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楚馥低低的輕嘆，好似有些感慨一般。
畢竟，楚馥與鄔氏在正堂說話也是不一時半刻了。
這到了夜裡，也一直沒聽到什麼特別的動靜。
可偏偏這蝙蝠卻去了阮氏的房裡，還咬了阮氏的貼身侍女？
只是巧合麼？
楚馥的眼裡閃過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疑惑。
而同樣的，鄔氏在心裡，對於這件事，也是不那麼相信的。
她剛剛得知了阮氏兄妹的苟且，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還偏偏是阮氏的貼身侍女受傷。
這還真就很難不讓鄔氏覺得，阮氏根本是在借‘蝙蝠’殺人滅口。
“走，去看看！”
鄔氏周身的氣息，都再沒了之前的祥和，那一身的蕭殺，端的是大家主母的氣度。
“可……那些蝙蝠都是不長眼的，萬一衝撞了祖母，不太好吧。”
楚馥本也就是想去看看的，可聽着鄔氏的話，卻又有些擔心。
這樣的關鍵時刻，鄔氏若是有個什麼損傷，對楚馥還真是……很不利。
“太夫人，你看二小姐果然是心心念唸的記掛着您吶。”
楚馥的話音剛剛落下，在鄔氏身邊的李嬤嬤就笑了出聲來，更是滿目和善的看了一眼楚馥，繼續解釋道。
“二小姐就不必擔心了。說也奇怪，許是太夫人常年吃齋唸佛的原因吧，那些個蝙蝠來了府上擾了好多次，但次次都是繞着景潤院的。”
次次都繞過？
楚馥聽着李嬤嬤的話，心中不由的訝異，但很快的，當楚馥注意到鄔氏身上的檀香味，纔算是明白。
鄔氏身上的檀香，並非平常女子薰香用的檀香，而是禮佛用的，所以味道比較濃重。
而且，鄔氏常年禮佛，早晚不落的誦經唸佛，自然她身上，她的院子，所沾染的檀香味道是久久不散的。
蝙蝠又是最怕刺激性的氣味的動物，所以，就算是誰在鄔氏的院子塗抹了一些黃鱔血，只怕就那一股濃重的檀香，蝙蝠也是不願多加靠近的。
“這麼說來，萬一……馥兒的緋櫻晴雪招來了蝙蝠，馥兒就可以藉口去黏着着祖母小住，沾沾福氣了。”
楚馥一時想通了這其中的道理，便是不由的笑了出聲，再沒攔鄔氏。
“二小姐也是有福之人吶，二小姐的院子在這麼久也是都沒受過蝙蝠的滋擾呢。”
李嬤嬤自本就是鄔氏身邊的老人，看着鄔氏對楚馥的那些不同，自然對楚馥便是親近了一些。
“馥兒的福氣，那都是祖母給的。”
楚馥輕輕的笑着，心中卻是記下了李嬤嬤的話。
繼而，鄔氏、楚馥，帶着幾個丫頭婆子就一行人朝着阮氏的住所而去。
撲啦啦，撲啦啦……
“啊！”
“啊……啊！”
鄔氏與楚馥等人，剛剛的站立在了阮氏的住所門前，就聽着那窸窸窣窣的可怕聲音，其中，還夾雜着阮氏的淒厲叫聲。
再看，那一羣羣的蝙蝠，好似蝗蟲一般，卻更似一股黑色的濃煙，一邊悽悽的叫着，一邊朝着阮氏所住的正房的大門上，不停的撞去。
那場面，好不熱鬧！
侍女抱頭四散的逃竄着，甚至有的還哭了出來。
而阮氏一直窩在了正房裡，隔着那一扇此時看起來並不那麼結實的門，不斷的驚悚大
叫着。
鄔氏微微的蹙了眉，對於眼前的情景，確實是有些頭疼。
而楚馥則細細的觀察到，那些蝙蝠，只有在路過鄔氏與自己這一行人時，纔會繞道，進而更是瘋狂的朝着那正方的門窗，不斷的襲擊。
“這……”
鄔氏越是望着眼前的景象，心越是沉。
楚馥則在細細觀察之後，看到了那傳說中的小翠，一擡手，指了她，朝着李嬤嬤出聲。
“李嬤嬤，快找人將小翠抓起來，別讓她再傷了誰！”
“是，是！老奴這就去。”
李嬤嬤自是年長，且一直跟着鄔氏，所以，也一直認爲着，整個在景潤院的人，都是得了神明的庇護，竟也不那麼怕那些蝙蝠，一邊應着，一邊帶了幾個粗使婆子，去抓小翠。
“哎，怎麼……才能將這些蝙蝠趕走？”
鄔氏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兩鬢，卻是看向了楚馥。
楚馥也正在低喃着，這眼前的一場混亂，究竟是阮景嶼與阮氏的自編自導，還是其他。
卻不想，就在下一秒，驀然的一道寒光而來，帶着凌厲的殺氣。
“娘！你別怕，我這就來救你！”
但聽着楚濤這驀然的一喊，他不知是從何處躥了出來，手持九節長鞭，勇猛的朝着那些蝙蝠揮去，試圖將那些蝙蝠打走。
“不可！這些都是福氣……”
鄔氏根本來不及阻止楚濤，但還是急急的喊出了那一句話。
要知道，蝙蝠在古時候，算是吉祥的徵兆。所謂‘蝠’，通‘福’。
可是此時此刻，這眼前的蝙蝠，哪裡還有半分的福氣可言呢。
