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瑾看了烏蘭一眼,聲音有些顫抖的道:“是狼嘯!我們現在這是在什麼地方,爲什麼會有狼出沒?”
烏蘭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站起身警惕的看着周圍的一切,道:“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此時,其他人也已經被周圍的狼嚎聲吵醒了,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了一起朝烏蘭這邊靠攏來。
蘇沐煊到了烏蘭和東方瑾的身邊:“烏蘭公主,你們草原人,應該有對付狼的辦法吧?”
此時,烏蘭的臉色已經大變,她雖然在草原上生活了幾年,可是終究不是地地道道的草原人,而且她前世是連老鼠都害怕的人,別說是狼了。
聽了蘇沐煊的話之後,烏蘭根本就沒有說話,只是縮着身子躲在東方瑾的身後。
在場的烏蘭的侍衛還好一些,蘇沐煊的士兵有些已經嚇哭了。
他們不怕打仗,可是卻害怕被狼羣撕咬,這是件一想便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事情。
“不要讓篝火熄滅,大家都集中到篝火旁。”東方瑾衝衆人道。
她說完之後朝蘇沐煊看去,只見他神情平靜,好像並不是很害怕。
“你有擊退狼羣的辦法?”東方瑾問道。
蘇沐煊聽了此話之後,先是一愣,接着搖了搖頭,道;“我自幼生活在京城,怎麼可能知道擊退狼羣的辦法,若是那幾個單韃人不知道怎麼辦?我們今天就要葬身狼腹了。”
聽了蘇沐煊的話之後,大家都將希望寄託在了單韃的幾個士兵的身上。
這幾個士兵相互看了看,其中較年長的對大家道:“狼怕火,我們一人拿一個火把,它們就不敢接近了,還有,它們怕鐵器敲擊的聲音,我們可以——”他一邊說着,一面看向周圍,好像他們手中並沒有什麼可以抵禦狼羣的鐵器。
而且他們已經被狼羣包圍了,事先也沒有準備火把,現在點火把也已經來不及了。
一雙雙冒着光的眼睛盯着他們。
慢慢的慢慢的,朝他們靠近。
東方瑾道:“狼羣在縮小包圍圈了。”
蘇沐煊回頭看了看將要熄滅的篝火,道:“看來我們要同年同月同日歸天了。”
烏蘭伸手用力戳了一下東方瑾的肩膀道:“你真的不知道怎麼抵禦狼羣嗎?我記得你說過以前你外出行醫的時候,遇到過狼羣,你是怎麼做的?”
東方瑾看了看她,對衆人道:“我們圍成一圈,對着狼羣大喊,用盡所有的力氣,用最大的聲音,聲音越大越好,越賤越好,我們的數量超過狼羣,聲音也要蓋過狼羣的嚎叫聲,現在我們就只有這個辦法,不然便只有葬身狼腹,我數一二三,我們便齊聲高喊。”
她說完之後,高聲道:“一、二、三——”
“嗷——”
“嗷——”
……
……
幾十人齊聲高喊,聲音響徹山林,如山呼海嘯,頓時鳥飛獸散。
東方的天際慢慢白了,衆人身後的篝火也已經熄滅,他們不知道高喊了多少久,總之,狼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了。
在場的每個人都好像經歷了一個輪迴那樣長,相互看看自己身邊的人,宛如重生。
蘇沐煊的目光如見鬼魅般看着東方瑾,過了好久,他聲音嘶啞的對衆人道:“趕路。”
烏蘭已經徹底嚇壞了,東方瑾扶着她上了蘇沐煊的馬車。
三人同乘一車,一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信城就在眼前,但是他們不能走官道,只能繞行,所以還會有一天的路程要走。
到了中午時分,隊伍停下來打尖兒修整,蘇沐煊衝烏蘭道:“你出去,我有話要對東方說。”
烏蘭對昨晚的事情記憶猶新,道:“我爲什麼要下車,你們有話說,可以一同下車啊。”
蘇沐煊伸手便抓住了東方瑾的手腕,將她拖下了車,拉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東方瑾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她帶領衆人擊退狼羣,蘇沐煊肯定想起一些事情。
“你怎麼知道擊退狼羣的辦法?”蘇沐煊使勁兒抓着東方瑾的手腕,將她拽到了自己的跟前,咬着牙道。
東方瑾平靜的看着他,道:“我長在信城,知道擊退狼羣的辦法不是很正常嗎?”
