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莫須有拿不出罪證的話也可以亂說嗎?李公公到底是在宮裡頭呆過的,又伺候在皇后娘娘的身邊,如今不過是對着我說這樣的話,我自然可以當作沒聽見,可若是往後被什麼有心人聽去了,李公公的舌頭和腦袋還要不要了?”雲悠然臉色逐漸的冷酷起來,越過前頭三個想要保護着她的人,緩緩走到人前,“李公公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若是害的皇后娘娘這樣的天命鳳格都被人詬病,那可就是罪大惡極,就算是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也難磨滅你的罪過!”
饒是李公公這樣見多識廣,經過了大風大浪的人也被雲悠然那樣凌厲的威勢給逼退了幾步,腳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急忙伸手掌自己的嘴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才無心之失,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這李公公對着自己也毫不手軟,二三十下之後,便已經口角俱裂,臉龐充血高腫,全然成了一個豬頭。
皇后這才喝止了李公公,算是全了自己的顏面,也留下了他一條命來,心中對着眼前這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更是高看了幾分,小小年紀不過幾句話的公府就能夠殺人於無形,當真是厲害,不過她這個一國之母也不是擺着看的,竟敢三番兩次在她面前公然挑釁,那便要付出些代價!
皇后的眼睛一掃,就有人站了出來說話。
“皇后娘娘,嬪妾倒是覺得,既然有人說要人證物證俱在,那麼就搜宮吧,總不可能說一下子將那些貓薄荷給用完了,到底是珍貴的東西,只要能在誰的宮室,或者是身上搜查到了貓薄荷那便是算誰的,”開口的是涵嬪,她是宮中常年來頗爲中立的一箇舊人,如今說起話來既有幾分分量,又顯得皇后不偏不倚。
“那就這麼辦吧,就搜一搜除了青鏡殿祥貴人那裡的那些貓薄荷可還有旁的地方有這樣的東西也就明白了,”皇后這樣說,也算是答應了。
“皇后娘娘,不過若是爲了這一件小事情就搜查闔宮,恐怕也太過大驚小怪了,若是驚動了皇上和病重的太后也不是太好,嬪妾私心想着,不若就搜查端靜縣主所住的藏漪殿東偏殿、祥貴人住的青鏡殿、清嬪的浣花宮,再加上出事地點御花園東北角附近的幾座宮殿也就算了,”涵嬪擺着手中的團扇,緩緩的開口道。
雲悠然注意到,這涵嬪雖然年紀比那些新進宮的美貌宮妃大了些,容貌也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可偏偏身上就有一種雍容淡雅的書卷氣質,再加上聰慧過人又敏感體察,也難怪這些年來皇帝還記着她。
“既然是這樣那就搜查吧,再派宮人闢出一間暖閣來,由本宮親自監督搜查,”皇后同意之後,隨即又要搜查在場之人的身上。
若是換了旁人這些宮嬪自然是意見紛紛,可是偏偏涵嬪與人爲善,從來就不參與這些宮中鬥爭,這些年幾乎抓不着什麼把柄,也算是個超然物外的,再加上她涵嬪自己的迎香館也在被搜查的宮室範圍之中,旁人又還有什麼好開口的呢?
如此一來,雲悠然同一衆宮嬪都被隔絕在了暖閣之中,只因爲如今第一有嫌疑的人便是雲悠然,自然是第一個搜查她的。
“母后,縣主姐姐第一次進宮面對這些想必是不知所措的,不如就讓兒臣的貼甚侍婢——流砂來搜查,也好讓縣主姐姐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難堪,”一直坐在那裡不說話的夕顏公主忽然站起身來笑着對皇后陳情道。
皇后擡頭深望了夕顏公主一眼,涼薄的脣一抿眸中飛快的閃過幾分厲色,卻又飛快的消失了,這才緩緩開口道,“難爲你有這樣的心思,那就讓流砂搜吧。”
“你還不快去,”夕顏公主對着流砂遞了一個眼色。
流砂緩緩走近雲悠然的身邊,就在碰到雲悠然的一剎那,袖中的定情玉佩已經落進了雲悠然的衣衫之中。流砂佯裝一無所知的仔細勘察,眼中瀰漫上一抹惡毒。
畢竟這樣的事情她替着自家主子做了不少,如今不過是將一個定情用的玉佩放在雲悠然的身上罷了,也沒有什麼大的難度。
只要自己將這個定情用的玉佩放在雲悠然的身上,到時候自然有人出來指證看見了雲悠然昨個兒晚上同一個侍衛在悄悄的幽會,而當時清嬪和祥貴人正好是看見了的,這也就成了雲悠然爲什麼要謀害清嬪,以及嫁禍祥貴人的動機了。
如此一番,雲悠然莫說是要坐上着寧王妃之位,恐怕想要留個全屍也要看她的造化了。一想到那樣清尊華貴、睥睨天下芸芸衆生的寧王要配給像雲悠然這樣的女人,流砂的心中便一陣不忿。
而想到如今雲悠然在劫難逃,心中也不由得輕鬆了下來,臉上渲染着一陣得意之色。
只是片刻之後,流砂的臉色瞬間大變,不可思議的等着雲悠然,彷彿是見到了鬼一般。
怎麼會這樣?
