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林間的小道上,一羣人還在廝殺,好不熱鬧。
而夙夜卻已不知從哪裡弄來了馬匹,急急的飛馳而過。
在夙夜的身後,更是跟了冷情,還有另外的兩個侍從。
這一路的狂奔,夙夜的心是從來沒有的緊張。
好似所有的一切,好似他原本只是懷疑的情緒,都在看到了那一盞花燈,看到了那花燈上的詩句後,變得格外的清晰了一般。
是她!
一定是她!
夙夜苦苦的尋了這麼多天,終是與楚馥擦肩而過,他又怎麼可能輕易的再放開她呢?
之前曾有的彆扭情緒,之前曾經的憤怒,在這一刻,也都統統的化作了急切。
“公子,剛剛的那些人,怕也是爲了那些目的。”
冷情追上了夙夜的速度,瞥了一眼,剛剛劃過的那些廝殺的人們,輕聲。
而夙夜驀然的一愣,回首之間,再看向那些人,尤其是看到了那一頭微卷長髮的男子,不由眉心微蹙,進而冷聲。
“你帶人去阻了他們。必要時,就殺了!”
“公子!”
冷情聽着夙夜的安排,不由的一驚,蹙眉。
“快去!”
夙夜那一張精緻的容顏上,依舊是波瀾不驚,但在那一雙深深的幽瞳裡卻散出了不容人置疑半分的堅定。
“是,公子。但……你別忘了自己的情況,別忘了鳳羽的交代。”
冷情雙手微微的一緊馬繮,顧不得身份的,多囑咐了一聲。
“知道了。還不快去!”
夙夜微微的眯起了鳳眸,帶着一些無奈的瞥了冷情一眼,便是直接的一揚鞭,一夾馬腹,更加快了速度。
而冷情與他身後的兩名隨從,也在夙夜的極速之中,調轉了方向,朝着那一片廝殺而去。
他的情況,以及鳳羽的交代。
若不是冷情的提醒,只怕在這一刻,夙夜還真就早已忘的一乾二淨。
他的五內,那本是乾涸的內力,在近日鳳羽的努力,以及之前小綠給夙夜找來的那些奇珍異草的作用下,剛剛的有了起色。
可這一刻,夙夜哪裡還顧得之前鳳羽的千叮嚀萬囑咐,顧得那不可用武的禁忌,只一心的想着要尋到了楚馥,將她救出。
夙夜一邊想着,一邊更是壓低了身子,靠近着馬背,迎着那夾雜着土腥的風,再揚了手中的馬鞭,更加速着前行。
衣袂翻飛,烏絲輕揚,那一身的月白,在這一刻變過了一道急急的閃電一般,疾馳着。
不過多時,夙夜已是遠遠的見了那早已失控的馬車。
心急如焚的夙夜,更是再一夾馬腹,急急的追了上去。
“馥兒!馥兒……”
而楚馥此時早已是滿頭的大汗,不斷的努力掙扎着,想要去撈那把還在馬PP上深深戳着的長劍。
差一點,始終差一點!
楚馥再一次的失敗,大口的喘息着的同時,耳邊驀然的傳來了那由遠及近的聲音,惹得楚馥不由的一愣。
“馥兒!”
夙夜終是趕上了那瘋狂的馬車的速度,但他一目望去,見到的,只是楚馥倒在那裡,烏絲散落,狼狽不堪的模樣,心中更是不由的一急。
熟悉的聲音,帶着陌生的急
切。
這一刻,楚馥驀然的擡起了下巴,望着這追趕而來的男人,鳳眸裡閃過了一絲複雜,一絲委屈,還有一絲暗喜。
“你……”
“可不就是我!”
夙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堅定的望着楚馥那微微蒼白的臉頰,淺淺的勾起了脣角。
繼而,夙夜帶着幾分優雅與瀟灑的朝着楚馥伸出了手。
“跳過來吧,我接着你。”
沒有過多的言語,沒有過多的激動。
好似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在夙夜的眼中變得那麼的理所當然。
可楚馥望着夙夜伸出的手,娥眉更是緊緊的皺起,帶着一絲無力的嘆息。
“我跳不了。”
“不用怕,把手給我。”
夙夜微微的一愣,決然沒想到素來大膽的楚馥,此時竟有些小女子的心性。
繼而他又瞥了一眼楚馥的模樣,心中隱隱,連帶着那一雙本是剛有了溫柔顏色的目光瞬間冷了幾分。
她受傷了麼?
“我說了,我跳不了,我的腳踝被鏈子鎖住了!”
楚馥一時的急切,心中更是有些忍不住的怒氣,瞪了夙夜一眼,一撩起自己的裙襬,那精緻的鏈子直接的躍於眼前。
夙夜望着此時的楚馥,看清了楚馥腳下的牽制,雙眸不由的一冷。
原本,他的考量是緊緊的拉着楚馥,進而借力一把將楚馥接到懷中。
可此時此刻,這舉動,卻變得不可行。
太過極致的拉扯,只會讓楚馥疼痛不堪。
到了最終,不是他無奈的放手,楚馥落個栽進車底,被馬車拖着跑的結局。
那就只能是他強行的拽拉,使得楚馥承受分肢錯節的痛苦,搞不好還會直接的扯斷了她的腿!
