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怡,你幹什麼!還不快對你二姐姐道歉,老太太正在養病,你在這院子裡頭吵吵鬧鬧的像什麼樣子?”雲萱怡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梅姨娘給喝止了。
雲萱怡轉頭望見站在玉階之上的梅姨娘,眼中滿是委屈,櫻花一般的脣瓣一翕一合正想要開口反駁,卻被梅姨娘的一個眼神嚇住了,雲萱怡清楚的記得梅姨娘前個兒晚上是怎麼同自己說的,若是她再不聽話,擅自行動,那麼任是誰也保不了她了。
一想到自己要被送到庵堂之中,任是什麼樣的委屈雲萱怡都能忍了下來,轉頭對着雲悠然低頭道歉:“二姐姐,方纔是萱怡不好,惹惱了姐姐,姐姐大人有大量,方纔母親已經教訓過萱怡了,還請原諒了萱怡。”
“三妹妹知錯就好,不過三妹妹到底是家中的小姐,雖然母親早已入土爲安,可是家裡頭的姨娘的話你聽過也就罷了,不必當真,姨娘不懂規矩,妹妹是國公府的三小姐難道這些規矩還不懂嗎?”雲悠然笑容清淺,看不出一絲破綻來,一番話直接就將梅姨娘貶進了土裡頭。
此刻梅姨娘的臉色煞是難堪,她本來是想要好好逞一逞威風,誰讓她是老太太的侄女兒,正室夫人早就作古多年了,而一直以來仗着老爺的寵愛壓着她的玉瑤也已經被趕出了雲家,她自然是當仁不讓的一家主母。
可是,雲悠然隨便的一句話不單單是在提醒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更加是在警告她莫要作怪,否則的話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二小姐教訓的是,奴婢方纔是越了規矩了,還請二小姐、三小姐恕罪。”梅姨娘緩緩走下了玉階,同幾人站在了同一個高度,低頭告罪。
姨娘便是姨娘,小姐便是小姐,她一個姨娘說到底只是一個奴婢,就算是雲萱怡是她生的,可是又怎麼能夠去教訓主子呢?雲悠然的意思很明顯,更加是在逼着她認清現狀。
“姨娘不必多禮,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雲悠然不理會站在一旁早已經說不出話來的雲萱怡,對着梅姨娘一頷首,側身就朝着南邊的屋子走去,身後幾個那個行禮的丫頭也急急忙忙的跟了過去。
雲萱怡終於從震驚之中反應了過來,恨恨的盯着雲悠然離開的方向,擡腳就要追上去找雲悠然理論,卻被梅姨娘一把給拽住了。
雲萱怡擡頭不見的看着自己的母親,然而對方卻是客客氣氣的朝着站在不遠處的雲安喜和雲依依開口道:“大小姐、四小姐,你們的屋子雖然是在東廂卻也整理的乾淨,隨着奴婢來吧。”
雲依依並不說話的,雖然她一直壓抑着心裡頭的不悅,可是對於她來說梅姨娘不過是一個姨娘,一個奴婢,她全然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裡。
倒是雲安喜雖然在衆人之中年紀最小,可是性子卻是安靜討喜:“梅姨娘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方纔二姐姐不過是一說,姨娘到底是父親的人,算是長輩。”
說完這話,雲安喜滿臉憋得通紅,垂下頭去盯着自己的腳尖良久,顯然很是緊張,畢竟這是她回到雲家之後第一次主動
開口和人說話,之前她素來都是沉默不語的,人家問一句她就答一句。
梅姨娘顯然沒有將雲安喜這個四小姐放在眼裡頭,不過冷冷一笑,就拉着雲萱怡走在最前頭,朝着東廂而去。
在梅姨娘心裡頭,雲依依雖然沒了孃親,可是脾氣性子霸道,再加上那一張嬌豔的猶如鮮花一樣的臉蛋,雲陣不會虧待她到哪裡去。而云悠然更是嫡女,先封了縣主後賜婚給了寧王,身份更是貴上加貴,而這兩個人才是最要防的人。
至於那個雲安喜,雖然有娘,可是她那個娘一年三百六十日有三百日是重病下不來牀的,有娘和沒娘一個樣兒,再加上之前雲安喜一直就在佛堂之中,性子孤僻安靜,根本就不成氣候,梅姨娘到底是沒放在眼裡頭。
到了東廂,雲萱怡最先挑了一間採光和通風最好的屋子,高高興興的命人將行李辦了進去,而梅姨娘也只是冷眼旁觀,顯然是幫着自己的女兒。
雲依依受了閒氣,卻一直隱忍不發,默默的走進了邊上較差的一間,而云安喜則是分到了最差的那一間,她也不生氣不抱怨,讓人將東西搬了進去。
“孃親,您怎麼能容許那個有娘生沒娘養的賤種這般折辱你?”一走進屋子,把門一關,雲萱怡就跺着腳氣憤的對着梅姨娘撒嬌。
梅姨娘看着自己這個衝動的女兒比之那個雲依依有過之而無不及,心裡頭那個恨,怎麼自己就生養了這樣一個凡事不知道動腦子的丫頭,險些就壞了她的大事!