楚濤自然是不會理鄔氏的那一套，更是不用奮力的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朝着那些蝙蝠和那扇門窗打去。
“嚓……”
驀然的一聲，那一扇原本就有些不經事的門，被楚濤這一鞭子下去，竟是給毀掉了。
隨即，那些蝙蝠也好似發瘋了一般的，一部分朝着阮氏的方向，飛進了正房，而另一部分卻是朝着楚濤而來。
“這……這……”
鄔氏眼看着眼前的局勢已漸漸的失控。
她不喜歡阮氏，但楚濤怎麼都是楚家的子孫，是她的孫子。
“馥兒，快想想辦法，救你二哥！”
鄔氏倉惶之間，一把抓住了楚馥的手臂，緊緊的，帶着一絲希冀的望着楚馥。
而楚馥怎麼也沒想到，楚濤這個人，雖然蠢，雖然讓楚馥各種看不上，竟是會如此的有孝心。
“我……我盡力！”
楚馥微微的咬脣，再望向了阮氏，望着阮氏對那些飛進了她房間的蝙蝠，並沒有初時的驚恐時，心下不由的一冷笑，纔是深深的吸了口氣，朝着鄔氏開口。
“祖母，快叫人點些火把和燒些柴火來煙燻來。我去救二哥！”
楚馥簡單的交代了這麼一句，卻是一躍而起，完全不再想旁人會怎麼看待她的武功，直接的落定在了楚濤的身邊。
“你來幹什麼？”
楚濤對於驀然落在自己身邊的楚馥，微微的皺眉，眼裡掩不住的厭惡。
“自然是救你！”
楚馥也冷冷的瞥了楚濤一眼，雙掌運氣了五層的功力，打出了一個偌大的氣團，將她和楚濤與那些蝙蝠隔離了開來。
讓那些蝙蝠怎麼都近不了楚馥和楚濤的身。
“你…
…”
楚濤不由的一愣，他既吃驚於楚馥何時竟有如此驚人的內力，更吃驚於楚馥居然會出手，救下自己。
“別廢話了，快去看看你娘。”
楚馥接下了楚濤的吃驚，但就在楚濤轉身，望正房裡去時候，眼底卻是閃過了一道的狠戾。
“噗！”
驀然的一聲，就在楚馥與楚濤也退進了正房時，楚馥驀然的變換的手上的力道，再一驟然施壓，朝着那些蝙蝠直接一掌打去，瞬間的，血濺了一地。
“楚馥你！”
阮氏見着楚馥這麼一招，那些蝙蝠立刻死在了房中的模樣，不由的怒聲。
“娘，你別怕，我會救你的！”
楚濤則對楚馥的動作，並不在意，甚至是在那些蝙蝠更肆意的襲擊之中，他也一鞭子一鞭子，徹底的施展了殺招，迫使着那正房的地面上，不多時，便堆積了不少的蝙蝠屍體。
“住手！快住手啊！”
阮氏在一側，無力的望着楚濤的殺戮，雙眸徹底的紅了，甚至是溢出淚水來，不斷的想要阻止楚濤。
而楚馥則是在剛剛的那一掌之後，再沒了什麼動靜，只由着楚濤對那些蝙蝠，越殺越勇。
“二小姐，老奴們來救你了……”
緊接着，就在楚濤的肆意，阮氏的悲慼之中，外間傳來的李嬤嬤的聲音，她帶着一羣家奴，手持着火把，還有一桶桶的燃着的炭，一邊驅着蝙蝠，一邊趕了過來。
楚馥見着那正房的地面上，已經有差不多小山高的蝙蝠屍體時，不由的勾了勾脣，才大步的迎向了鄔氏。
“祖母，你沒事吧。”
“傻孩子，是你沒事吧。你和濤兒怎麼能將這些蝙蝠給殺了呢？這可是要消福的。”
鄔氏一把將楚馥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上下的打量着的同時，帶着關愛的責備。
“沒事，就算楚馥的福氣都沒了，也沒什麼關係，只要……楚家上下安寧。”
楚馥不在乎的一笑，目光不由的掃了一眼，那些蝙蝠屍體，還有阮氏的表情。
“哎，你啊……”
鄔氏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目光看向楚馥依舊是各種的慈愛。
但在下一秒，當鄔氏再看向了阮氏的時候，那轉瞬的淡漠表情，卻又是那麼的明顯。
“行了，既然都沒事，那就收拾收拾，都歇下吧。阮姨娘今晚受了驚，去請個大夫來看看，順便近期也就不要再出門了，不必晨昏定省，只好好在房裡養着就是了。”
一番話，說的好似是關心，但實際上，只怕鄔氏也深深覺得阮氏的表現有些不對，進而直接的給了阮氏暗裡的禁足。
楚濤聽着鄔氏的話，自然是沒太明白鄔氏的用意，只一邊擦了自己身上沾染的蝙蝠血，一邊關切的望向了阮氏。
而阮氏聽着這對她的指令，卻是一下癱軟在了椅子上，目光空洞。
“蝙蝠都散了，大夥兒也都散了吧。馥兒也回去好好休息。”
鄔氏冷冷的瞥了一眼阮氏，對於阮氏那空洞失落的模樣，心中更是多了一些厭惡與篤定。
而楚馥則還是微微的一笑，朝着鄔氏一福禮，纔是緩緩的離開了這院子，朝着自己的緋櫻晴雪而去。
只不過，在別人看不到的瞬間，楚馥的脣角閃過了一抹得逞的冷笑。
阮氏啊阮氏，你既是這麼喜歡讓這些蝙蝠找你，那就夜夜的由它們陪着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