“你還要沒多久?”流砂已經摸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了,莫說是旁人,就連雲悠然這樣好的耐性也有些不耐煩起來了,轉頭對着皇后譏嘲一笑,“皇后娘娘可莫要告訴悠然,這個宮女是好女色的,那樣的話悠然可是對着寧王大不敬了。”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掩帕輕笑,卻只敢憋着笑不敢大聲笑出來,皇后的臉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反倒是夕顏公主面露青霜,將一口銀牙咬的咯咯直響。
皇后看着雲悠然,心道:這端靜縣主倒也有趣,這都什麼時候了,別人的屎盆子一個兩個都往她的頭上扣下來了,若是換了旁的小姐早就嚇得不知所措,只怕要束手認罪了,而她卻還有心思在這裡開玩笑,下公主的面子。
“流砂,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若是沒有就莫要在裡丟了你家主子的臉面!”皇后神色平緩,端莊而嚴厲的對着流砂的命道。
“母后!”夕顏公主氣憤得轉頭對着皇后低低叫了一聲,可是皇后的目光始終平視前方連理都不理她一下,夕顏公主無法只好對着流砂笑道,“你檢查那麼久做什麼,弄得縣主姐姐都不好意思了。”
夕顏公主一雙杏眼含笑,聲音愈發溫柔,笑容愈發嬌豔,宛如外頭盛開的粉色夾竹桃一般嬌嬈。
流砂自然是看出了自家主子眼中的意思,這是在責怪她連這麼點小事情都做不好,還敢在這裡丟人現眼。
“回娘娘、公主的話,端靜縣主身上什麼也沒找到,”流砂摸了半晌,仍舊是什麼也找不到,只好退回到了夕顏公主的身旁。
夕顏公主的臉色很是難看,若是找不到那枚玉佩可沒有辦法給雲悠然定罪啊,不過轉念一想,只要人證口供,那便能夠定了雲悠然私通的罪名,也就是說明雲悠然有了謀害的動機。
“這流砂實在是不懂規矩,在公主身邊呆了這麼多年,竟然還犯這樣的錯誤,公主既然是要道歉,是不是該給悠然一個交代?”皇貴妃款款而笑,望着雲悠然眼神格外的慈祥,半點兒也沒有早晨時候囂張跋扈。
想着皇后對着自己擺臉色,就連早上還同雲悠然大吵了一架的皇貴妃也叫囂着要幫雲悠然討回公道!
今個兒到處受氣的夕顏公主心中是一陣鬱結,怨毒的睨了一眼站在那裡淺笑安然的雲悠然,都是這個雲悠然做的好事,要是沒有她,一向來寵愛她的母后至於對着自己不冷不熱的嗎?
只是如今皇貴妃已經直面對着自己挑釁了,夕顏公主可不能同以往那樣不聲不響的就糊弄過去了,可是這流砂是自己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的人,她當然不可能因爲皇貴妃短短的幾句話就將她給隨意處置了。
夕顏公主也不算是太笨,還知道這一切都掌握在雲悠然的一張嘴上,只要雲悠然願意鬆口了,皇貴妃自然是不能再說些什麼。
站起身來,走上前去對着雲悠然笑着,“縣主姐姐,我身邊的宮女的確是給姐姐添了麻煩了,可是這宮女畢竟伺候我身邊多年,不知道縣主姐姐能不能大人大量??????”
