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樓微閉着眸子,貪婪地嗅着,就像個瘋子。
受着那氣息的引導,漸漸地低首靠近,薄脣就快要碰到她那如玉的粉頸了,突然被一聲師父當頭一棒打回了原形。
“師父,讓我看看你的傷。”阮軟一心記掛着的他的傷,在他懷裡又掙扎着扭了扭身子,沒有注意身後那不大正常的粗喘聲。
相重樓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猛地鬆開了雙臂,退後幾步。
阮軟這才得以轉過身子去看他手上的傷,藉着月色有些看不清,只能擡手去抓他的手腕。
小手軟軟的,仿若無骨。
相重樓若是想躲着她,她自然是連他的衣角都碰不着的。
可他捨不得錯過這次機會,他渴望她的觸碰,他就是個心裡黑暗骯髒的混蛋。
所以,他沒有避開她,任由她抓住他的手腕,替他擦拭傷口,上藥,包紮!看着她那秀氣的眉頭一直皺着,替他擔心,那心底竟燃起一絲痛快。
阮軟也不是小白,當初混傭兵團那會,處理過各種各樣的傷。
就相重樓手上的傷,是碎石所破,可他師父這身手,要說手不小心撞石頭上去了,還傷的這麼重,誰信啊!
分明是自己狠狠地一拳砸在石頭上,自己傷的自己!
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啊?爲什麼要自殘呢?
是因爲剛剛她沒問出來的那件煩心事?那件令他露出痛苦神色的煩心事?那件他不願意對她吐露半句的秘密?
可她即便是想到了這一點,也不敢再去問他激怒他了,她怕他再次傷了他自己。
替他包好了傷口,才小心翼翼地去看他,對上那深邃的黑眸,表情微微一滯,怎麼又露出了那般痛苦的神色?
“師父……”她鼓起勇氣,想要安撫他眉間的痛,卻被他開口打斷了。
“走吧,回去吧!”
一聲師父,宛若一桶冰水從相重樓的頭頂澆了下來,他怕再這麼待下去,他會控制不住自己,對她做出更加過分的事來。
阮軟再看向他時,他眸子裡的悲傷與痛苦就已經全部隱藏了起來,只能作罷,乖乖地跟在他身後出了林子。
兩人回來的一路,一句話都沒說。
阮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跟着他,她實在是想不通,到底是怎樣的一件事,可以令他——無所不能的相重樓,如此痛苦!
相重樓這會兒連轉身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能去偷聽她的腳步聲,喘息聲。
入夜的時候,相重樓微閉着眸子,睡不着,就做了以前在雲午島上每天每夜都會做的一件事,趁着她熟睡的時候去偷看她。
可這一次卻碰上了皇甫玄。
皇甫玄擡手攔住了他的腳步,眸色暗沉,引着他入了林間。
開門見山道:“你愛上了自己的徒弟!所以纔會這麼痛苦,對嗎?”
相重樓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卻不知是自己那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訊息,想藏也藏不住!
“我們的事與你無關!”
別以爲和阮軟多說了幾句話就能來尋他相重樓問話!
“可這事和阮軟有關!你對她生了那樣的心思,讓她以後如何自處!你讓她以後如何在這大陸上立足!你自己想要入那地獄也就算了,爲何要拉着她一起!”
皇甫玄受的是世家的教育,在他看來,師徒是絕對不可以相愛,乃至是在一起的!
這是世俗所不能容的!阮軟受不了世俗禮教帶來的責難!
相重樓心底的秘密就這般被他給挖了出來,赤果果的擺在明面上來說,他沒辦法再去逃避。
“是,我愛她,瘋狂的愛她!可這與你無關,與她也無關!”
皇甫玄挑脣一陣冷笑:“與她無關?你對她所做的事早就超出了師徒之間的情分,也就是她單純沒多想!你以爲你還能瞞得了多久?我皇甫玄一直以爲你相島主是個不可多得的豪傑,卻不想會做出這般卑鄙無恥的事!我勸你還是早些斷了這不該有的心思,自己好自爲之,否則你會毀了你自己的名聲,也同樣會毀了阮軟。”|
相重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睜着眼一夜坐到了天亮的,他只知道,皇甫玄的話一句句地敲打着他的腦袋,疼的厲害!
可他被他罵的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爲他罵的對,他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又多臭,可他害怕毀了她!
他害怕她會發現他的心思,覺得他噁心至極,而遠離他,討厭他,最後還會去恨他!
皇甫玄好似是真的爲阮軟着想,一直有意擋在他和阮軟之間,他連偷偷看她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一路上爲了能把阮軟和他分開,皇甫玄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想法設法地去討阮軟開心,逗阮軟玩。
而他卻只能攥緊了拳頭在一旁看着,看着他如何討好她,寵她,一步一步地親近她。
看着她如何對皇甫玄笑着撒嬌,與皇甫玄相談甚歡,和皇甫玄越來越親近,甚至不再看他一眼!
相重樓有時候被嫉妒折磨的發了瘋,就一遍遍地在心底默唸着,我是師父,我是師父,我是師父!我不可以愛她,我不可以傷了她!
以至後來借酒消愁,睡不着了,就猛灌上一罈子烈酒,喝的自己爛醉如泥了,就抱着酒罈子睡覺。
阮軟覺得師父變了,被他心底藏着的那件事壓得徹底變了個性子,最近還學會了酗酒,整天喝的醉熏熏的,經常爛醉如泥不省人事。
她只要一靠近,他就會大聲地吼着讓她滾。
可她還是擔心他,只能向阿玄求助。
“阿玄,你幫幫我師父,他好像很痛苦!我不想要他這般痛苦!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幫他!”
皇甫玄俊眉一擰,冷聲道:“沒有人能幫的了他!”
相重樓這一路上的痛苦和壓抑他都看在了眼裡,所以說****這東西當真是折磨人,就連那樣的一個霸主,都能被那鬼東西折磨成了爛酒鬼!
可阮軟聽出了他那話裡的意思,急着道:“你知道他爲什麼這麼痛苦,你知道原因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