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極短極短時間的寂靜之後,皇上臥室裡面的一個人好似猛地反應了過來,喝道:“何人膽敢擅闖皇上寢宮!”
伴隨着他的大喝聲,他手中的拂塵亦是微微顫動,配合他鬚髮皆白身穿道袍的模樣,倒是有着一點點仙風道骨的意思,可惜也只是有那麼一點點而已。
形似而神不似,裝腔作勢就是形容的這類人。
洛銘軒不語,只是眸中的冰寒之意幾乎能將對方直接凍結在那裡,在這一瞬間,彷彿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至了冰點!
白幽蘭看了一眼屋內的形勢,見皇上躺在牀上臉色蒼白,而面前的三個人神情之中有着一絲絲的心虛,卻故作憤怒狀。
空氣中,則隱隱飄散着一種甜膩的香味,白幽蘭驀然間蹙了一下眉,出聲說道:“膽敢質問景王爺,真是好膽!本王妃還要問問你們幾人,爲何會在皇上寢宮之內,意欲何爲!”
聞言,那個手拿拂塵的道士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悄然的從這背後揮了一下手,他身後的兩個道童打扮的人就迎向了洛銘軒。
洛銘軒神情不變,直接就是兩道掌風揮了過去,瞬間殺氣四溢!
那兩個道童連忙閃身避向了一旁,堪堪躲過了洛銘軒迅猛的攻擊,那兩道掌風擊在了地上,發出兩聲沉悶至極的聲響。
可惜,他們雖然躲過了這兩道掌風,卻未能躲得開白幽蘭的銀針!
銀針直接沒入了他們的體內,頓時讓他們的腳步一個踉蹌,差一點就摔倒在地上。
那個道士吃了一驚,這兩個道童一向配合默契屢勝強敵,卻沒有想到在洛銘軒和白幽蘭手下居然連一招都未能走過。
那道士當即變了臉色,一揮手中的拂塵就欲出招。
就在這時,傳來了皇上虛弱的聲音:“住手!”
那個道士微微遲疑了一下,不過終究還是黑着臉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可是,洛銘軒卻絲毫沒有理會,又是兩道掌風甩了過去,那兩個道童各自痛叫一聲,昏迷了過去。
道士的臉色更加的難看起來,他沒有想到洛銘軒會在皇上明確開口說住手的情況下,依舊出手傷了兩個道童。
可是他並不知道,那兩個道童並不是受重傷那麼簡單,而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微微施了一個道士的禮節,那個道士對皇上說道:“剛剛進行到關鍵的時刻,不料被誤闖入寢宮內的景王爺打斷,不過貧道料想景王爺應該是無意的,還請皇上恕罪。”
伸手指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兩個道童,那個道士繼續說道:“貧道並不知景王爺的身份出言質問,想來是惹惱了景王爺,景王爺纔會出手教訓了貧道的徒兒,此時他們二人已然昏迷,此事卻是缺少一人都辦不到的,請恕貧道再也不能爲皇上效命了!”
這道士雖然句句都在請求皇上恕罪,可是話中的意思卻是在說,因爲洛銘軒傷了他的道童,纔會導致現在的局面,罪責全在洛銘軒的身上。
洛銘軒也不出聲解釋,徑直走到了皇上的牀前,看着皇上因爲吃驚急欲起身而漲紅了臉色,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原本皇上聞聽洛銘軒將兩個道童殺死了而怒氣衝衝,此時見他如此冷漠的模樣,不知爲何反而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有氣無力的躺在了牀上看着洛銘軒。
見狀,那道士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恨意,手中的拂塵猛地顫動了一下,卻在轉瞬間恢復了原狀,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是,他自以爲隱藏的很好,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了白幽蘭的眼中。
白幽蘭緩緩勾起脣角,並不上前卻走到了燃着檀香的爐子那裡,輕輕揮了揮手,看似是在嗅聞那好聞的檀香味,實際上她在這個瞬間將一顆藥丸,無比隱蔽的扔進了爐子之中。
及至這顆藥丸沒入了爐子深處,白幽蘭才緩緩開口說道:“這位道長,你帶着兩個道童在這個寢宮之內,難道不知皇上病體未愈,禁不起一絲一毫的打擾麼?”
那道士看了一眼一旁冷漠不知在想什麼的洛銘軒,又看了看他那兩個已經出氣多入氣少的徒弟,說道:“貧道只是遵從皇上的旨意罷了,既然事情不成,貧道就先告退了,待得日後貧道的徒兒傷勢好轉,到時貧道一定會幫皇上得償所願。”
說着,輕施一禮,那個道士一手扶起一個道童,就向外走去。
原本他還以爲洛銘軒或者白幽蘭一定不會讓他如此輕易的離去,所以雖然向外走腳步卻是極爲緩慢,全身心都處於戒備狀態。
只是直到他走出了這寢宮的大門,也沒有出現任何的阻礙,他在那個瞬間有着一絲絲的茫然與疑惑。
不過他也很快就回過神來,扶着他的兩個徒弟,迅速的向外走,想要回到他們的住處好給他們治傷。
可是,剛剛走出去沒多遠,他們的面前就多出來一個身影,一個穿着一襲誇張的大紅色衣衫,笑的很是嫵媚的男人!
