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李氏自己剛剛說的,卻又找不到發火的理由。
“行了,別扯沒用的了,雖然承霖沒有功夫來,敬茶之禮也不可敷衍,東方氏你自己也要行敬茶之禮。”錢氏滿臉不悅的道。
他們正說着話,忽見趙承霖已經在門口了,頓時安靜了下來。
錢氏一見趙承霖進來了,臉上的神情頓時緩和了。
又見趙承霖滿臉疲憊的樣子,又忍不住心疼道:“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趙承霖一進門,目光卻落在了東方瑾的臉上。
眉如遠山黛,眼如秋水波。
白皙的臉龐,如蘭似冰的氣質。
果然是她。
趙承霖腦海中又浮現了那日在鎮外遇到東方瑾的情景,耳邊不禁想起了東方瑾當日之語。
……
“若有心,就算不知道名字也能報救命之恩……”
“……好吧,那你記得要報答。”
“……只要趙公子守約,我便不會失信。”
……
她果然沒有失信。
她來了。
只是那日男裝身姿颯爽,今日紅妝溫婉可人。
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期盼、緊張、悸動、擔憂,此時都化作了臉上一抹衆人皆可見的暖暖一笑。
本來趙承霖前來,衆人已經有些驚訝,看到他脈脈含情的看着東方瑾,便都呆了,一時間不明白怎麼回事。
趙承霖沒用高飛,自己轉動了輪椅,到了東方瑾的跟前,認認真真的行了一禮,道:“多謝。”
東方瑾聽了此話,滿臉不解,“此話怎講?”
“多謝你平安無事,多謝你如約而至。”
東方瑾聽趙承霖的話之後,回頭看了看錢氏與李氏,笑道:“不必客氣,我說過會來,便自然會來,不過——”
她說到此處之後,轉過頭對趙承霖道:“我也說過,我的診費很貴的,你要拿出足夠的銀子,我才能讓你如願。”
趙承霖聽了此話,忍不住一笑,還沒有說話,便聽錢氏冷笑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現在是我們趙家的媳婦,什麼叫‘拿出足夠的銀子,才能讓你如願’,你對承霖這是什麼態度,你母親就是這樣教你相夫的嗎?”
趙承霖被錢氏的話驚呆了,忙喊道:“母親此話是怎講?你說她是我們趙家的媳婦?這話什麼意思?她明明是上門給我解毒的大夫,怎麼會是趙家的媳婦?”
“她不是趙家的媳婦是什麼?母親知道你心裡一直不願意娶她,是長輩們礙於面子不得不履行婚約,這才誤了你一生的幸福,不過,承霖你放心,母親一定會再給你娶一房你滿意的平妻作爲補償的,母親說到做到。”
錢氏後面的話,趙承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她怎麼可能就是昨天娶進門的新娘子?
那她豈不是就是東方瑾?
這怎麼可能?
趙承霖剛剛飛上天的心,彷彿忽然又重重的摔了下來,碎了一地。
怎麼會這樣呢?
她就是東方瑾,東方瑾就是她!
這怎麼可能。
東方瑾不敬長輩,不親姊妹,與人私通,聲名狼藉。
而她——醫術出神入化,冰射技藝超羣。
她濟世救人,文武雙修,行事磊落,俠義心腸。
她們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東方瑾見趙承霖一直呆呆的望着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整理了一下臉上的情緒之後,淡淡的道:“我說過你守約我便守約,昨天是你失約了,怪不得我。”
聽了此話,趙承霖恍然。
他神情若失衝東方瑾點點道:“是,怪我。”
說完此話之後,趙承霖怒目瞪着東方瑾道:“你真的是東方瑾?”
“如假包換。”東方瑾一攤手一臉坦然的道。
“那你爲什麼騙我,爲什麼騙我!爲什麼——”趙承霖拍着輪椅的扶手衝東方瑾嘶聲大喊。
東方瑾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慌亂的道:“誰,誰騙你了,我跟你說過我不是東方瑾嗎?”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讓趙承霖反映這麼大。
難道是中邪了?
“你騙我,你騙我……”趙承霖感到痛徹心扉,可是卻不知道要怪誰。
錢氏見自己的兒子一見到東方瑾便兩眼通紅,先是眉眼含情,接着卻又大發雷霆,知道其中必有隱情,便指着東方瑾的鼻子道:“你,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們家承霖的事情,從實招來。”
“招什麼招,誰對不起他了。”東方瑾將錢氏的手一巴掌打到了一邊,道:“我沒工夫跟你們浪費時間,我此時站在這裡是爲了跟你們談條件的。”
談條件!
錢氏見東方瑾對自己如此不敬,此時,竟然還說出了這樣的話,不由譏諷的朝天笑了笑,道:“你現在是趙家的媳婦,一切事情都要聽承霖還有我這個婆婆的,談什麼條件,你有什麼資格談條件。”
東方瑾看了看趙承霖,見他的情緒已經慢慢平復了,沒有理會錢氏,而是衝他道:“正好你們家裡人都在這裡,我便把我的條件說一說,你們可以商量一下,願意接受呢,我便留下,不願意接受,我便離開。”
好大的口氣!
這是一個新嫁娘該說的話嗎?
什麼叫“不願接受,我便離開。”
她將這場婚姻當成什麼了。
一場交易嗎?
就算是談條件也是趙家的人跟她談,她有什麼資格。
柳氏可還沒有給趙承霖解了毒呢,東方瑾便張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李氏自恃是見過些世面的,像東方瑾這樣無法無天的女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東方瑾公然叫囂,自己的婆婆卻只是與她掙口舌之快,這讓李氏有些不屑。
她上前一步,道:“我們不願接受,你離開吧。”
東方瑾聽了此話也是一愣。
李氏見東方瑾愣住了,不由得意一笑,慢慢走到了東方瑾的跟前笑道:“只有有資本的人才有提條件的機會,你,一個除了狼藉的聲譽便別無所有的人,還敢跟我們提條件,不要以爲你剛剛進門我們趙家便不會休了你。”
此時,東方瑾看着李氏,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氏如此不按套路出牌,倒是很合她的口味。
“你笑什麼笑?”李氏被東方瑾笑的有些懵。
東方瑾一掩嘴:“沒什麼,只是很認同你的說法而已。”
她說完此話慢慢走到了趙承霖的跟前,彎腰對他道:“聽說你已經好久沒有站起來過了,是不是已經快忘了雙腳站在地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了。”
趙承霖知道眼前的人便是東方瑾之後,心彷彿被掏空了,她們所說的話一句都沒有入耳,只是呆呆的望着地面出神。
“不許你羞辱承霖!”錢氏見東方瑾如此對趙承霖說話,忍不住氣憤的道。
東方瑾不待錢氏說完,伸手猝不及防的抓住了趙承霖的肩膀將他往上一提,下面一腳便將趙承霖的輪椅踢到了一丈開外的地方。
“承霖——”
“二公子——”
在場的人見狀無不驚呼。
趙承霖只覺雙腳腳心刺骨的一疼,東方瑾已經放開了他,並往一側一跳,與趙承霖保持了距離,笑道:“腳踏實地的感覺如何?”
趙承霖的身體前後晃了晃,在衆人的驚呼聲中立在了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