“不正常,信城雖然臨近草原,可是卻極少遇到狼的襲擊,因爲狼羣生活在距理單韃王庭還要遠的地方,根本就到不了信城,你去問問信城的百姓,有誰知道擊退狼羣的辦法,這樣的辦法恐怕之後,單韃人中的老人才知道,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怎麼會知道這個,昨晚烏蘭說你在出門行醫的時候曾經遇到過狼羣,你去哪裡行醫,跟誰去的?快點老老實實告訴我。”蘇沐煊說着,眼中便露出了兇光,好像東方瑾若是不說出他滿意的答案,就要吃了東方瑾一般。
東方瑾依舊是剛纔的表情,道:“虞王殿下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我到底先回答哪一個呢?”
“一個一個,都要老老實實的回答。”
“我們東方家世代行醫,我酉時曾經跟祖父到處行醫,至於都到過什麼地方,那便太多了,恐怕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虞王殿下要聽嗎?”東方瑾一側頭笑道。
蘇沐煊搖搖頭,道:“不,你說的不是實話,你在騙我。”
“你不相信我說的,那我便沒有辦法了。”東方瑾使勁兒掙脫了一下自己的手,可是沒有掙開,道:“虞王殿下,你的士兵可都在看着你呢,你這樣子對我,恐怕會有損你的清譽吧。”
蘇沐煊並沒有因爲東方瑾的話而將她放開,而是有些失神的低聲的用哀求的語氣道:“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外祖通神識鬼無所不能,你是如南,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一面說着,一面猛的將東方瑾抱緊了懷裡,“你一定是,你不要說不是,你會用毒,你醫術高超,你知道怎麼嚇退狼羣,你不會是別人了,你就是上官如南,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變成東方瑾的,可是我已經確定了,你就是如南。”
東方瑾被蘇沐煊的舉動嚇了一跳,雙手使勁兒抵住他的胸口,想將他推離,可是他的勁兒太大了,根本就推不動。
“別發瘋了,誰是上官如南,我纔不是。”
“你是,你一定就是。”蘇沐煊緊緊抱着她道:“我今生最大痛苦就是當初放棄了你,你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每天是怎麼過的,沒有你我就是個行屍走肉,你知道嗎,在聽到你出事之後,我去找你了,可是到處都找不到,看到的人都說你死了,可是我不信,我一個字也不信,我命人將畢辰救活了,可是他卻開不了口,直到有一天信王說,有人將他身上的毒解了。我就知道你還活着,一定還活着。”
蘇沐煊越說越激動,兩眼通紅的望着東方瑾道:“可是當我見到你之後,我心裡的希望再次破滅,因爲你長得一點也不像如南,我太傻了是不是?怎麼可以從長相上斷定一個人呢?人的長相是可以改變的,可是這兒卻永遠不會變。”他指了指東方瑾的頭,含淚笑道。
他說完此話之後,再次將東方瑾抱進懷裡,“我再也不會放棄你了,不管是因爲什麼,我發誓。”
東方瑾聽了此話之後,清冷一笑,道:“說的言之鑿鑿,就好像這件事你做得了主一樣。”
蘇沐煊聽了此話之後,慢慢放開了東方瑾,一臉詫異的望着東方瑾道:“你,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你,我是東方瑾,不是什麼上官如南,”說到這裡東方瑾衝蘇沐煊一擺手接着道:“就算是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什麼上官如南,你有沒有想過她現在是什麼心境?被你棄之如敝履之後,就算是你再回過頭要重拾舊愛,她會再接受你嗎?”
說完此話之後,東方瑾搖搖頭輕哼一身道:“你們皇族的人,就是有着一樣的臭毛病,遇到事情,總是忘記從多角度考慮,總是站在自己的位置處事,幼稚!”
