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夢瑤原本坐在君承乾身側,但是卻時不時的往薄如素方向瞄來瞄去,猶豫了片刻,便顛顛的跑了過來:“寧王妃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啊?”一邊說着,劉夢瑤一邊看向一旁聚在一起談笑晏晏的白羽曦、馨月、綠蕪、樂妍四人。
薄如素手裡的杯子一頓,頭也不擡的神色平淡道:“哦,是平王妃啊,有事嗎?”
畢竟是剛纔劉夢瑤爲了白羽曦對君承乾無禮的事情而對薄如素態度極差,因此對於薄如素不冷不熱的語氣也自知心虧,便配着笑臉順勢坐了下來,舉着杯子道:“寧王妃,對於之前的事情,的確是我的不對,我在這裡給你配個不是。”
薄如素抿了一口茶,輕笑道:“平王妃這話倒是讓本王妃有些不明白了,平王妃何錯之有?”
劉夢瑤訕訕一笑,壓低了聲音道:“白側妃畢竟是你寧王府的人,犯了錯誤要管教也得是寧王妃你這個女主人管教,是我太過氣憤越俎代庖了。”
“哦。”薄如素脣角彎了彎,終於擡眸看了難得低聲下氣的劉夢瑤一眼,溫和道:“平王妃言重了,今日本就是誤會一場,要是因爲這件小事而傷了你我二人之間的感情,這多不值當的?。”
劉夢瑤見薄如素給了自己個臺階下,急忙應聲附和道:“對對,寧王妃說的對,都是誤會,誤會!”
薄如素點點頭,隨意碰了碰劉夢瑤的杯子,算是將今日之事揭了過去。
劉夢瑤清了清嗓子,眼巴巴的瞅着薄如素,小聲道:“寧王妃,你之前說我們家王爺的腿還有救,這可是真的?”
薄如素早在劉夢瑤賊眉鼠眼的總是偷偷瞄她的時候就知道她在打什麼心思,因此挑了挑眉,笑的明媚自信:“我的醫術,平王妃還不信嗎?”
“信,信,自然是信的!寧王的醫術應該是咱們秦國最厲害的了,我這張臉要不是因爲用了寧王妃開的藥,也不會好的這麼快!”劉夢瑤一臉恭維,繼續道:“那……那寧王妃什麼時候肯給我家王爺好好瞧瞧?”
薄如素故作沉思的想了想,緩緩道:“想必你也知道,最近皇上身子抱恙,時常召我入宮診脈,所以近日恐怕是不行。”
劉夢瑤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但嘴上依舊違心道:“嗯,皇上的龍體關乎着天下蒼生,寧王妃確實應該以皇上爲重。”
給自己又倒了杯茶,薄如素話鋒一轉:“不過,平王妃放心,倘若我得了空,一定第一時間去平王府給平王爺治腿。”
劉夢瑤聽罷,果然大喜過望,激動的握着薄如素的手,甚是感激道:“那就有勞寧王妃了。”
薄如素不着痕跡的抽出手,理了理額前的碎髮,笑道:“平王妃這般客氣,真真是拿我當外人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要是真拿你當外人,又怎麼會什麼貼己話都給你說!”劉夢瑤眼珠子一轉,連忙趁熱打鐵道:“對了,上次我給你說的事情……”
薄如素裝傻,不解道:“上次?
劉夢瑤以爲薄如素忘記了,趕緊提醒道:“就是上次我在宮裡給你說過的,孩子的事情。寧王妃忘了?”
“沒忘,平王妃的事情我又哪敢不放在心上!”薄如素恍然大悟,笑盈盈道:“先不管是何原因無法有孕,女人補血補氣總是第一要事,所以那日回去後我便給寧王妃你開了調理身子的藥方,不過因爲皇上的事情忙的沒有機會給你罷了。”
劉夢瑤見薄如素不似說假,興奮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眼睛亮亮的:“寧王妃當真已經給我開好了藥方?”
薄如素點頭,認真道:“也只是先調理身子罷了,但是,畢竟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我還需要另找個時間幫你好好檢查一下身子纔是,日後也好對症下藥。”
劉夢瑤連連稱是,又與薄如素眉飛色舞的聊了開來:“對了,雲寧大婚,你想好了送什麼禮物嗎?”
薄如素心中冷笑,禮物?她早就送了一份大禮了,來日方長,以後她們就知道了……
見薄如素笑着不說話,劉夢瑤更是好奇:“難道寧王妃還藏着什麼好寶貝?”
薄如素搖頭,聳了聳肩:“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好送什麼。平王妃呢,打算送什麼?”
劉夢瑤捂着嘴曖昧一笑,“秘密。”
另一邊,樂妍一邊給身邊的幾人添着茶,一邊若無其事道:“平王妃性子潑辣,沒想到竟會對王妃這般不同。”
馨月冷哼一聲,不滿的瞥了一下薄如素、劉夢瑤二人,道:“什麼叫臭味相投?看看她們就知道了!”