說着夕顏公主就屈身就要對着雲悠然行禮,雲悠然眸光一閃急忙用膝蓋抵住夕顏公主的腿雙手扶住了夕顏公主的手臂,巨大的手勁讓夕顏公主根本不能動彈半分,更別說給雲悠然行禮了。
“公主客氣了,不過是一個宮女犯錯,小懲大誡也就算了,皇后娘娘說是不是?”雲悠然將夕顏公主扶正了身子,笑得大度。
這夕顏公主一行禮可就麻煩了,就算是她雲悠然原本沒有錯也要被安上一個恃寵而驕、藐視皇族的大不敬之罪,更何況對方還是皇后最寵愛的夕顏公主,皇后要是抓到了這個梗能輕易饒過自己?
皇后恍如沒有看見夕顏公主懇求的眼神一樣,毫不客氣下令道,“流砂以下犯上,罰奉一年,禁閉半月,回宮之後再做執行。”
看着跪地謝恩的流砂雲悠然淡笑,皇后雖然罰的重不過是隻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雖然罰的重畢竟不是要了流砂的命,甚至連一個傷口都不留下的。
不多時,所有的人都已經被檢查過了,卻並沒有發現身上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看來這些東西是不該帶在身上的,”皇后嘆出一口氣,正準備起身,卻被雲悠然給叫住了。
“娘娘,若是不再宮嬪的身上,卻很有可能留在貼心人的身上,娘娘是不是還要查一查這些宮婢,免得有人暗中作祟,娘娘反倒忽略了,”衆人都不解的看着雲悠然,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
這個時候最有嫌疑的人明明就是她好嗎?怎麼反倒是她說出要搜查宮婢來了?難道是故意爲之,讓人以爲她是無辜的?
皇后原本想要拒絕,可是雲悠然到底說的有道理,而她也暫時找不到什麼好的藉口反駁,想着反正搜也搜不出什麼,便答應了。
幾乎搜完了所有人,都沒有從她們的身上查到什麼,最後只剩下夕顏公主身邊的流砂還沒有搜查過,夕顏公主睨了一眼流砂冷聲吩咐道,“你去讓皇后身邊的靈女官搜一下。”
流砂點了點頭,可是總是覺得心裡頭有些惶惶不安的,似乎是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一般。轉頭正好就望見,雲悠然正在朝着自己笑,那樣溫和嬌媚,只是她的眼睛卻是不笑的,帶着凜冽的冷意,那森白的牙齒也顯得愈發幽冷起來。
流砂顫了顫身子,怯怯的回頭望了一眼的夕顏公主,眼中滿是不安,她總覺得雲悠然似乎是在計劃這什麼,就在她們想要設計陷害她的時候,這個還未及笄卻心思縝密的年輕女子,早就佈下了天羅地網,想要將她們全然籠罩在其中。
“公主這樣做難免要遭人詬病,畢竟皇后娘娘是公主的生母不是?不如就讓我身邊的夕月查上一查,公主想來不會介意吧?”見夕顏公主想要討個便宜,皇貴妃自然是不會放過她,溫柔的對着夕顏公主笑着,如一位包容的母親。
“那就勞煩妹妹了,”皇后看似並不偏幫着夕顏公主,點了點頭對着皇貴妃抿脣一笑。
“娘娘聖德,”皇貴妃心滿意足的笑着垂頭,隨即吩咐身邊的夕月過去檢查流砂。
“母后!”夕顏公主不明白爲什麼皇后至始至終都冷待自己,還處處都順着這個可惡的皇貴妃。
“閉上你的嘴!看你鬧出來的好事,最後還要我給你料理!”皇后轉頭瞪了一眼夕顏公主,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她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訓斥道。
可是即使是如此輕的聲音,夕顏公主仍舊感覺到了皇后的盛怒和凌厲氣勢,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乖乖的閉上了嘴。
夕月領命上前搜查,摸遍了也沒有找到其他什麼東西,隨即就伸手抖了抖流砂的兩隻袖子,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塊玉佩從流砂的身上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
而那塊玉佩的穗的花樣極其好看,倒像是情人之間定情的信物一般。
“這是什麼?”皇貴妃皺緊了眉頭,望着地上的那塊玉佩,此時夕月已經拾起了玉佩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只見玉佩的正面刻了一個“永”字,而玉佩的反面則是雕刻了一對蝴蝶,寓意着比翼雙飛,這不是定情的玉佩又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