驀然的安靜,驀然的死寂。
夙夜沉默着,只定定的望着楚馥的腳踝,好似是思考着什麼。
而楚馥卻是極力的雙手扣着車板,一邊穩住身形,一邊等着夙夜的辦法。
說不出爲何,似乎是從見到了夙夜的這一刻開始,楚馥便隱隱的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好似不管是怎樣的兇險,只要有夙夜在,楚馥就相信一定可以化險爲夷。
只是,就在夙夜還沒來及相處什麼的時候,車輪驀然的碾過了一塊大石頭,緊接着,便是一陣的瘋狂顛簸,惹得楚馥不由的回神,更死死的扣住了車檐。
“你……你幫我把那劍抽出來,遞給我。”
楚馥好似一下被這馬車的一顛,清醒了幾分,直接的朝着夙夜開口。
可夙夜卻是一緊眉,聲音不由的沉了再沉。
“沒用的,你腳上那鏈子是烏金所制,一般的刀劍根本沒辦法砍斷。”
夙夜的話,好似終極的判定一般。
讓楚馥不由的更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刻,楚馥也變得有些頹然,由着體內那隱隱的疼痛漸漸的洶涌,直直的望向了夙夜。
“那……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呢?
夙夜聽着楚馥的話,也不由的問了自己。
風,還在呼嘯着,馬車也還在極速。
而他們所奔向的方向,卻是一處陡峭的懸崖。
生死,似乎從
來只是一線。
也就在這急切的一線之間,夙夜的腦中驀然的閃過了什麼。
他急急的開口,更是極力的在傾了身子,朝着楚馥的方向靠近。
“沒事的,有我在,你就不會有事!”
夙夜微微的一笑,緊接調整了狀態,雙手更是緩緩的放開了馬繮,再一次朝着楚馥伸出了手。
“聽着,這馬車估計支撐不了多久,就會散架。到時候,車廂也會徹底的被支解,那一刻,就會是最好的時機。”
夙夜一字字的解釋着,而他出口的話,他好似也從來不擔心楚馥聽不懂一般。
默契,他相信,她懂自己要表達的。
“嗯,明白!”
果然,楚馥一聽,便會意了夙夜的意思,繼而是掙扎着,極力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前方,是萬丈懸崖,弄得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而他們的機會,也只有那僅僅的一瞬而已。
可在這一刻,當楚馥在極致的努力下,終於抓到了夙夜那冰涼的指尖時,她的心卻是驀然的安定了下來。
放手一搏,說來簡單,要付出的,又何止是全然的信任。
可在楚馥與夙夜之間,就算是有着各種各樣的波折。
但在這一刻,楚馥卻是心甘情願的,將自己徹底的交給了眼前的男人,毫無保留。
夙夜緊緊的握了楚馥的手,心中不由的一暖,緊接着,他加快了速度,一邊靠近着那馬車,一邊不斷的安慰着楚馥。
“堅持一下,應該很快的!”
而楚馥卻是緊緊的咬着脣,望着夙夜的堅定模樣,沒有多餘的矯情與其他情緒,只是定定的點頭。
“我信你!”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好似漫長的仿若過了一個世紀一般。
驀然的,一個車輪突然的散架!
楚馥一個重心不穩,手險些脫離了夙夜的手。
“小心!”
夙夜的心中一緊,更傾了身子,去抓緊楚馥的手腕。
一瞬之間,夙夜與楚馥再恢復了之間的姿態。
馬車還在極速着,但整個車廂都鬆動了不少。
“快了。”
夙夜再出了聲,簡單的卻只有兩個字。
而楚馥只微微的頜首,心中瞭然,這一聲快了,是說這馬車即將四分五散,而她唯一的機會,也將出現。
只是,也似乎是在驀然之間,楚馥驀然的看向了那陡峭的懸崖!
不過……幾十米的距離了!
楚馥的心中驀然的一驚,她再擡首,望着夙夜,不由輕輕的一笑,帶着一些複雜的滋味。
“你……”
“要死,就一起死!”
夙夜自然也留意到了那懸崖,更是留意到了楚馥眸間的那一些情緒,他驀然的大聲,聲嘶力竭一般的喊出了那一句話,打斷了楚馥正欲出口的句子。
要死……就一起死?!
曾經,他們之間也曾有過這樣的情景,這樣的爲難,這樣的句子。
只是,在這一刻,當夙夜依舊緊緊的抓着楚馥的手,當楚馥對上了夙夜無比堅定的雙眸時……
楚馥的眼角不由的溢出了那一些晶瑩的淚水。
要死……
就一起死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