趙珊珊輕輕推了推馨月,低聲道:“你以前不知分寸也就罷了,現在都嫁人了,說話注意些!”
馨月翻了個白眼,嘟着嘴道:“嫁人了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慣她們,她們還能吃了我不成?”
綠蕪輕點了一下馨月的額頭,也道:“你說嫁人瞭如何?嫁人了,你的身份就是肖毅的夫人,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肖家!你當你還是不知人情世故的無知少女?”
馨月也知道她們二人說的在理,一時之間不知道拿什麼話反駁,張了張嘴,半晌才紅着臉憋出來一句話:“反正……反正我不喜歡薄如素這個女人。”
樂妍勾了勾脣角,語重心長道:“你現在不是小孩子了,什麼事情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表露在臉上了。把不喜歡的人或者事情放在心裡,這纔是真正的成熟。”
馨月最是敬重洛雪嫣,因此摸了摸鼻子,不再犟嘴了:“唔,四嫂說的是,我曉得了。就算是再討厭她,我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
樂妍幽暗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光亮,隨即如流星般轉瞬即逝。
白羽曦在聽到樂妍的這句話後,腦海中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轉頭看着樂妍,眼神突然有些複雜。
“羽曦,你怎麼一直悶悶不樂?”意到白羽曦從剛纔開始到現在就一直沒有說話,綠蕪擔心的問道:“還在因爲平王妃嗎?”
樂妍一轉頭便看到白羽曦在盯着自己,於是撫着她的臉心疼道:“這還沒消腫,平王妃下手真狠……哎!”
白羽曦眸光微動,勉強扯了個笑容,輕輕避了開來:“雪嫣,沒事,我不疼了。”
綠蕪皺了皺眉,忽然道:“今日薄如素竟能出手相助,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樂妍意味深長的瞅了薄如素一眼,幽幽道:“是啊,王妃的心思真的令人猜不透呢!”
白羽曦垂下眸子,淡淡道:“興許……她護着我,也只是爲了寧王府的臉面吧!”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白羽曦心裡卻不是這般想的。
剛纔樂妍對馨月說的那番話,讓她頓時想起來洛雪嫣在劉夢瑤和君承乾面前說的“羽曦,有些話也要分場合纔對,以後可要改一下這個心直口快的毛病。”
這句話,看似是在爲她好,可是與馨月比起來,竟有種火上澆油的感覺。
而且,最重要的是,替她最後解圍的人是薄如素,爲她出頭的第一個似乎也是這個女人……
就在白羽曦陷入深深的沉思的時候,只聽到賈公公高聲大喊道:“時間到!”
衆人聽罷,視線都不約而同望向了最後一炷香燃盡的香爐。
卷二:幾重雲深費思量 第634章 兒臣要父皇一道聖旨(補更)
隨着賈公公的聲落,老皇帝在雲貴妃的攙扶下緩緩的走出了明黃色的帳篷,雖然腳步多少有些虛浮,但是整個人總體看上去還是威嚴無比的。
不過薄如素知道,老皇帝這是外強中乾,靈丹妙藥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了……
既然老皇帝都出來了,所以大家也就不敢再坐着閒聊嗑瓜子了,也隨着一同聚了過來。
“小賈,出結果了?”老皇帝坐下後,,接過賈公公捧上來的茶,吹了吹熱氣。
賈公公點點頭,道:“回皇上,本次秋獵大會最終獲勝者是寧王爺。”
這個結果是在衆人意料之內的事情,因此大家面上也沒多少驚訝或者意外,難得一致的平淡。
老皇帝臉上帶了一絲笑意,沉聲道:“嗯,第二名和第三名是誰?”
“第二名是……”賈公公張了張嘴,剛開口卻被人給打斷了。
“父皇!”只見君一航眉開眼笑的走過來,懷裡抱着一隻兔子,一邊往趙珊珊方向走,一邊對老皇帝道:“我第三!”
“嗯,不錯。”因爲君一航畢竟身子病弱了五年,今日能拿到第三名也算是很厲害了,所以老皇帝老眼中是真心的讚賞。
君一航小心翼翼的將兔子託到趙珊珊手裡,柔聲道:“特意給你捉的。”
趙珊珊一怔,耳朵有些微紅:“怎麼想起來給我捉兔子了?”
那白色的小兔子渾身長滿了毛茸茸的白毛,好像一團棉花一樣,窩在趙珊珊的懷裡可愛極了,讓她愛不釋手。
君一航嬉笑道:“你不是屬兔子的嘛。”
趙珊珊心裡甜蜜,勾着脣輕笑。
馨月在一旁看着,推了推君一航,戲謔道:“哎呦,七哥,幾日不見,真是越發的不同了!竟懂得討姍姍歡心了,嘖嘖!”
“七哥我沒有你們家肖毅會討人歡心!”君一航哼了一聲,朝着身後努了努嘴,“看,他給你打了一隻白狐!”
