白雪之上,她還是瞧出了一絲絲鹿車行走過的痕跡,越往裡面,積雪越厚實,陽光照不進來的地方,那痕跡便越明顯些。
看到不遠處雪地裡站着那個血人時,她們三人都驚住了,慕十七更是怔怔地盯着那渾身是血的血人,那聲音梗在喉嚨裡,半天都沒能發出聲來。
“十七?”倒是獨孤宸先開口喊的她。
慕十七聽着那熟悉的卻又陌生的嗓音,鼻翼動了動,只覺得心裡非常難受堵得發慌。
她從沒想到自己見到的他是這般模樣,渾身是血,裸露着上身,正用手抓着雪往身上使勁地搓揉着,想要洗掉那身上沾染着的鮮血。
可那些鮮血太多了,從頭髮到腳指,每一處都沾染着鮮紅色的血跡,站在那白茫茫的一片白色裡顯得有些嚇人!
所以,縱使勇敢冷靜如她還是被他給嚇傻了。
他那一聲十七喚回了她的心神,立刻從那鹿車上跳了起來,踩着厚厚的積雪向他飛奔了過去。
獨孤宸也迅速地扔掉了手裡的拿一捧雪,邁着大步向她飛了過去。
“小心衣服被雪給弄溼了,凍着了腿就不舒服了。”都這般時刻了,他居然還關心她的衣服會不會溼,她的腿會不會冷!
那他自己呢?就這麼光着身子就不能嗎?
她想要去抱他,可他卻制止了她的動作,低柔着聲音道:“別過來,太髒了,若是把你那披風給染上了血氣,你又該難受了!”
他永遠記得這些個關於她的這些個無關緊要的瑣事!
可是他呢?渾身是血的站在雪地裡,拿着雪水往身上淋,就很舒服嗎?不難受嗎?
“告訴我!你受傷了沒有?”慕十七雙眸含着淚,聲音裡帶着壓抑着的沙啞與痛苦。
獨孤宸深邃的黑眸緊盯着她,貪婪地看着她那絕美的小臉,沉着嗓子道:“沒有!”
慕十七那心底才稍稍鬆下一口氣,看向他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你這身上的血是怎麼一回事?”
她知道他不會看着她的眼睛去欺騙她的,可他這一身嚇死人的血水又是怎麼一回事?
獨孤宸知道她是被自己這渾身是血的模樣嚇到了,忙着光着身子在那雪地裡滾了一圈,把身上的血水搓揉了個乾淨,才道:“你看,我真的沒事,這血水是馴鹿的,我爲了禦寒才躲進馴鹿的腹中的。”
大手一舉遮住了慕十七想要去看一側那馴鹿屍體的視線:“別看,會不舒服。”
他手法雖然算是不錯的,可給那馴鹿開膛剖腹,完了拉出所有五臟六腑的場景,絕對不是美好的。
他也是爲了活命,自然顧不得好不好看,美不美觀的!
他以爲自己這身子異於常人,就算是丟了大裘也無所謂的,卻不想會發生後面一連串的麻煩事,所有的麻煩事集中到了一塊,那就是個他也躲不過的大麻煩了。
因爲掉進了冰水之中卻沒能立刻把衣服弄乾而染了風寒,渾身上下毫無力氣,昏頭昏腦的情況下又遇到了一羣想要殺死他的餓狼。
以他是身手自然是能躲過那狼羣的,可他卻必須得分神去保護那幾只馴鹿不被餓狼給瓜分了才行,否則,他就算是砍了大堆的柴火也弄不回去的。
最後,自然免不了又是一場人與狼的惡鬥,雙方都精疲力竭的情況下,他護着鹿王活到了最後。
很快,他就發現,天太冷了,躺在那厚厚的雪地上,他累到連胳膊都伸不直了,很快地,他就意識到了自己再不想辦法就撐不下去了。
即使能活下來,那也只能是個廢人!
所以他纔想到了躲到那死了的馴鹿腹中的辦法,爲了活命,他根本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他********就只想着,他要活下來,他是要和十七一輩子的。
他要活下來,照顧十七,否則十七這麼個被他一直嬌寵着的小東西,離了他要怎麼活下去呢?
他儘可能地把自己看的很重要,慕十七離了他就活不了了,然後想了一整夜十七的美好。
慕十七看着那邊馴鹿車上堆積着的一堆柴火,有看向那一地約莫有二三十條白狼的屍體,一股子酸澀又佔滿了她的心。
小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哭着道:“你這個瘋子!瘋子!怎麼能爲了那幾捆柴火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呢?你當你這身子是什麼的做的?你當你自己又是什麼?”
“你爲什麼要這樣?這樣嚇我!”
“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樣對我!”
……
鶴羽一直知道他們家爺身材不錯的,可這麼冷的天真的要這麼玩裸露嗎?他瞧着他那寒森森的上身都覺得渾身發抖。
“爺,要不您先把衣服穿上再聊吧。”
慕十七吸着鼻子,一邊哭得淚雨梨花止不住淚,一邊小手接過鶴羽遞過來的衣衫,替獨孤宸一件一件地穿了回去。
觸及他的裸露在外的身子時,被他那異常的溫熱又是一驚,心都在抽疼着:“你身子爲什麼這麼燙?生病了還強撐着!你到底想要把自己這身子折騰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