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中霧氣很大很重,風煙輕慢,猶似夢中一般。
而楚馥與夙夜之間,則再沒有了多餘的話,只是楚馥安靜的在火上烤着蛇肉。
夙夜也始終是安靜的在一旁看着,看着楚馥迅速的動作,心底裡泛起了一抹未明的苦澀。
“喏,可以吃了。”
是在多久之後,楚馥將一塊烤好的蛇肉遞給了夙夜,長長的舒出了口氣。
這樣的野外求生,對於楚馥來說沒有一絲的陌生,只是,在這樣的熟悉裡,她的心境卻是漸漸的有些改變。
又或者……因爲此時此刻,她畢竟不是一個人。
“嗯。”
夙夜始終是安靜的點了頭,接過那蛇肉,一時卻有些不知該如何下口。
“放心,應該沒有太難吃。”
楚馥望着夙夜那斯文的模樣,無聲的扯了脣角的笑,一邊打趣着,一邊自顧的吃着手上的肉,但在目光無意的瞥見了夙夜的手掌時,眉還是不由的擰做了一團。
“受傷了,也不說,是想怎樣?”
楚馥突如其來的發難,讓夙夜不由的一愣。隨即,夙夜隨着楚馥的目光,望向了自己手上的傷痕,無奈的輕聲。
“不過是些小傷而已。”
“我看看。”
楚馥直接無視了夙夜的話,放下了手中的肉塊,一把抓了夙夜的手掌,擰着眉,仔細的看着,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沒事的,只不過是被竹枝刮傷了而已。”
夙夜緩緩的笑着,望着楚馥眼裡的關切,心中也是暖暖的感覺。
“不痛?”
楚馥微微的一挑眉,指尖在那些斑駁的傷口上用力的戳了一下。
夙夜根本不曾想過,楚馥會突然對自己下狠手。
那驀然的動作,惹來了疼痛,刺的夙夜的眉間不由一緊,連呼吸也亂了許多。
“呵,天下第一公子,果然是能忍的很吶!你可以繼續忍着,別告訴我,別給我知道。”
楚馥瞪了夙夜一眼,捏着夙夜那受傷的手掌,不由的來氣。
“你在生氣?”
夙夜的掌心傳來的疼痛,可望着楚馥的眉間,他的脣角還是化開了笑。
“生氣?我有什麼可生氣的,關我什麼事,你痛死,傷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楚馥一時仿若炸毛了一般,一把丟開了夙夜的手掌,轉身在一旁的撕開了衣角,扯了條碎布,在水中洗弄着。
“痛,其實很痛,可怕你擔心。”
夙夜靜靜的望着楚馥的身影,久久的笑都不曾散去,而話也在不知何時,輕輕的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還能有你怕的?不容易啊!”
楚馥依舊是陰陽怪氣的口吻說着話,但卻已轉了身子,重新的回到了夙夜的身前,小心的用帕子,一點點的給夙夜擦拭着手上的傷口。
“當然有,天下第一公子,也是人,不是神,不是麼?”
夙夜淺淺的笑着,由着楚馥小心翼翼的弄着自己的手掌。
“嗯,我還以爲……你真的是神呢!忍着點,有些刺紮在肉裡,必須要拔出來。”
楚馥長長的嘆息
着,對於夙夜的話,只是無奈的笑着,繼而低頭認真的幫着夙夜挑刺。
而夙夜則再沒有說話,只是極爲安靜的隱忍着掌心傳來的疼痛,只是那麼一雙深瞳,靜靜的望着楚馥那一張認真的容顏,心思有些飄遠。
是多久的安靜,多久的沉寂,直到楚馥背上的那一些汗水終是再一次被風乾,楚馥纔是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好了,這次真的乾淨了。”
楚馥如釋重負的朝着夙夜一笑,而後麻利的幫夙夜包紮了傷口。
而夙夜從多久之前,就一直望着楚馥,也直到了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的反手握了楚馥忙碌的手,輕嘆。
“馥兒,你可不可以不要如此的熟練。”
“嗯?”
楚馥微微的一愣,揚眸對上了夙夜的眉眼,許久,會意了夙夜話裡的意思,久久的,才輕笑了一聲,繼而帶着認真的點頭。
“知道了,我會慢慢學着不那麼熟練的。”
“哈,哈哈……傻瓜!”
夙夜的眼中一瞬詫異,徹底的被楚馥的話逗笑了。再一次鬆開了楚馥的手,由着她給自己包紮的動作,卻再沒有多問什麼。
怎麼問呢?問了,又會是什麼樣的回答呢?
對於楚馥,對於夙夜,他們都是有故事,有過去的人,而那些過往,那些經歷,也都未必是願意對他人提及的,所以,在這一刻,夙夜隱約猜到了一些什麼,但卻再沒有問,而楚馥也同樣。
“嗯,終於包好了,你這幾日切記不可用力,不可沾水,知道麼?”