明明面前的人好似一個女人一般嫵媚動人,但是那個道士依舊心中警鈴大作。
站在道士面前攔住了他去路的人,正是顧瀟然,顧瀟然臉上帶着嫵媚的笑容,看着那個道士,問道:“那兩個人明明已經死了,你還帶着兩個死人要去哪裡?”
那個道士直覺的就要反駁,卻不料就在此時他猛地感覺到,他扶着的兩個徒弟在這個瞬間失去了生機!
他難以置信的轉頭望去,卻見原本只是重傷昏迷的兩個徒弟,已經完完全全的死掉了。
“你……”
道士的嗓子乾澀的說不出話來,洛銘軒忽然出現,就已經完全打亂了他們的計劃,致使眼看着計劃即將成功,卻功虧一簣!
更加讓他氣恨難消的是這兩個徒弟,是他自小一手撫養長大的,對他忠心耿耿,卻如此就死在了這裡。
最可恨的卻是他此時此刻卻不能找洛銘軒算賬!
這讓這個道士頓時有些失去了理智,將他所有的怒火去向着顧瀟然傾倒而去,彷彿只要殺了面前的這個嫵媚男人,他的徒弟就能活過來一般。
只是,這道士的武功雖好,卻沒有想到顧瀟然壓根兒不與他纏鬥,只是以其卓絕的武功躲閃着,他有如逗弄一隻小貓小狗一般的態度,更是讓這個道士氣血翻涌。
這兩人在皇宮內的舉動,如何能不驚動了皇宮內的侍衛?
皇宮侍衛本欲衝上前去,先將這兩個在皇宮內攪鬧的人拿下,再由皇上發落他們,誰知還不等他們動手,顧瀟然就露出了一面令牌。
那是皇上賜給景王洛銘軒的龍紋令牌!
雖不知這龍紋令牌爲何會在顧瀟然手上,但是這個令牌可是代表着皇上親臨,侍衛們當即跪倒了一地,哪裡還能上前去捉拿他們。
且不說這房間外熱鬧非凡,單說皇上的寢宮內。
皇上虛弱的躺在牀上,看着那道士走了出去,有些焦急的想要起身卻起不來,當下焦急的對洛銘軒說道:“軒兒,你這是做什麼?道長可是有大本事的人,父皇很快就能見到你母后了,你怎麼能……咳咳咳……”
說到最後,一連串的咳嗽生生的將他的話打斷了。
洛銘軒看着皇上着急的模樣,聽到了他說的話,神情沒有半點的改變,依舊淡漠的看着他。
不過,看皇上咳的實在難受,彷彿要將肺子也給咳出來一般,洛銘軒猶豫了一下,終究是伸手在他身上點了幾處穴道。
立即,皇上那要命般的咳嗽得到了緩解,直至漸漸停止了下來,不過一時之間皇上也說不出話來了。
房間裡又是一陣靜默,只能聽到皇上粗重的喘氣聲。
好半晌之後,洛銘軒才說道:“你見不到母后了。”
“不會的,道長向朕保證過了,只要他施法之後,朕就能再見到你母后。”
“你見不到母后了。”洛銘軒依舊是這句話,但是語氣之中已經隱隱有着一絲情緒的起伏。
“軒兒,這幾日朕每每午夜夢迴都能夢到過去的事情,可是你母后卻固執的不肯見我一面,即使在夢中她依舊是背對着朕,朕只是想要再見她一面而已。”
“你再也見不到母后了!母后死了!”
洛銘軒最後這句話幾乎是咆哮出來的,額角的青筋隱隱浮現,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幾乎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的皇上微微愣了一下,但是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們並沒有出聲的白幽蘭,卻快速的躥到了洛銘軒的身旁,擡手就是幾根銀針紮了過去。
一邊出手控制住洛銘軒體內翻騰的餘毒,白幽蘭一邊說道:“皇上病體未愈,而王爺的身體也禁不起刺激,還請皇上萬勿再提母后的事情。”
白幽蘭的聲音清冷,其中卻也帶着絲絲的怒氣,既是氣.皇上在安若皇后生前不知珍惜,在她死後卻做出一副如此模樣,而這還是在皇上中毒的情況下。
如果皇上沒有中毒,想來他是不會有如此愧悔的。
同時,白幽蘭又是在氣洛銘軒不知愛惜自己,居然故意引發了體內餘毒的發作!
這與他們預先定下的計劃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