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鈺猛然收回手,原本清瘦如竹的指尖已經成了焦黑色。
不,不止指尖,他連同手腕在內的整個右手都快被燃成了灰燼!
所有疼痛裡就要數燒傷的疼痛最爲劇烈,更別說還是如此厲害的靈火所燒的。
而且也不知這靈火是怎麼回事,明明是火,但是卻還帶着一種如附骨之疽的陰冷感,它就像是毒蛇一樣順着傷勢往骨頭縫裡鑽。
這讓清鈺整個人都痛的蜷縮起來,身體止不住的打顫。
“啊!”
他的同伴也被這一幕嚇的半死,然後接連尖叫起來。
“清鈺哥!”那位白衣女子見狀溢滿了心疼,臉都發白了,趕緊過來抱住他,淚止不住的流,“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生春丹呢?誰有生春丹?快救救他啊!”
“沒,沒有啊。”
“我也沒有生春丹。”
大家都慌了,紛紛搖頭。
可是清鈺卻是反應過來,他像是找到救星一樣忍痛喊着,“我,我有……麗昔,快餵我。”
他的另一隻手把瓶子從乾坤袋中取出,哆嗦着遞給白衣女子。
麗昔忙打開塞子,然後餵給了他一顆。
寧知水心中冷笑。
生春丹,是唯一一種能斷臂再生的極珍貴的丹藥。
不過使用它也是有條件的。
如果是正常利器砍斷,或者是妖獸咬斷,那在受傷一刻鐘內立即服下生春丹就可以達到再生的效果。
但是如果斷口有異常,比如有毒,那就算服了也無用。
而像是被靈火燒成這樣的……同樣無用。
“怎麼會這樣,我的手呢?”清鈺臉色灰敗,又痛又絕望,“它爲什麼不長!”
饒是再英俊的男子,此時痛的一臉汗,坐在地上形象全無,還少了一隻手,也仍然是好看不到哪裡去的。
“許是這火燒的邪,所以這丹,起不了效。”麗昔艱難的說着,淚也流的洶涌。
看到心上人這副樣子,她的心都要碎了。
就在取靈火之前,她還覺得心上人要一飛沖天了。
他本來就是單靈根,若是再收服了靈火,那在整個大陸上都會留下姓名!
可是美夢持續的還不到半刻鐘,就被這樣冷冷的澆了冰水,使麗昔渾身都在發冷。
“火……對,火!”
清鈺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雙眼突然射出了亮光,他掙扎的爬起來,再次靠近靈火。
“清鈺哥,你幹什麼!”麗昔震驚,想要拉他。
“只要收服了靈火,說不定我就可以斷掌再生了。我剛纔根本沒有碰到它,所以纔沒能把它收服。”清鈺說着,言辭肯定,“我要再試一試。”
“可你剛纔已經試了!”麗昔搖頭,“別試了,好不好?清鈺,我們回家吧,你爹爹肯定有辦法救你的。”
“不行,我要試。”
清鈺咬牙,根本不聽麗昔說什麼,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在家裡是被重點培養的小輩,這不錯,但是如果自己沒有了右手,那說什麼都無用。
爹爹不會再看重他,只會把目光投向他的兄弟,而他也將淪落成笑話。
而且,方纔他的確沒有真正碰到靈火,只是靠的過近了一些。
說不定這次果斷一點,直接碰上,反而會無事。
想到這裡,他根本用手肘撞開麗昔伸過來的手,然後用另一隻手一把攥向靈火!
數道聲音齊齊響起,那是無比驚恐的尖叫聲—— “啊!”
乳黃色的火苗像是毫無危險一樣,卻在瞬間蔓延至清鈺的全身。
連一息都不到,他就成了一個火人,整個人都發出極其痛苦的喊叫聲。
然後,人就沒有了動靜,帶着火光倒了下來,逐漸成了灰燼。
麗昔看着這一幕,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另外四人像是嚇傻了一樣,呆呆的看着清鈺的“屍體”,臉色皆是發白。
“怎,怎麼會這樣?這靈火好邪門。”另一位男修嚥了咽口水,雙腿有些發抖的後退一步,“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珠串女子朝夢卻是眼神閃動了一下,不退反進,“我要試試。”
“朝夢,你瘋了!”
另一位女子愕然的睜大眼睛,“你看看清鈺,他都已經……”
“靈火不承認他,所以纔會傷他。”朝夢眼神堅定,“但說不定,它會認我呢?”
寧知水暗自嘆息。
世上無數的經驗都告訴了我們危險二字是怎麼寫的,但偏偏攔不住有人想要自己作死。
大概所有人都覺得,全天下只有自己纔是最爲特別的一個。
同樣一件事,別人不行,但自己一定行。
這種僥倖心理的確有可能撿到漏,但在絕對的危險面前無疑是自尋死路,別人想攔都攔不住。
其實有關靈火,先人是有寫一些經驗出來的,就比如不止一位靈火的主人說過:
靈火遇到認可的主人時雙方是會有感應的,這時再試無疑成功率就會很高。
但是也有一位靈火的主人說:我這個靈火就和我沒有感應,但我嘗試之下還是將其拿下,併成功認了主。
哪怕強行認主的人只有一位成功了,而有關雙方感應的例子卻是有數例,但世人仍是覺得有了一個就可能有第二個,而第二個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就像現在,清鈺的慘死就在面前,所有人親眼所見,足以見得這靈火的厲害之處。
但是朝夢卻還是抱有僥倖。
她說完,餘下兩人便沒有去攔,眼睜睜的看着她靠近,伸出了手。
寧知水沒有去看,仰頭望天,毫不意外的聽到了慘叫聲。
但是……叫聲似乎不止一聲?
她疑惑的望去,然後就看到那位男修竟然在朝夢被火燒時衝動上前,似乎是想要替她滅火,但是自己卻也被火苗捲入其中。
“救我,曉霜,救我啊——”
男修是衣服被燒起來了,還有餘力求救。
他朝着剩餘的那位女子伸出了手,那女子見狀連連驚叫後退,卻還是被他拉住了手腕。
於是,一人的火焰變成了三人。
不,四人。
那女子也沾到火後驚恐的跌坐在地哭喊着,好巧不巧的摔到了麗昔的身邊,麗昔昏過去後毫無抵抗之力,沒有知覺的就已經被火吞沒了。
然後,一切歸於寧靜。
寧知水聞着鼻端的焦糊味,嘆了嘆氣。
要是這幾人還活着,她肯定會問上一句——
還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