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停下了動作,將藥膏放在一旁,“是皇上的旨意,藥膏下官就放在這裡了,一日多抹幾次,消腫之後就好了,公主還有別的什麼吩咐嗎?”
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前一刻的溫柔消失得無影無蹤。
“敬亭,你說只是因爲皇兄的旨意?是不是皇兄不開口的話,今日你就不會管本公主了?”
容希月只覺得彷彿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心痛難當。。
“公主的本事不小,哪裡還需要用得着下官呢?”他饒有興趣的看着她,脣邊都是嘲諷的笑。
她到底還是不懂,自己究竟怎麼永遠都得不到這個男人的一個眼神,而秦桑雪卻會被他放在心尖。
自己是這樣驕傲的人,爲了他,即使如現在這般狼狽,仍然沒有後悔過,更沒有想過求皇兄下旨,給他們賜婚。
她就是不想讓元敬亭厭惡自己,只是做了這麼多事情,在他眼中竟然都是不值一提。
“難道在你心中,本公主就真的那麼不堪嗎?”
她的眼淚涌了出來,眼前這個清雅溫潤的男子,是如何冷硬的心,拒絕了自己無數次。
元敬亭背過身去,收拾着自己的東西,過了很久,久到以爲他不會開口回答了,才道:“你何必爲難自己呢,公主殿下身份尊貴,下官高攀不起,藥留在這裡了,若是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讓御醫過來。”
他說完就要離去,容希月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從身後一把將人抱住。
元敬亭也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做,一時之間有些愣住。
回過神來之後,伸手去抓她的手,容希月卻不肯鬆開力氣,死死將人抱住。
“公主,男女授受不親,您請自重?”
“敬亭,我去跟皇兄說讓皇兄給我們賜婚好不好?”
她不能繼續忍受下去了,元敬亭不屬於自己,對自己一直都這麼冷漠,只要想起,便覺得內心一陣抽痛。
賜婚是最好的辦法了,不管他心中裝的是誰,永遠也要留在自己身邊。
元敬亭動作一頓,平靜的眼底涌上了怒氣,狠狠將她的手給掰開了,轉身冰冷的看着她。
“公主,不要胡鬧了好嗎?賜婚?你覺得我們真的可以成親嗎?”
“爲什麼不行?”
“公主,下官已經說過了,您身份尊貴,下官高攀不起,公主還是另覓良人,不要浪費時間在下官身上了。”
容希月又抓住他的手,搖頭,“敬亭,你明知道我對你一番心意,你爲何就不能接受呢?”
元敬亭轉過神來,看着她一臉淚痕,心中沒有半點動容,一切都源於她的所作所爲。
“公主,無論您說什麼,下官都不會改變主意的,賜婚的事情,就當我從未聽說過吧,就算是以死謝罪,我也絕不可能同你在一起。”
他想了想,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用一種最冷漠無情的方式,無論容希月是否能夠接受,都只有這樣一個結果了。
容希月那張臉聽見這句話因爲震驚而徹底扭曲了,十分不解的看着元敬亭。
“你說什麼?你寧願死也不跟我在一起?”
她幾乎想要狂笑,心中撕裂一般的痛,心心念念愛着的男人,親口對自己說,就算是死,也不願意跟她在一起。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痛心的?
她貴爲一國的公主,身份尊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獨對他低聲下氣,甚至是什麼尊嚴都不要了。
最後換來他冷漠無情的話,就像是利箭射穿了自己心臟,他是與多痛恨自己,才忍心說着這麼殘忍的話。
“元敬亭,你的心好狠,你怎麼就忍心這麼對待我呢?”眼淚不斷落下,那雙眼睛之中,依舊是一片冰冷。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既然你不願意,本公主又何必顧及你的感受呢?那麼無論用什麼手段,你這一輩子都休想逃出本公主的手掌心,元敬亭,你就等着聖旨吧。”
他頓了頓,沒有理會身後撕心裂肺的哭聲,緩步離去。
容希月伏在地上,大聲哭了出來,他的背影模糊在眼淚之中,也讓她的心一點一點變冷,從此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元敬亭,是你親手斷了我對你的唯一念想,那麼以後就等着本公主的手段吧,我絕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無論是你還是秦桑雪,就算皇兄怪罪又如何?
你讓我痛苦,我會讓你痛苦一百倍。
秦桑雪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日,可身上的疼痛並沒有因此減少,看了一眼四周,她確定自己沒有死。
劫後餘生,忽然讓她鬆了一口氣。
過了這一次,自己得到的又是什麼呢?從第一根銀針扎入血肉開始,她便發誓,不會讓這些痛苦都白受的。
“娘娘,您終於醒了。”
蘇昕端着藥站在牀邊,臉上露出了笑意,見秦桑雪要起身,忙將手中東西放下過去扶她。
“蘇昕,皇上呢?”
“皇上去上朝了,吩咐奴婢好好照看娘娘,說他下朝之後會過來的。”
主子最近越發活得像個人了,從前是沒有一絲溫度,無論對待什麼東西,都是冰冷的,她很難想象出,這樣的人,原來也是有情的。
“我睡了多久?”
“已經是一日有餘了。”
“這麼久了?”秦桑雪摸着肚子,“孩子怎麼樣了?”
蘇昕道:“娘娘儘管放心吧,元御醫說過了,孩子很好,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但是娘娘身上的傷,恐怕一時半會的恢復不了,還需要一個過程,娘娘還要有心理準備。”
渾身的刺痛在提醒自己,那些傷是有多重當然秦桑雪也慶幸,銀針上面沒有下毒。
“娘娘將藥喝了吧。”
蘇昕端了過來,看見她皺眉,又道:“元御醫說,這裡頭可都是南尋的好藥,讓娘娘不要浪費了,否則他會心疼那些藥的。”
果然是他會說的話,秦桑雪端了過來,仰着頭一口喝了乾淨,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她難受的皺起眉頭,蘇昕拿過蜜餞。
“吃了這個吧,會好許多。”
她伸手接過放入了口中,絲絲甜味在慢慢代替了原本的苦澀,蘇昕收拾好東西,將她扶着走下了牀。
“奴婢已經讓廚子準備了一些清淡的吃食,娘娘一會兒多少也要吃一些,昏迷了一日,再不吃的話,肚子裡的孩子也要餓了。”
“好。”
她整理這衣衫,觸碰到傷口又是一陣難忍的疼痛,蘇昕沒有注意的時候,她撩起衣袖,上面遍佈了細密的銀針傷口。
觸目驚心,秦桑雪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原來後面自己已經疼得昏過去了,竟然什麼想不起來。
只有比死還難受的痛,不斷侵蝕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