見梅姨娘不說話,雲萱怡以爲對方真的是怕了雲悠然,愈發生氣撒潑起來的,抱起一個放在架子上的廣口花瓶就要朝着地上摔去,卻被梅姨娘一個巴掌給制止了。
“娘!你幹什麼啊!對着雲悠然的時候就像一隻蔫兒了的小雞仔,對着自己女兒的時候就能隨便動手了!你可別忘記了我也是這雲家的小姐!”雲萱怡沒想到一直以來連重話都捨不得對着自己說一句的梅姨娘竟然揚手就一巴掌,哪裡還將她當親孃,纖長的手指指着梅姨娘,指甲蓋上鮮紅的丹寇映着眼中的煞氣。
聽到這句話,梅姨娘的一顆心都是涼的,她這一輩子兢兢業業就是爲了保護好這個女兒,讓這個唯一的女兒能夠風風光光的嫁個好人家,卻沒想到有一日她竟然會指着她的鼻子,告訴她她不過是一個姨娘,輪不到教訓雲家的三小姐。
雲萱怡顯然是沒有注意到自己母親臉上的傷痛和心寒,甚至還得意洋洋的以爲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時候,歪着腦袋,抿着脣從鼻子裡頭冷哼了一聲。
可是就算是這個丫頭再不像樣子,也是自己唯一的女兒,梅姨娘心中長嘆一聲,收起了心寒,臉色也溫和了下來,拉着雲萱怡的手讓她暫且坐下來。
梅姨娘一邊垂淚,一邊好言好語的勸道:“母親這樣做難道不是爲了你好,你如今卻要學着那個小蹄子的樣子來埋汰你母親!當真是寒了我的心啊。”
雲萱怡看見梅姨娘落淚,雖然心中不以爲然,可是臉上卻還是做出了知錯的模樣:“母親不要哭
,萱怡也是被那小蹄子給氣着了,纔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只是母親爲什麼要那樣做的,是不是已經有什麼安排了?”
一想到梅姨娘要幫着自己報仇,雲萱怡立即激動起來,一把反握住了梅姨娘的手,一雙眸子散出激動而狠毒的光芒,腦海之中彷彿已經看到了雲悠然悲慘淒涼的下場了。
不管雲萱怡是真心認錯還是假意,畢竟已經認了錯,梅姨娘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側身倒了一杯水,安撫雲萱怡:“還不是你乾的好事,我本來勸說着老太太故意在福壽院裡頭凡事以雲悠然爲重,好讓雲依依吃醋嫉妒,到時候她們兩個人都鬥起來咱們正好坐山觀虎鬥的,誰想到那個雲依依倒是沉得住氣,反倒是你跟打了雞血似的強要出頭的!”
聽完這話,雲萱怡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抿着脣揪着衣襬一副認錯的態度。
“好了,好了,反正發生都已經發生了,雲依依這一次不上當不代表往後不上當,往後無論發生什麼,你只要站在一旁給我看着,什麼話也不要說,什麼動作也不要做就行了。”梅姨娘也心疼這個女兒,見她乖乖認錯也就不再教訓什麼了。
誰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欠她的呢,那麼小的時候就被送出了帝都,從小就沒有父母教養着,也難怪會同她不親,往後想必她知道了自己的苦心,也就會同她親近起來的。
自從第一日梅姨娘警告了雲萱怡之後,雲萱怡果然沒有再找過雲悠然的麻煩了,姐妹四個相安無事的在福壽院裡頭輪流侍疾,而云老太太的病一直好好壞壞,就連雲悠然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了半個月,自從來了這福壽院之後,不單單是雲悠然自己,就連手下的丫頭也格外小心,若非必要,絕不輕易出門,就算是要出門也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不給任何人下手的機會。
這日正好是雲悠然休息的日子,她便呆在自己的屋子裡頭看書。
“小姐,藥已經給梅小姐送過去了,梅小姐臉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了,她自己請了老爺說是要來給老太太侍疾,老爺那裡已經答應了。”桃葉按照雲悠然的吩咐,剛剛去給梅子雙送藥回來,正好帶回來了這麼一個消息。
雲悠然頭也不擡,只是薄脣一勾,意味深長的道:“她也當真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讓人信任,也知道什麼叫做雪中送炭。”
站在一旁伺候茶水的葡葉聽着雲悠然說話,來來回回體味了幾遍都沒聽出她是什麼意思,倒是桃葉淡笑頷首:“小姐想必也喜歡聰明人,既然如此留她些時候也未必不可。”
聽着兩人打着啞謎,葡葉更加是摸不着頭腦,她雖然這些日子惡補過了,可是這些陰謀詭計到底是沒有手上的劍來的順手,也難怪聽不懂這些話,而云悠然和桃葉只是相視一笑,並不解釋。
“派人去清心閣一趟,告訴她們明個兒就讓梅姐姐過來吧,至於之後的住處就等着老太太病好了之後再說吧。”雲悠然吩咐了桃葉這些,便招手讓葡葉過來給自己捏捏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