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間破廟中,莫離席地而坐,雙手平放在盤着的兩腿上,緩緩的調節着氣息。
慕容瑾萱一邊摘掉面巾,一邊低聲道:“義父,您剛纔怎麼會突然不適了?”
莫離滿頭冷汗,咬牙切齒道:“我竟沒想到,無言那個老東西會給我下毒,他可真是越老越出息了!”
那日與莫離交手,無言用手中鐵扇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那鐵扇,被無言提前抹了“奇鯪香”。
“奇鯪香”毒性不大,平時只要不運功便會無事,可只要一動用了內力便會立馬催動毒性。
運功的力度越大,毒性也就越強烈……
等毒性在體內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後,內力便會一點點的喪失。
若自行運功解毒,毒性便會反噬,嚴重者會血脈噴張而死。
剛纔莫離與君臨墨打鬥了許久,故而這才引發了心臟絞痛。
好在他及時發現了不對勁,趕緊停了手,否則再繼續打下去只會命喪黃泉。
不過,如果不是慕容瑾萱在關鍵時刻出現,他也差點死在君臨墨的劍下……
“奇鯪香”這毒這世上暫時還未曾有解藥,只能靠後期的休養來調養身子了。
想着日後不能再輕易施展武功,莫離便恨得睚眥欲裂。
慕容瑾萱聽罷,神色一冷,立即道:“義父,要不要萱兒去解決了他?”
莫離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擡手撫了撫趴在他腿間伸着腦袋的小銀蛇,惡狠狠道:“這老東西行蹤不定,要是知道他藏身在哪裡,我還能容得他活命?”
小銀蛇感受到了莫離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吐着芯子舔了舔他的手,似乎是在表示安慰。
慕容瑾萱褐色的眸子微微一動,問道:“義父,那老東西不是在西域嗎?又怎會來秦國?”
“哼,他與我作對了多年,想必這次也是要與我爲難才追來的!”莫離放開小銀蛇,任由它自己一邊玩去,冷聲道:“他算計我的這筆帳,我給他記下了!”
無言來秦國,有一部分原因確實是爲了阻止莫離爲非作歹,做那傷天害理之事。
他來秦國的路上,剛好路過君臨墨與齊軍交戰的東南邊境。
即便是杜江和竇驍等人都封鎖了君臨墨受傷的消息,但無言還是能有辦法得知。
所以,他便順便剛給君臨墨解了毒。
這兩年裡,洛雪嫣跟在他身邊學習醫術,不得不說她很有天賦,也很用心。
在洛雪嫣的身上,無言看到了樂妍永遠都不會有的東西。
那便是堅韌,心誠。
當然,洛雪嫣也毫不隱瞞一直在靠擠出來的時間自己鑽研毒術。
毒醫不分家,因此她有時候也會與無言討論一番。
年輕時,無言是與其師父一樣的,最是厭惡這些邪毒之術,但是隨着年紀的增大,再加上莫離用毒物害的人越來越大,他也開始爲了救人而去了解、接觸這些東西。
古人有個詞,叫做“教學相長。”
在他交給洛雪嫣醫術的時候,在洛雪嫣與他一起探討毒術的時候,他也從中學到了許多東西。
知道莫離與樂妍二人的不軌之心,擔心他們二人會傷害到洛雪嫣,無言便想着先下手爲強,用“奇鯪香”將莫離先暫時牽制住,以防止他親自對洛雪嫣出手。
至於後來他給洛雪嫣那枚能解百毒的藥丸,是因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縱使洛雪嫣如今已經變成了薄如素,也脫胎換骨擁有另一個“西域毒醫”的身份,可是躲在暗處要害她的人總是防不勝防……
所以,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小心些爲是。
不過事實證明,無言的預測是對的。
樂妍果真是借了白羽曦的“桂花酒”,給洛雪嫣下了毒……
“義父,您息怒。”慕容瑾萱見莫離兩眼因憤怒而通紅,勸道:“來日方長,那老東西總歸是跑不了,咱們總能逮住他的!”
莫離冷哼一聲,問道:“少閣主這幾日可有什麼動靜?”
慕容瑾萱搖頭,“沒有。”
莫離“嗯”了聲,便沉着臉不再言語。
與此同時,洛亦然與林南笙回到別院後,珍珍趕緊從屋內迎了上來,緊張的從頭到尾看了洛亦然好幾遍,不安道:“公子,你沒有受傷吧?”
洛亦然笑着搖搖頭,溫和道,“珍珍,我沒事。”
珍珍見他衣服有幾處破損的地方,道:“公子,你快去換身衣服梳洗一下,珍珍這就去給你準備飯菜。你今兒出去的早,還沒吃東西呢!”
頓了頓,又對林南笙道,“林大哥,你也先去大廳裡稍等一下,飯菜一會就好。”
出去的時候還是衣冠整齊,回來後就是這般模樣,洛亦然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但珍珍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洛亦然不說是怕自己擔心,故而也就不多問。
反正,洛亦然平安回來就好,沒有什麼比他的安全更重要了。
林南笙因爲私底下要訓練人馬忙活復仇的事情,所以並不住在別院裡,但是他每天都會過來一趟。
不過,這幾日卻一次也沒過來。
洛亦然和珍珍大概也猜到了原因,只能等着林南笙自己想明白了。
今日珍珍等不到洛亦然回來,便主動派人給林南笙捎了信,林南笙始終與洛亦然是多年的兄弟,自然也放心不下他,二話不說帶着人就趕往十里坡了………
珍珍覺得這是個緩和上次不愉快的好機會,這才說出了剛纔留林南笙吃飯的話。
林南笙在十里坡已經給洛亦然道歉了,雖說關於是否繼續報仇還未有結論,可也算是將之前的疙瘩給解開了,所以留下來吃飯也沒有什麼好尷尬的。
點點頭,林南笙道,“好。”
說罷,便與洛亦然一同往屋子裡走去。
珍珍微微一笑,然後也轉身去了廚房。
“亦然兄,你說,這次刺殺你的人會是誰?”等洛亦然換好衣服出來後,林南笙問道。
洛亦然整理衣服的手停頓一下,輕聲道,“我也不知道,若不是那字跡真的是嫣兒的,我怎可能出去赴約?”
林南笙緩緩道,“亦然兄,嫣兒失憶了,肯定不會是她約你的。咱們的行蹤,可能暴露了。”
洛亦然重重嘆了口氣,清瘦的臉染上一絲沉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