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怪你,只是你社會經驗不足罷了,以後有什麼事情,要多請教你姐姐,知道麼?”
聶川一陣寬慰。
“我明白了,今天要不是有姐夫你,還不知道會怎樣。”林雙雙說話間,想起什麼似得,道:“姐夫,我的那個同學已經渡過難關了,今天出院,我們打算辦個宴會歡慶一下,你幫我解決了這麼多麻煩,也算是直接捐贈人,要不要一起去參加?”
“我晚上還有事……”
聶川正欲推脫,卻看到林雙雙一臉期待的小表情,不由改口道:“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你把地點發給我一下。”
“我就知道姐夫你最好了!”
林雙雙立馬面露喜色起來。
辭別了林雙雙,聶川一個人在靜江醫大散步。
這兩天都沒什麼課,何況以他現在的身份,就算不去上課也沒什麼。
散步間,迎面走來一個人。
這是個老者,滿頭銀髮,身穿中山裝,精神健碩,背挺的筆直。
正常人看過去,都會覺得這老頭的精神面貌很好,但落在聶川眼裡,立刻就不一樣了。
老者雖然顯得很精神,但都是強弩之末,他眉心之中死氣越來越重,簡直快要襲遍全身。
這是身中絕症的跡象。
救死扶傷,提壺濟世本是醫生天職,此刻看到這樣一個病人,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想至此,聶川直接上前。
“老先生,你已經身患絕症啊。”
“哦?”
對於這個說法,老者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只是笑眯眯道:“小夥子,你說我身患絕症,那你看看,是什麼病呢?”
“肌肉萎縮。”聶川開口,一針見血:“如果我所料不錯,你大腿根部肌肉萎縮嚴重,恐怕不出三個月,就非得截肢不可,病因應該是槍傷,起碼有五六十年曆史了。你中過彈?還不止一發?居然能活到現在,真是神奇。”
“你說什麼?”
這下,老者終於變色。
他這個是老病了,幾十年積攢下來的毛病,一般醫生能看的出來這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面前這小夥子居然連病因都一口道出,這就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未經診斷,便能將病因說的這麼清楚,這小夥子到底是什麼人?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老者問道。
“我叫聶川,是醫大學生。”聶川實話實說:“老爺子,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宜走動,不僅會有劇烈疼痛,還會加速癌細胞擴散,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病,爲什麼還要來這裡散步呢?”
“生當鼎死食諸侯,男兒平生志已酬。”老者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這一生想做的事情都做過了,吃過常人不能想象的苦,也享過常人不能想象的福,這一輩子我已經夠了。人生不就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麼?躺在牀上是可以延緩病情,但這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好一個生當鼎死食諸侯!男子平生志已酬。”聶川聽的眼前一亮:“老爺子,你倒是豁達,不過這病也不是不可以治療,何必這麼消極呢?”
“你說什麼?這病能治?”
老者滿臉質疑。
他找過很多名醫,但再高級別的醫師,也只能緩解病情,遠談不上根治。
現在一個其貌不揚的毛頭小子張口就說能治好,這不開玩笑麼?
“當然能治。”聶川卻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一本正經開口道:“不過你這病是幾十年積攢下來的老病了,想一下根治根本不可能,只有每天堅持治療,在輔以中藥恢復元氣,才能慢慢治好。”
“今天我正好帶了銀針,可以給你鍼灸一二。”
聶川說着,直接取出兩根銀針來。
“好,那我就看看小兄弟你的醫術!”
老者倒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走至公園涼亭下,掀開衣服,任由聶川施爲。
“我這針不是刺在胸膛,而是在眼睛上。”聶川卻不動手,侃侃而談:“上眥下眥全部都要插上,否則很難起到效果。”
“還有這種鍼灸法子?”老者一臉驚異,接着咬牙道:“好,小兄弟,你來吧。”
“用不着這麼緊張。”
聶川咧嘴一笑,說話間,輕攆針尾,對插上去。
“嗯?”
這一刻,老者輕咦起來。
他鍼灸過無數次,每次都疼的死去活來,沒想到這次居然是一片清涼,沒有絲毫疼痛。
十分鐘後,聶川施針完畢。
“身子骨的確暖了點。”
老者動了動腿,微笑道。
“你這是老病根了,哪來這麼快見效果?不過長久治療,一定可以根治。”
說話間,聶川伸出手扶了老爺子一把。
“住手!你在幹什麼!”
正此時,兩人身後傳來一聲低吼。
一道矯健的身影衝了上來,一臉警惕的看着聶川。
這是一箇中年人,大手大腳,身着便衣,留着標誌性的軍隊板寸頭。
從他的身上,聶川感受到了血與火交融的氣息,這種氣息,只有在那個大熔爐中才能培養起來。
很顯然,這個中年人曾經服役過。
說話的瞬間,他右手習慣性的摸向腰間,掏出一個物件來。
雖然只有一半,但閃爍的寒光依舊證明了它的身份。
那是一柄手槍。
“曉光!不得無理!”老者連忙開口:“這位小兄弟扶我一下罷了,沒什麼。”
“老首長,可是……”
中年人曉光正欲開口,就被老者狠狠瞪了一眼,所有話語戛然而止。
“可是什麼可是?你給我站後面去!”
“是!”
中年人點點頭,接着木棍一般,站在了老者身後。
“小夥子,實在不好意思。”老者微笑:“沒嚇着你吧?”
“沒事。”
聶川搖搖頭,處變不驚。
“好定力!”老者眼前一亮:“我叫劉元培,今天認識你很高興,時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咱們下次再聊。”
說話間,老者轉身離開,叫曉光的中年人連忙上前扶住。
“老首長?看來還是個老兵……”
聶川心裡一陣嘀咕,也明白了個大概。
不過他雖然明白,卻不揭破,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
“老首長,您幹嘛讓他給您鍼灸,剛剛在監控視頻裡看到,嚇死我了!萬一他有個什麼不軌心思……”
剛一上車中年人曉光就嚷嚷起來。
“我這都半截身子進棺材的人了,哪還有人害我?”劉老笑呵呵道:“再說,我閱人無數,你還不相信我的眼力麼?”
“話是這麼說,但出了問題,我擔待不起。”曉光一臉警惕:“都怪我,這次沒有看護好老首長,不管怎麼說,您這次回去一定要做一個全身檢查,否則我不好向上面交代。”
“好吧好吧,檢查就檢查。”老者似乎有些不高興:“我覺得人家小夥子挺好的,說不定真能治我這個病呢。”
“怎麼可能?老首長,您的病那麼多名醫都治不好,他一個毛頭小子能治好?現在社會上充大師騙錢的人太多了,我看他就是這樣的人。”曉光說着,連忙發動了轎車:“我這就帶您回去,希望這小子不要亂來就好,否則我一定要狠狠問他的罪!”
說話間,車子一個甩尾,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