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裡還有那麼一段是鳳驚瀾剛回楚國公府的時候，那時候慕容夜對她很溫柔很友好，一瞬間打開了鳳驚瀾的心，鳳驚瀾本就是個很單純的人，別人一對她好，她立馬對別人掏心掏肺，尤其這個人還是她未來的夫君。
結果這一切不過是慕容夜爲了討厭鳳如雪的歡心，跟一羣公子哥打賭，她永遠慕容夜生辰那日她被一羣人當衆扒皮，戳着脊樑骨譏笑，那時候所有人都在笑，鳳如雪在笑，慕容夜也在笑，他們都在笑話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鳳驚瀾會變成越來越膽小，越來越懦弱都是因爲那次的惡作劇。
所以她才一直覺得慕容夜這個渣男不可饒恕！
慕容夜差點被他眼神裡的凌厲給逼退，心頭陡然生出一股恐懼感。
而後趕緊甩甩頭，甩開這些惱人的情緒，他居然會害怕鳳驚瀾，怎麼可能！
“那是當然。弱小軟弱確實不是你的錯，但是你錯就錯在不該覬覦不屬於你的位置。你的存在擋了別人的路，礙了別人的眼，你就只能被清除。而你鳳驚瀾，明知道自己弱小，就該待在鄉野裡苟延殘喘，一輩子別回來，可是你不但回來，還讓本殿下被你連累。你知不知道每當衆人將你的名字跟本殿下襬在一起，本殿下有多噁心。你沒能力自保，只能被毀滅，這就是天道。”
“天道？簡直可笑。天道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你自己甘做芻狗，別把所有人都當成你一樣。你們這羣傻×就慢慢信奉這狗屁天道吧，我鳳驚瀾只相信自己。”
她本就不同於世，若是遵循所謂的天道，她早就死了。
她的道兒向來由自己走，由自己開闢，若是誰敢阻攔她前進的步伐……
鳳驚瀾面色一變，眼裡閃過一絲狠戾。
慕容夜看着她滿臉的狂狷傲氣，是那樣的自信，是那樣的耀眼，一時間竟讓他移不開眼。
鳳驚瀾眼裡的光芒散去，終是歸於平靜，目光一轉，擡頭對上慕容夜有些目瞪口呆的臉，嘴角勾起一抹笑：“不過我承認你有句話說對了，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我被欺負被捨棄，這其中果然有你們這些人的推波逐浪，但是根本原因還是在我自己的身上。
所以當我從梵音寺的雪地裡爬起來的那一刻，我便重生了，現在我感謝你們的無情，但是慕容夜，請你清楚記住你今晚的話，他日易地而處，希望你也能這般理直氣壯。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是個男人的話就別再糾纏不休。”
鳳驚瀾冷冷甩開他的手，臨走前，一根銀針悄無聲息的從指尖飛出。
姑奶奶的豆腐不是那麼好吃的。
慕容夜咦了一聲，突然感受到身體裡傳來一絲疼痛，像是被蚊子咬了似的。
這細微的變故他並沒有放在身上，此刻他仰着頭看着黑夜中漸行漸遠的身影，神情說不出的悵然，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發現什麼都抓不住。
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君無極看到這一幕，幽暗的眸中閃過一道冷芒。
君澤十分驚訝，他從未想到會從一個這樣纖細柔軟的女子口中聽到如此凌然的話語。
張狂自大，眼高於頂的模樣真是太眼熟了……
君澤偷偷的打量着自家的主子。
君無極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樣，淡淡吩咐，“走。”
話音落下，控制着輪椅轉身。
君澤愣一下，卻不敢多問，連忙跟上去。
長夜漫漫，許多人無心睡眠，比如鳳如雪母女怎麼都睡不着。
軟玉閣中。
鳳如雪將自己埋在被子裡，沒毛的腦袋上裹着一團布，眼淚嘩啦啦的掉。
“雪兒，孃的心肝兒寶貝，你千萬別哭了，爲孃的這一顆心都要讓你哭碎了。”沈氏也是愁的不行，這女人的頭髮就相當於半條命，現在雪兒的頭髮毀了，跟去了半條命也差不多。
尤其是頭髮長的慢，想要長到之前那麼漂亮的程度，至少得幾年的時間，雪兒正是如花歲月，怎麼能這麼長時間不出門。
沈氏看着滿身陰鬱的楚國公忍不住哭訴，“老爺，你給想個辦法啊。雪兒可是鳳家最爭氣的女兒，現在被人害成這副模樣，你讓她可怎麼活？”
“那也是她活該！今日的局面你自己也看到了，少了一頭青絲總比少了腦袋強！”想到白日的事情鳳靖南心中也萬分惱怒，他的一張老臉都被丟盡了，瞪了鳳如雪一眼，“不是說你在房間養病嗎？怎麼養着養着，到了天瀾院放火！你把老夫的話當耳邊風了嗎？還有你，不是讓你留瀾兒一條性命嗎？你倒好，居然敢陽奉陰違，偷偷弄死我的女兒，真是膽大包天！”
“我……”鳳如雪被吼的哭都不敢哭了。
會委屈去那個破地方當然是想看鳳驚瀾怎麼死了！
只是這話她壓根不敢說，不管怎麼說，鳳驚瀾都是爹的女兒。
鳳如雪的眼珠亂轉，委屈的看着沈氏。
沈氏頓時心疼了，“你罵雪兒做什麼？這件事兒千錯萬錯都怪你的心肝寶貝兒的三女兒！”
鳳靖南的眉頭擰起來，“跟瀾兒有什麼關係？”
“怎麼就沒有關係？原本妾身吩咐了顧嬤嬤她們悄悄的將驚瀾那丫頭送出去，誰知道她很是邪門，只要進了天瀾院的，出來之後身上就又疼又癢的，偏偏也查不出原因，就跟被下了詛咒一般。妾身這也是怕鬧出更大的笑話才讓下面的人堵了那丫頭的嘴巴，誰想下人們領會錯了意思。不過老爺，我真的懷疑天瀾院裡面有什麼髒東西。”
鳳靖南十分驚訝，“竟然有此事？”
“這事兒早就在府裡傳開了，老爺要是不信，就找人去問問。還有今天百里小侯爺的事兒也透着邪門。那丫頭是老爺你的骨肉，她有多大本事你還能不知道嗎？她怎麼會有那麼高的醫術？又怎麼可能在老侯爺病發的時候恰好在場？”
“這話不許到外面亂說。驚瀾現在就是我的女兒，人家欠的也是我們楚國公府的恩情。”楚國公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察覺，只是外面的事兒哪裡是這些婦道人家想的那麼簡單的。
況且，今天百里一都請出了靖邊侯府這尊大佛，他怎麼敢不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