順着君一航的目光,果然見到君臨墨與肖毅一前一後的從遠處走了過來。
二人身後各有侍衛拿着兩個籠子,裡面分別裝的是一隻紫貂,一隻白狐。
紫貂身上完好無損,但是小白狐的小腿卻受了劍傷,不過不嚴重,只是傷了筋骨不能逃跑而已。
“白狐?”馨月一聽,激動的直直的朝着肖毅跑去。
君臨墨走上前,對老皇帝拱了拱手,淡淡道:“父皇。”
老皇帝視線落在那籠子裡皮毛髮亮,揮舞着爪子掙扎的紫貂後,眼睛一亮,笑的開懷道:“好,獵得紫貂,朕重重有賞!”
賈公公道:“皇上,依着打着的獵物多少來分,肖毅將軍是第二名,瑞王爺第三。”
老皇帝見馨月對着那籠子裡的白狐嘰哩哇啦的不知道說些什麼,笑道:“嗯,這白狐也是難得一見的,肖毅好本事。”
馨月圍着小白狐轉了兩圈,那小白狐一雙溼漉漉的眸子滿是哀怨的也瞅着她,還發出幾聲嗚咽聲,聽着好不可憐。
“你……你怎麼能下這麼狠手啊,你看看,它都哭了!”馨月一邊同情的指着小白狐流血的腿,一邊小聲抱怨肖毅道。
“呃……”肖毅摸了摸鼻子,尷尬道:“這小東西太過狡猾,好幾次險些讓它給跑了,情急之下我迫不得已也只能傷了它。”說罷,便吩咐下人將籠子打開。
馨月不解道:“你要做什麼?”
從胸前衣襟裡掏出了創傷藥,肖毅又從自己袖子上扯了塊布,抱着小白狐一邊包紮,一邊低聲道:“給它上藥。”
馨月看着他一舉一動很是認真,心中驀然一暖,小聲嘟囔了一句也跟着一塊幫忙。
周圍的女眷們瞧着君一航、趙珊珊,肖毅、馨月這兩對恩愛夫妻,羨慕嫉妒的都紅了眼睛。
薄如素看着這溫馨的一幕,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心裡暗歎,真好,希望他們以後也會這麼幸福下去……
白羽曦不知道爲何,竟覺得那薄如素那笑容和眼神似曾相識。
那眼睛裡的真誠,不像是演戲,倒是出自真心。
再用餘光掃向洛雪嫣,她竟雙手擰着帕子……
白羽曦心下發沉,說不出什麼感覺。
什麼時候,洛雪嫣不是洛雪嫣了?
什麼時候,薄如素不像薄如素了?
什麼時候,自己開始暗自將薄如素與洛雪嫣作比較了?
洛雪嫣今日對馨月說的對,真正的成熟是將一切放在心底而不是表露於臉上。
所以,自己也該學會隱藏了……
“這紫貂竟毫髮無損,四弟好厲害!”君祁陽俯下.身子,仔細的瞧着張牙舞爪的紫貂,繼續道:“不過這小東西脾氣不小,估計也只有四弟你才能馴服了!”
“哼,脾氣再大又如何?還不畜生?”突然,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過來。
大家聞聲,只見宣王一身污泥,滿臉狼狽的回來了。
他這話不只是在說那紫貂,還是在諷刺君臨墨,但是卻讓人聽了很是刺耳,連老皇帝都不悅皺了眉頭。
君承乾“哈哈哈”大笑過後,心情大好的搖着輪椅上前奚落道:“二弟,你這是打獵打泥坑裡去了?還是被獵物給打了?”
宣王咬了咬牙,憤憤的望着正與趙珊珊喂兔子的君一航,然後不顧及老皇帝的臉色甩袖離開。
君承乾見狀,又不嫌事大的看着君臨墨道:“四弟,二弟剛纔是在罵你畜生,這豈不是連父皇都一塊罵了?”
君臨墨眸光一冷,知道君承乾這是在故意的小題大做,因此懶得理會。
果然,老皇帝聽後氣的咳嗽了起來,雲貴妃趕緊順了順他的背,安慰道:“皇上息怒,息怒!”
君承乾見老皇帝發怒,不忘落井下石道:“父皇,二弟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他怎麼能對您……”
“夠了!”老皇帝瞪圓了眼睛,怒斥道:“你也給朕閉嘴!”
劉夢瑤趕緊扯了扯君承乾的袖子,示意他少說幾句。
君承乾嚥了口唾沫,知趣的閉了嘴。
雲貴妃待老皇帝情緒穩定後,打着圓場轉移話題道:“皇上,今個寧王爺獵得紫貂,您要允諾寧王爺一個願望呢!”
老皇帝抿了口茶,轉眸看着站在下首的君臨墨,問道:“寧王要什麼賞賜?”
君臨墨袖子掩蓋下的手攥了攥,深吸一口氣,擡頭緩緩道:“兒臣要父皇的一道聖旨!”
“啪”的一聲,老皇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老眼死死的瞪着君臨墨,身上散發出冷冽的氣息來。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君臨墨,一臉的震驚,似乎是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