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大清早的,楚馥由着未央和執念給自己打扮的妥妥當當之後,卻是沒有帶一個人,隻身進了皇宮。
“楚馥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金安萬福。”
楚馥緩緩的走近了鳳儀宮,望着在正位上已端坐好的皇后,難得規規矩矩的上前,依足了規矩,行了大禮。
“起來吧,都是自家人,馥兒也不必如此客氣。”
皇后滿臉的笑意,再襯着那一身鳳袍,顯得格外的雍容華貴,母儀天下。
“馥兒謝姑姑。”
楚馥聽着皇后的話,再望了望皇后臉上的笑,最終卻是恢復了以往的親近一般,上前了一般,親切的叫了一聲姑姑。
畢竟,當初和皇后鬧的那麼不愉快後,楚馥就沒再見過皇后,而此時皇后既肯不計前嫌,楚馥自然也沒理由一直僵着局面。
“這次的事情,馥兒可是要從心底謝本宮纔好。你且不知昨夜你皇上姑父得知本宮的旨意,跟本宮生了好大一場氣。”
皇后依舊親和的拉了楚馥的手,讓楚馥坐在自己的身側,拍着楚馥的手背,似是說着貼己的話。
“皇上姑父不同意麼?那不然……就算了吧。馥兒畢竟是個姑娘家,貿貿然的跑去別人家,始終是不太好的。”
楚馥低眉順眼的淺笑着,順着皇后的話說了下去,但她卻早在開口時,已篤定了這事情,是再都不會改變。
“你……你怕什麼,姑姑旨意都下了,你皇上姑父再不高興,也總不至於因爲這事兒非了本宮。倒是對你,姑姑這心裡啊……實在是歉意的很。”
皇后緊了緊楚馥的手,輕笑之間,那話裡卻是根本不避諱任何人一般。
“嗯?姑姑……姑姑可別還是因爲上次的事情,還惱着馥兒吧,是馥兒自己的心思小,比不得姑姑,讓姑姑操心了。”
楚馥始終只是插科打諢着,卻並不觸及什麼,只是聽着她親愛的姑姑發招。
“傻孩子,咱們姑侄倆,還有什麼隔夜仇麼?只是你太子哥哥也實在是對不住你,居然就和你大姐有了那苟且之事,若不然……哎。”
皇后微微的前傾了身子,抱了抱楚馥,手背在楚馥的背脊上拍了拍,那言辭之間的惋惜,卻是沒有半分假。
“是楚馥福薄,嫁不了太子哥哥,做不了太子妃。不過……墨家的那位,馥兒也是見過的,還是很不錯的,想必到時候,也是會和大姐相處和睦的。”
楚馥聽着皇后的話,心裡不由的一聲冷笑,但在心底,卻是對東宮太子的那兩位,鄙棄到了極致。
而過幾日,待到北辰鈞同時娶了那兩位以後,只怕這未來的日子,還真是會極其的熱鬧!
“哎,馥兒啊,你也知道,姑姑最屬意的,是你,甚至你太子哥哥的心裡至今也都還惦記着你。可昨天,母親來了封信,跟本宮好一頓說,本宮這也纔算是明白,與其這麼看你以後受苦,不如……索性就讓你跟了
琅琊王,也正好隨了你的心思。”
皇后巴拉巴拉一頓的說,那話裡既表達了對楚馥的喜歡,也將這讓楚馥去夙府的事情,全都推到了鄔氏的頭上。
而楚馥聽着皇后的字字句句,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其中鄔氏的想法,和皇后的算計呢?
鄔氏不過是怕楚馥留在楚家,繼續折騰出個什麼,壞了楚家的名聲,而她與夙老爺子,怕還是有着未了情,所以,也就很願意看着自己嫁給了夙夜,償還了當年,她所欠下夙老爺子的情債。
至於皇后的算計,昨天在楚以巖的書房裡,楚馥看着那旨意,就已然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只是,皇后大抵怎麼也沒想到,事實上老皇帝最屬意的未來儲君就是夙夜罷了。
“姑姑,您……您和祖母這麼做,那皇上姑父又怎麼會同意呢?聽說……他和晨曦公主的婚事,都已經定了個七七八八了。”
楚馥面有憂色,更帶着一點兒女兒家的羞澀,一字字的輕輕溢出。
“哎,琅琊王與晨曦公主的事情,都還在議論,並沒有完全定下來,而且只要你去了夙夜身邊,以你們這兩情相悅的姿態,還有誰可以分得開你們?”