說完,東方瑾越過蘇沐煊便朝着馬車上走去。
蘇沐煊忙追了上去,跟在東方瑾的身後,道:“我會再將你追回來的,你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東方瑾只當沒有聽到一般,一躍上了馬車。
蘇沐煊緊跟在東方瑾的身後,也上了馬車,挨着東方瑾坐了下來,道:“你不會是真的喜歡老二吧?我記得你們以前沒有什麼交集啊,怎麼就忽然認識他了?”
東方瑾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烏蘭看着他們兩人,心裡滿是疑惑,可是卻並沒有開口相問。
只是蘇沐煊對東方瑾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個她已經察覺到了。
車隊再次出發,蘇沐煊對東方瑾道:“你剛纔沒有吃午飯,餓不餓?要不要我去讓他們給你拿些東西來吃?”
“……”東方瑾沒有說話。
蘇沐煊將自己跟前的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東方瑾的跟前,道:“你的茶應該涼了,你口渴了就喝這一杯吧。”
“……”
“外面起風了,你冷不冷?”
“虞王殿下有沒有想過,昨晚我們爲什麼平白的會遇上狼羣?昨天我們途徑的地方,比信城還要靠近南方,信城都沒有狼羣,那裡怎麼會突然出現了狼羣?你一路上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東方瑾淡淡的道。
蘇沐煊見東方瑾開口跟他說話,臉上立馬有了笑容,道:“你的意思是昨晚我們碰到的狼羣是有人故意引來的對付我們的?嗯,細想一下,還真是這麼回事兒,沒想到二皇兄,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怎麼會是他?”東方瑾氣急敗壞的道,“他現在已經是九五之尊,還用煞費苦心的想出這樣的辦法對付你嗎?直接下令追捕你就是了。”
蘇沐煊聽了此話忙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那會是什麼人呢?”
“虞王殿下怎麼從剛纔上車之後,便變得有些愚鈍了,莫非是剛纔經歷了什麼打擊不成?”烏蘭有些譏諷的笑道。
蘇沐煊也不生氣,只是對東方瑾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是什麼人要對付我們了?”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知道你們有什麼仇人。”東方瑾說完之後,又閉上了眼睛。
可是蘇沐煊卻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側頭湊到她的臉上道:“你這麼聰明怎麼會想不到,快告訴我。”
說着便伸手去撓東方瑾的癢癢。
以前她觸癢不禁,可是現在的她早已不是過去的她。
“虞王殿下請注意你的身份,男女授受不親,不要動手動腳的。”東方瑾斜眼看了看他道。
蘇沐煊忙將手縮了回去,滿臉的尷尬。
“行了,別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烏蘭冷笑道:“昨天的事情,就算是傻瓜也能想到,絕不是蘇沐熙乾的,或許,是來自草原的人,雖然我不想承認。”
烏蘭說完此話之後,臉上滿是苦笑,“單韃人性格爽直率真,沒想到也跟漢人學的狡詐起來了。”
“你知道是誰?”東方瑾問道。
烏蘭沒有說話。
心裡卻已經大體有了答案。
能引到狼羣的人,絕不是一般的人。
雖然漢人中也有很多能人志士,可是要說對付狼羣,卻比不過生在草原長在草原的單韃人。
這個辦法原是極好的,若是沒有東方瑾的話,他們便都成了狼的腹中餐,一絲絲的證據也留不下,不管是誰追查起此事,都很難指認出真兇,可是他們命不該絕,那便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就在烏蘭出神的時候,忽然走在前面的引路兵,調轉馬頭走了回來,到了他們的車前,回道:“公主、殿下,前面好像有漢軍的埋伏?”
烏蘭聽了此話之後,忍不住問道:“怎麼會有漢軍的埋伏,我們不是要繞行的嗎?現在我們應該在信城的西門方向啊。就算是有士兵,也應該是我們單韃的士兵纔對,怎麼可能有漢軍埋伏。”
蘇沐煊聽了此話之後,忙撩開簾子道:“馬上調轉馬頭,我們先躲一躲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