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聽到皇后被軟禁鳳凰殿的消息便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鳳凰店之前。
“給本宮讓開,本宮要見母后!你們誰敢攔着本宮,本宮立斬不赦!”
暮秋初冬的天氣,連太陽都似乎是冷的,一輪白日懸在頭頂,吹過的風混着陽光打在身上,染着砭人肌骨的寒徹,將站在鳳凰殿之前的太子凍得渾身發顫。
他執着劍,同攔在鳳凰殿之前的那些侍衛對峙着,今日無論如何他都要見到母后一面!
面對生母被囚,親生妹妹被皇帝送去剃度的太子心中惶恐萬分,他不知道自己的太子之位是不是能夠牢牢地被自己攢在手裡了,他總覺得有一日他的父皇會突然收回他現在所有的一切。
“太子殿下,請回吧,沒有陛下的赦令任何人不得進入鳳凰殿之中,就算是太子殿下您也是一樣!”
守在門口的侍衛冷漠而恭敬,對着執劍朝着他們的太子好言相勸道。
然而太子卻將這當成了一種褻瀆,讓他的心中更加恐懼起來,就連這些小小的侍衛也不將他放在眼裡了,是不是說明他的父親即將要廢了他!
“讓開,本宮要見母后!”太子很清楚,如今這世上除了皇后沒有人能夠救他了。
“太子殿下,住手!無得胡鬧!”
就在兩相對峙互不相讓的情況下,忽然鳳凰殿的大門被打開了,靈女官站在開了一條縫的殿門之間顯得格外的渺小,而對於太子來說卻是不小的安慰。
使勁的伸長了脖子,想要看進那漆黑的殿門之後,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靈女官,我母后她?”太子心中着急,忙不迭的開口問道。
靈女官望着滿臉擔憂的太子,心中不由得失望,太子殿下還是太年輕了,這種時候怎麼能夠到這個地方來呢?若是讓陛下知道了必定要疑心於他!
“皇后娘娘誰也不見,娘娘讓奴婢告訴太子殿下,她很好,只要太子殿下安安心心的做好一個太子,其他什麼事情也不要去管不要去聽,娘娘便能夠安心了。”
遙遙相對,隔着諸多侍衛太監,靈女官扯開了嗓子對着站在玉階之下的太子喊道,隨即轉身關上了殿門。
太子迷惑的望着仍舊緊閉着的殿門,心中雖然擔憂可是既然是母后吩咐的,即使他再怎麼不甘心也只能收回了長劍掉頭回去。
靈女官穿過空蕩蕩的走廊,走進內殿之中,之前皇后穿着細麻的中衣,外頭只披了一件灰鼠的大氅,低調而奢華,此時她正盤着腿坐在榻上,抱着小籃子低頭繡着什麼,神色安靜恬淡,半點兒也沒有被此時的情景所累。
“本宮的話已經帶到了?”皇后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擡,一邊用牙齒咬斷了線一邊問道。
靈女官點了點頭,腦海之中又出現了方纔太子的模樣,低低的嘆息了一聲,“希望太子殿下能夠明白皇后娘娘的苦心,如今也只有太子殿下登上了皇位皇后娘娘您才能苦盡甘來啊。”
就在
這個時候,忽然從殿外傳來一道聲嘶力竭的喊叫聲,一直傳到了內殿之中的皇后和靈女官也聽得清清楚楚。
“母后,您放心,兒臣一定會向父皇懇求放您出來的!”
聽見此話,皇后平靜的眉眼剎那間染上了盛怒的火焰,掏出籃子裡頭的剪刀咔嚓咔嚓幾下將方纔繡的東西剪成了碎片,揮手將整個籃子掀翻在了地上。
“這個混賬東西,本宮的話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他還是不懂!糞土之牆不可污!”
靈女官聽着外頭太子那一陣陣叫喊聲,明白皇后如今有多麼的憤怒,若不是爲了保住太子殿下的地位,皇后娘娘也不至於棄車保帥,將自己和夕顏公主都捨棄了。
而如今太子殿下他······
跪在地上,膝行上前,一樣一樣的撿起了地上的東西,將那些絲線整理好了置於小籃子之中,放在皇后的手邊,低聲安慰道,“皇后娘娘莫要生氣了,太子殿下也是一片孝心爲您啊,雖然用錯了地方,可是想必不久他便會明白的,畢竟太子府中的那些謀士之中有一個叫做樑千惠的還是不錯的。”
皇后點了點頭,漸漸的平下了怒氣。
她的兒子不爭氣,她也只有千方百計的將好的門客安插在太子的身邊了,那個樑千惠便是她千方百計尋來的,之前她也曾經叮囑過太子,要好好的善待這個人,想必太子應該會記得自己的話。
這樣一想,皇后心頭的鬱卒之氣便漸漸的消弭了。
“你派人去將太子趕回去,他這個樣子一會兒若是驚動了皇上,恐怕會降罪於他,”皇后重新拿起籃子裡的繡品低頭開始安靜的一針一線的動手,對着身邊的靈女官吩咐道。
靈女官得了命令,忙下去吩咐。
被侍衛驅趕的太子如喪家之犬一般回到了太子府,望着自己樸實無華,盡顯低沉肅穆的地方太子的心中的慾望在一點一點的復甦。
他酷愛這人世間奢靡繁華,可是多年來母后一直讓他低調,因爲就連他的太子府也是這般死氣沉沉,相比於某些大臣家中的繁華炫目,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太子殿下,爲何一路都如此低沉,是不是宮中出了什麼事兒?”
