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黃粱。
香爐裡的薰香，漸漸的燃盡，而那幽幽的味道，卻依舊縈縈繞繞的，揮散不掉。
楚馥慵懶的靠在軟榻上，似睡非睡，迷迷濛濛的時候，腦中閃過的卻是太多太多前世今生的種種。
曾經的相遇，曾經的相知，曾經的一切一切，好似夢境一般，漸漸的好似要喚回楚馥深處的記憶一般。
只是，也就在這樣的似睡非睡之中，恍惚的，似乎有那一隻大掌在輕輕的婆娑着她的臉頰，癢癢的感覺，卻好似帶着無限的深情一般。
驀然的熟悉氣息，驀然的靠近，驀然的侵染。
一瞬之間，楚馥緩緩的睜開了雙眼，似是而非的望着眼前的人，輕輕的扯了脣角的弧度。
“你……怎麼來了？”
北辰毅微微的一愣，怎麼也沒想到楚馥居然會這麼驀然的醒來，而且楚馥那話，那姿態，更是讓北辰毅意外到了極致。
但是，北辰毅卻什麼都沒有問，只隨着楚馥的溫柔，也柔情四溢的繼續撫着楚馥的臉頰，輕聲溫柔。
“不想看見我麼？”
“若是，我不想見你，你就不會來了麼？”
楚馥並沒有直接的回答北辰毅的話，始終只是笑語盈盈的，更是緩緩的握了北辰毅還停留在自己臉頰的手，輕輕的婆娑。
“不會。但，你若是想見我，我會更開心一些。”
北辰毅對於此時的楚馥，這樣的溫柔，始終有些回不了神一般，他的心底更是劃過了那酥酥的，軟麻麻的感覺。
“你若是開心，我也會很開心的。”
楚馥眉目之間的笑，更濃了一些，甚至，她微微的低頭，輕輕的吻了吻北辰毅的手掌，輕笑之間，自是儀態風雅，令人神魂顛倒。
一吻，輕柔。
卻是讓北辰毅的心好似窒息了一般。
驀然之間，北辰毅的大掌一緊，卻是一把將楚馥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他微微的用指挑着楚馥的下巴，對上了那一雙含情脈脈的鳳眸，心思盪漾的同時，卻是再也忍不住的出聲。
“馥兒，你……”
“噓，什麼都別說。此時，有你，有我，不是已經足夠了。”
楚馥由着北辰毅的靠近，由着兩人這衣袍相牽的距離，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仿若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已是足夠。
可北辰毅對着這樣的楚馥，一切溫柔美麗的好似完全不像真的一般。
北辰毅微微的擰着眉，就這樣的望着楚馥，許久許久，卻也真的再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說來，也是奇怪。
北辰毅早不知是在何時，心裡眼裡存在的，都變成了楚馥。
所以，不管是任何時候，甚至是在楚馥的及笈禮上，他也可以不顧一切的向楚馥提親。
然而，在望着楚馥與夙夜之間的親近，在發覺楚馥的眼裡只有夙夜的時候，他的心第一次是那麼的痛，那麼的恨。
依着北辰毅的性格，他是決然不會想着放棄的。所以，在這樣的日子裡，在夙夜終是離開了司神府的這一夜，他還是義無返顧的來了，來看看他心心念唸的佳人。
只不過，大抵北辰毅怎麼也沒想到，楚馥竟是會對自己如此的溫柔，如此柔媚。
相擁無聲，似乎只是那靜靜的彼此的心跳，已是足夠
。
然而，夢，似乎始終只是夢而已。
在多久之後，北辰毅一邊揉着楚馥的髮絲，一邊望着楚馥的笑，輕嘆。
“馥兒，你可知道，你我如今這樣……卻好似根本就是個夢，美得……不真實。”
“嗯？你覺得……像是假的？”
楚馥微微的側身，對上了北辰毅的雙眸，定定的神情裡，有着什麼在流動。
“不是假，只是……像是夢。”
北辰毅見着楚馥這認真的表情，無奈的捏了捏楚馥的臉頰，笑的很是心滿意足。
但，在下一秒，楚馥卻是毫無徵兆的一把拉過了北辰毅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
北辰毅根本沒想過會楚馥會是如此的舉動，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而楚馥直到嚐到了那一絲血腥的滋味，纔算是稍稍的鬆開了北辰毅的手臂，微微的揚着下巴，笑得理所當然。
“如何？現在……可還覺得是夢？”
“你啊！還真是敢……”
北辰毅微微的一愣，顯然有些回不了神一般，但他望着楚馥的目光，卻是滿滿的縱容與無奈，更是伸手，用手指擦拭着楚馥脣角的血跡。
“爲什麼不敢？反正……疼的又不是我。”
楚馥由着北辰毅的動作，不經意時，她微微的舔了一下脣角的血絲，還不小心的，似有似無的掃過了北辰毅的指尖。
“嗯，你是不疼，但你卻不怕麼？這世間……還沒誰敢在我的身上留下痕跡。”