多久之後,楚馥終於停下了動作,望着夙夜的大掌,認真的交代着。
“好!我都聽你的。”
夙夜似乎也在楚馥的話裡,才緩緩的回神,微微的頜首。
“嗯,繼續吃東西吧,吃完了,咱們就要趕路了。”
楚馥一邊說着,一邊重新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卻發覺之前放下的烤肉已不知去向。
但是她卻再沒說什麼,只是收拾着東西的同時,又仿若無意的開口。
“你的內力……怎麼會突然沒了?”
“這……不知道,也許,是身上的毒又有了複雜的變化吧。”
對於楚馥的問話,夙夜微微的一愣,但很快開口迴應了,卻並沒有說出真話。
說不出爲何,起碼,在這一刻,他真的不想楚馥對他再有什麼其他的歉意,所以他也就根本不想楚馥知道,自己的內力是爲了救她而失去,更不想她揹負了一些其他的情緒與壓力。
“看來,等出去以後,還真是要去一趟藥王谷了。”楚馥定定的沉思着,輕嘆。
“生死由命成敗在天,我沒有那麼的在乎。”夙夜輕輕的嘆息,再咬了一口那烤肉,一時卻變得有些無味。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你的命,可是我那麼用心用力去救的,到最後還是徒然的話,你讓我情何以堪?”
楚馥聽着夙夜的話,不由的一愣,反應的答道,話一字字的卻完全沒有思考過多就已出口。
“你在乎?”
夙夜不由一愣,眉間一緊,定定的望向了楚馥。
“我這麼費力,我當
然在乎了!”
楚馥一時有些無法直視夙夜那灼灼的目光,慌神的起身,口中承認着,卻並不是夙夜心中想要的答案。
“也是,我不該讓你的努力,白費。”
夙夜久久的望着楚馥,望着楚馥的倉惶,許久,才輕嘆了口氣。
“嗯,你記住這話纔好!既然這鬼地方,能有這麼BT的蛇,就應該還有其他BT的東西存在。等把他們都吃了,也許,咱們就徹底的天下無敵了!”
楚馥迎着風,淡淡的笑着,對於遠處的那一片鬱鬱蔥蔥,仿若是充滿了期待一般。
而夙夜也終是緩緩的起身,隨着楚馥的目光遠望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頜首。
“不管如何,我們一起。”
“嗯!”
楚馥側目,望了夙夜一眼,再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力的點着頭,緩緩的朝前邁了步子。
夙夜也始終是滿目溺愛的望着楚馥的身影,跟上了楚馥的步子。
雖然,他遠沒有楚馥的樂觀,但既然事已至此,那麼他唯一可以做的,便也就是積極的,陪着楚馥,一步步的走出去。
……
“夙夜,你覺不覺得……這林子有些古怪?”
在多久的前行之後,楚馥張望着一片深林,小心的輕聲。
“是靜的有些詭異。”
夙夜稍頓了一步,牽住了楚馥的手,深瞳定定的打量着四周。
“是啊,什麼蛇蟲鼠蟻的,連鳥叫都沒有。”楚馥對於夙夜的話,表示贊同的點頭。
“小心一些,如此詭異,必定有怪。”夙夜的全身也不由的戒備了起來。
這濃密的深林之中,死寂的只能聽到隱約的風聲,確實是格外的邪門。
“嗯,不過,也許是因爲那條鉤蛇太厲害,所以旁的生物都退避三舍了。”
楚馥隱約的也全身戒備了起來,可面對着這格外的凝重,她還是不由的出聲,卻不知是在安慰夙夜,還是自己。
“現在回頭,已然是來不及了。只能就這麼小心前行了。”
夙夜微微的點頭,不去觸碰四周的一草一木,只深深的吸了口氣,握緊了楚馥的手,一步一步走的格外的小心。
“恩,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楚馥對着夙夜揚了眉眼,那淡淡的笑,好似是給兩人堅定信心一般,可卻在下一秒,楚馥的腳下被什麼一絆,身子不由的朝着夙夜撲去。
“小心!”
夙夜極速的反應,一把將楚馥攬進了懷中,更是連退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子。
“就算本公子有着天下第一的美貌,你也不該如此不小心……”
夙夜抱緊了楚馥在懷中,打趣着,只是話還沒說完,他的目光不由的瞥到了地上,而望着那絆倒楚馥的東西,雙眉不由的一緊。
“是,是,誰讓你長的如此人神共憤!”
楚馥聽着夙夜的話,不由的輕笑了出聲,可在她發覺了夙夜的凝重之後,隨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口也是一滯。
那是一隻兔子的屍體!
只不過之前被一些落葉覆蓋了,才並沒有第一時間被楚馥和夙夜發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