皇后滿臉的笑,帶着幾分縱容的拍了拍楚馥的手,幾分的安慰。
“可……”楚馥似乎還在猶豫一般,遲疑着,似乎是想要拒絕。
然而皇后望着楚馥的猶豫不決,一雙鳳眸裡極快的閃過了一抹複雜的神色,緊接着,又靠近了楚馥,在她的耳邊輕聲。
“馥兒啊,姑姑也是爲你好。那阮景嶼兄妹對你做的事情,姑姑都知道了。只嘆你父親一直護着那女人,所以,姑姑也覺得這段時間,先送你去了夙府,會比較安全。”
“這……馥兒真是萬萬沒想到,祖母與姑姑竟是爲馥兒射想的如此周全。”
楚馥聽着皇后的話,身子不由的一震,好似極爲的震驚一般,很快更是紅了雙眸,主動的緊了皇后的手,字字哽咽。
“傻孩子,姑姑不向着你,還能向着誰?你且去了夙府,要好好的跟着琅琊王多學學,畢竟待到了你的就任大典上,怕是有人會刁難你,知道麼?”
皇后滿意的望着楚馥的反應,脣角的笑不由的又濃了濃,更是一把攬了楚馥的肩頭,兩人極爲親近的膩在了一起。
“知道,馥兒一定會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學些東西,不讓旁人欺負了,更不讓任何人有機會來刁難,下了楚家的面子,姑姑的面子,我大北辰的面子!”
楚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掩飾着那流不出淚水的乾涸。但她的話,還是說的極爲的動聽的。
“好!馥兒這麼說啊,姑姑就放心了。”
皇后微微的頜首,見着這談話差不多,便也是稍稍的鬆開了楚馥。
而楚馥也是乖巧的朝着皇后再行了行禮,但卻好似是完全驀然想起來一般,又添上來了那最後一句。
“昨天,父親得知了馥兒今早要進宮謝恩,所以,便想着,是不是能讓馥兒去掖庭局見見茉兒,畢竟她也是楚家的女兒,如今病在了那裡
,總是去看看,好回去也讓父親安心。”
“哎,那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你就去看看吧,回去也好讓你父親心裡有個清楚。”
皇后本都以爲楚馥要走了,可驀然的這一句,卻是讓皇后都有些意外,但緊接着,皇后還是微微的擺了手,順了楚馥的意思。
而楚馥微微的一笑,卻是再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朝着皇后再福了福身,纔是走出了鳳儀宮。
只是,當楚馥剛剛徹底的出了鳳儀宮,到了御花園的時候,便是有那麼一個伶俐的小宮女擋住了楚馥的去路。
“巫女大人,宸貴妃娘娘此時正在前面賞花,想請巫女大人過去一敘。”
宸貴妃?
楚馥的腦中一瞬閃過了鏡芸那張精緻的容顏,只稍稍的頜首,便是隨着那侍女,緩緩的上了那一座別緻的畫舫。
雕樑作棟,細綢爲畫,隱隱的冷香,好聞,卻不濃豔。
這整個畫舫之內,更是滿目的紅色紗幔,飄逸絕麗。
鏡芸此時更懶懶的靠在貴妃榻上,纖纖的細緻,拈了晶瑩的葡萄,好似玩賞一般。
“宸貴妃娘娘,果真是極好的興致。”
楚馥緩步上前,沒有行禮,沒有任何的請安,直直的在鏡芸一旁的軟椅上坐了,似笑非笑。
而鏡芸卻只是靜靜的望着楚馥,望着楚馥臉上的笑,朝着一衆侍女擺了擺手,待是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纔是幽幽出聲。
“哎,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巫女大人,你說……咱們這是多少個秋都沒見過了呢。”
“一萬年,也不嫌多。不是麼?”楚馥微微的一笑,面對着鏡芸,倒是多了幾分颯爽。
“呵,呵呵……巫女大人真是會開玩笑。”
鏡芸緩緩的起身,更是隨意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薄紗,嫵媚的眉眼之間,望着楚馥,卻是帶了幾分真實的笑意。
“玩笑不玩笑的,着實是沒什麼意思。只不過……這一次你想見我,是爲了什麼?”
楚馥面對着鏡芸,並不做作,直接問出了鏡芸的目的。
“也沒什麼,只是想着見一見你,畢竟,這幾天,可是託了你的福,皇上夜夜都留在我宮裡。”
鏡芸輕笑了出聲,可那笑裡,卻有着幾不可聞的苦澀。
“因爲夙夜的事情?”楚馥微微的一擰眉,漸漸的收了她臉上原本的笑意。
“可不就是麼!只不過……大概巫女大人,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究竟有多大,您那位……可說是怒髮衝冠爲紅顏,直接拒了皇上的意思,還和皇上大吵之後,翻了臉。”
鏡芸幽幽的笑着,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楚馥的臉上。
其實,今天她也根本不必見楚馥的,只是,在聽老皇帝說了夙夜爲了楚馥大鬧御書房的事情之後,突然覺得自己很羨慕楚馥。
而楚馥聽着鏡芸的話,雙眉一緊,連帶着整個身子,都漸漸的緊繃了起來,一時忘了所有,只直直的望向了鏡芸。
“是……麼?可不是說夙夜和晨曦公主的婚事,已經定下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