北辰毅滿目的笑意，對於楚馥和自己這樣的姿態，他的心底溢出了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但……我已經留了，不是麼？而且……不是這裡，還有……這裡！”
楚馥徹底的笑了出聲來，身子更是微微的倒在了北辰毅的懷裡，話到了最後，更是手指了指北辰毅心口的位置。
“是啊，你在這裡，滿滿的。但也因爲這樣……你可是有了被報復的覺悟？”
北辰毅一把抓住了楚馥還在肆意作祟的手，手臂微緊，將楚馥徹底的壓向了自己。
“會麼？你……會報復我麼？”
楚馥好似完全不信的笑了出來聲，由着北辰毅的靠近，指點着北辰毅的鼻子，鳳眸裡流轉着說不清的風韻。
“爲什麼不會，我……可是錙銖必較的人！”
北辰毅徹底的笑了出來，微微的緊了楚馥在懷裡，眸色更是幽幽的望着楚馥，深不見底。
“是麼？我可也是睚眥必報的。”
這一刻的楚馥，對上了北辰毅的雙眸，望進他深幽的瞳孔裡，淺淺的笑着，卻又若有深意。
“這麼說來，你我還就是……天生一對。”
北辰毅的目光在楚馥的身上漸漸流連着，好似是在打量，也好似是在尋找着什麼一般。
“就算是天生一對，你……又在看什麼？！”
楚馥則由着北辰毅的目光，由着他上下的打量，直到是許久許久之後，楚馥再是有些忍不住，不由的推了推北辰毅。
“我只是在考慮……如何咬，咬哪裡好。”
北辰毅低低的笑了出聲來，但在同時目光也落在了楚馥的薄脣上。
目光炙熱，心跳加速。
這樣的信號，是極致的危險。
楚馥的心不由的一顫，尤其在北辰毅漸漸的朝着她俯低了身子。
一釐米……
半釐米……
當北辰毅與楚馥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即將吻上的那一瞬。
啪的一聲，在房間裡適時的傳來了東西掉落的聲音。
北辰毅與楚馥都因着這一瞬的聲音，徹底的僵住了。
“看來……我回來的……不是時候。”
夙夜的聲音淡淡的響起，那微微清冷的聲音裡，好似根本沒有任何的情緒一般。
“呵，既知道不是時候，那爲何琅琊王此時還在這裡站着。”
北辰毅顯然是最快的反應過來的，隨即，他的脣角勾勒出一抹有些邪肆的笑。
可夙夜聽着北辰毅的話，卻根本沒有搭理北辰毅的挑釁，只就是那麼一直淡淡的望着楚馥，久久的沉默，好似是在等待什麼一般。
而此時的楚馥，說不出爲何，竟是心跳的厲害。
她望着夙夜那一張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的容顏，腦中閃過了太多太多的畫面，只是，最終她緩緩的開口出的那一句話，依舊溫柔，卻再也再沒有任何的情緒。
“麻煩……下次進來，記得敲門，而不是……摔東西。”
楚馥一邊說着，一邊緩緩的推開了北辰毅，優雅的起身，由着身上的披紗隨風輕輕的飄動，一步步的走到了夙夜的面前，彎身拾起了那一卷書籍，從容的放回到了書架上。
可楚馥的從容，楚馥的旁若無人，楚馥的視若無睹，看在了夙夜的眼中，卻是變成了傷。
這一刻，夙夜離的楚馥不遠，他許久的沉默之後，出聲，話依舊是隻說給楚馥。
“一定……要這樣麼？”
“怎樣？我聽不懂你說的。”
楚馥轉過頭，朝着夙夜燦然的一笑，那笑容好似山花燦爛一般，但卻讓夙夜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
“如此賭氣，有意義麼？”
夙夜死死的擰着眉，就那麼望着楚馥，他似乎認定了楚馥此時還在生自己的氣。
“呵，呵呵……夙夜，你似乎想太多了。夜色已晚，你……也該去休息了。”
楚馥悠悠的笑了出聲來，轉而又重新的，一步步的走近了北辰毅，更是在北辰毅那麼驀然的用力一拉之中，重新的倒在了北辰毅的懷中，肆無忌憚。
“你……好！我走。”
夙夜被楚馥此時此刻的徹底的激怒，他帶着一些負氣的點頭，進而只丟下了那麼一句話，便是轉身，再也不回頭的離開。
而北辰毅則一直安靜的望着楚馥，望着楚馥與夙夜之間驀然的決絕，根本不管不顧夙夜是否離去，就那麼帶着溫度的撫着楚馥的髮絲，輕嘆。
“哎，看來……夙夜的弱點，是你。”
“是麼？那……你猜，我的弱點又是什麼呢？”
楚馥低低的笑了出聲來，雙手就那麼環着北辰毅的脖頸，笑聲裡帶着嬌媚，完全不曾估計夙夜是否已然走遠。
“是什麼？”
“笨！自然是你北辰毅嘍……”
這，算是情話麼？
這一刻，任誰也再分不清楚。
只不過，原本就沒有走遠的夙夜，隱約的聽着楚馥與北辰毅的對話，大掌在袖中緊緊的攥着，帶着那一些隱怒的再也不願回頭的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