樑千惠早在半個時辰之前便已經收到了皇后給他傳過來的信,只是如今一味的裝傻罷了,擡手扶着太子坐下,卻被對方一掌推開了。
只見太子猛然站起身來,雙拳落下,重重打在面前的桌案上,嘶吼道,“爲什麼!爲什麼本宮如今不是皇帝!”
樑千惠聽到了一向來內斂持重的太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嚇得一個趔趄,連忙吩咐人關上了門,將所有的人都遣了下去。
“今日在這裡聽到的話全給我爛在肚子裡,否則我便破開你們的肚子!”
直到偌大的屋中只剩下太子和樑千惠兩個人,樑千惠纔對着太子勸阻道,“殿下,如今的形勢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萬一被那些有心人聽去了那可如何是好?雖然
府中每個月都要清洗一輪,可是也難保不會出現那些二心之人。”
然而無論樑千惠怎麼勸阻,太子的心都不能再平靜下來,一把拎起樑千惠的衣領大怒道,“爲什麼本宮不會皇帝,如果本宮此時已經是九五之尊了,誰還敢將本宮的皇妹送去剃度,是還敢軟禁了本宮的母后。什麼百里宸,什麼雲悠然,本宮都能將他們碎屍萬段!”
樑千惠嘆了口氣,如今他終於知道爲何皇后娘娘要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看好此時的太子殿下了,此時若是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傳來出去,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那就會認爲是想要謀權篡位啊!
將激動的太子扶好,讓他重新坐了下來,樑千惠肅着臉望着眼前這個年輕的主子。
“太子殿下想要坐上那麼位置沒有錯!您本來就是國之儲君,那個位置本來就是屬於你的,可是在陛下百年之後您也有留下這條命纔有可能坐上那個位置。”
太子瞳孔微縮,指尖曲張,似乎是被樑千惠的這一番話震醒了,“你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如今的確是危險重重,可是越是危險重重您就越要冷靜下來,好好地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走,而不是叫囂着要當皇帝!您難道還真的打算叛亂弒父了不成!”
樑千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敢像皇后教訓兒子一樣教訓他的人,然而這種感覺在這個特殊的時刻讓太子感覺到了別樣的溫馨,點了點頭,太子原本急躁的心情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握住了樑千惠的手,太子顫抖着擡頭看着這個高大的男人,顫抖着聲音問道,“老師,您說父皇會不會廢了我?”
樑千惠摸了摸太子的肩膀,低聲勸慰道,“只要太子殿下什麼也不做,陛下找不到廢太子的緣由,您就是安全的。”
太子張了張眼睛,似乎是明白了樑千惠話中的意思,頹然的垂下了肩膀,沉默了良久之後才點了點頭,“老師,我明白了,我一定不會讓父皇有機會廢了我的。”
聽到這話,樑千惠才放下了心來。
弗開了樑千惠想要放在他肩上的手,太子站起身來,對着樑千惠道。
“老師,我想出去找個地方一個人喝酒,放心,我不會喝醉的,也不會鬧事的。”
知道這個從未受到過如此打擊的太子此時的心中必定很是迷茫,樑千惠點了點頭,眼睜睜的看着太子推門離開。若是他知道這是太子去的十什麼地方,恐怕必然會後悔,這一刻他太過相信太子所言了。
翌日,早朝之後,皇帝在勤政殿再次召見了重新返回的漠北六皇子——如罕,而此時,整個勤政殿之中的氛圍並沒有如之前的那樣和樂寧靜。
“皇帝陛下,請你給本王一個解釋,爲何之前所說的要下嫁和親的端靜郡主變成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難道皇帝陛下是想要誆騙我漠北嗎?”
如罕王子毫不客氣的擡頭望着龍椅之上的皇帝,出言極其不遜,絲毫未將這個朱雀國的皇帝放在眼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