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個項目挺難搞的，方小武聽着都覺得難。
首先是抵押物的問題。
那座商廈一直被雲城人稱之爲“雲航香格里拉大廈”，懂行的人一聽這名字就知道，產權不在開發商手裡，在投資商手裡。
楚天當時就是一個承建方加小半撇合作方，手裡只捏着1-5層的產權，三層商場一層超市一層美食廣場。
地段倒是不錯，颳着新商圈的邊，但5層總面積不過2萬平米，往死裡估，值多少錢？
楚天自己估的是6.8億，王賓粗估的是3億，差一半還帶拐彎。
想用價值3億的商廈做抵押貸出3億現金，簡直就像開玩笑一樣，扔給銀行，1.5億不能再多。
銀行也好、券商也好，處理這類大型固定資產，其實都是很麻煩的，趕上銀根緊縮的時候，按評估價的3、40%放貸款都有不少先例。
所以抵押物是絕對不足值的，這就要靠項目負責人來想辦法，一個字，繞。
雲商證券，或者說年華，他作爲一個通道，不會管什麼資金安全問題，只要忽悠着資金方投錢，合同一簽，提成到手，誰還管你一兩年以後的兌付！
但是現在要想把項目接到手裡，就要說服楚天跟雲商證券合作，要讓李戰相信，雲商能給他找到這筆錢。
接下來去找資金方談，要讓他們相信，這筆投資風險不大，有賺頭。
所以，就必須要有一個具備足夠說服力的方案，要切實可行，不能真的只靠一張嘴忽悠。
傻乎乎的土大款是挺多的，但是前些年摧殘太過，現在他們一聽到是搞金融的就瞪眼珠子。
這個“繞”，是王賓的活，但方小武極感興趣。
沒別的，就是想學習，資管部門的精華，有一半在這裡。
看來最近要經常跟他打交道啊……
方小武想着，瞄王賓一眼，發現這貨又在嘰裡咕嚕轉眼球。
抵押之後是擔保，這個更難。
擔保倒不必非得是銀行，只是一般而言，銀行的信譽最好，有銀行兜底，很容易找資金，成本也不高。
再有，上市公司也可以做擔保，A股市場裡最常見的事就是母公司給旗下子公司做擔保轉移利潤或者開壇做法，一個比一個玩得邪。
擔保這種事，正常應該是項目方和券商一起想辦法的，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年華做的是上杆子買賣，必須要把方案做在前頭。
不過，在沒看到審計報告、楚天集團整體關聯情況以前，這預案做不做都是扯淡……
年華真的就是在跟王賓扯淡，兩個人對着扯，半個小時一點建設性的內容都沒有，倒讓方小武聽到不少八卦秘聞。
剩下的都是相對較小的問題，比如說“還款來源”，要有“盛世華年”項目的盈利前景分析報告、銷售計劃表等等東西，都得跟楚天溝通着做。
再比如相關的法務問題、審計問題，如果是黃二鳳，丫自己再隨便帶兩個助手就能搞定，王賓就不行了，得拉大拿一起來做。
一場小會開完，方小武自覺收穫良多，但年華就相當於白磨一番嘴皮子。
作爲一根老油條，他應該是早已經習慣這種情況的，畢竟哪個項目都得磨薄一層，再正常不過。
但是可能是方小武太難搞，給人的感覺太沉穩太妖孽，年華心裡不託底，硬是又拉着他多問一句。
“怎麼樣，小五？跟哥交個實底兒，有興趣沒？”
方小武覺得應該多少安安他的心，就滿含深意的一笑：“華哥，我感不感興趣，取決於你能做到哪一步。”
說完話，施施然轉身，回去繼續讀自己的東西。
留下年華自個兒撓頭琢磨：誰教出來的這麼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怪胎？我特麼18歲的時候在幹嘛來着？！
……
下午快到3點鐘的時候，陳翔回來了。
方小武看看辦公室裡所剩無幾的員工，抓起一本文件，追進他的辦公室。
“恩？有事？”
陳翔正要坐下，見方小武推門而入，微微一愣。
“等等……我沒允許你進來吧？有問題出去找他們，我沒功夫……”
方小武沒讓他把話說完，乾脆利落的一發龍騎士射過去，目光交錯間，陳翔的表情頓時凝固，瞳孔劇烈的收縮放大，第N次陷入混亂狀態。
“你什麼意思？爲什麼要我加入年華的項目？”
方小武直接了當的問，什麼花活都沒玩，完全是以力壓人。
陳翔頓時怒火衝頭，拍案咆哮：“我特麼想幹什麼還要你批准？你算個叼毛？！”
方小武壓根不接茬，冷靜的繼續追問：“所以你是想坑我？”
“我特麼就坑你了！怎麼着吧？傻逼你跟我嗶嗶什麼！”
“我不怕你。”方小武肆無忌憚的挑逗着他的情緒，“陌總做我後臺，就憑你這樣的垃圾，能怎麼着我？”
砰！
陳翔猛的把公文包摔在辦公桌上，眼珠裡鼓起血絲，指着方小武破口大罵。
“小崽子！你特麼別以爲有陌總護着就可以在我面前上躥下跳，老子要想收拾你，有的是辦法！你特麼等着！老子看你這次怎麼死！”
所以說，確實有個陰謀嘍？
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一分半，震懾效果只剩一分鐘出頭。
方小武不再追問，直接轉身出門，給陳翔留下足夠的時間緩衝。
剩下陳翔自己坐在辦公桌前喘粗氣，腦子裡好一陣胡思亂想。
等到技能效果一消失，陳翔突然一愣：誒？剛纔發生什麼來着？好像跟那小子吵了一架？
真的假的？怎麼印象這麼錯亂？
陳翔下意識起身，把百葉窗拉開一條小縫，眯眼望向方小武，只見他一如往常，正皺着眉翻閱文件。
陳翔越發納悶，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卻又找不出來原因。
苦死半天無果，最後啞然失笑，自己搖頭嘀咕着……
“我特麼是有多煩這小子啊，走個神都能幻想指着鼻子噴他個狗血淋頭……呵呵，再等等吧，早晚會有那麼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