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哥探出頭問:“你們是張子玉部隊的嗎?”
其中一個年長一點的道:“我們正是張團長的部下,奉命來迎接你們!”
“那就下車吧。”強哥說了一聲,就跳下車,然後後面四個也跳下來。郭濤的腳被雷蒙坐得一拐一拐的,所以大包就歸李明和雷蒙兩個提着。
那年長的軍人走到駕駛室邊對獨孤戰道:“請你把車開到那裡。”
獨孤戰便按照他手指的方向開過去,一下車,就有士兵砍了樹枝茅草蓋在車上,隱蔽起來。
等獨孤戰走過來,年長軍人又道:“第一次上我們這裡有個規矩:必須把眼睛蒙上!你們是張團長的貴客,也不能例外,希望能配合!”
獨孤戰微微一笑道:“沒問題,但我們的包要自己拎。”
“行。”年長軍人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因爲他們只是防備混進來的探子探明道路,至於武器則不太要緊,畢竟沒有幾個人敢來山上撒野的。
於是年長軍人掏出一把眼罩,把各人眼睛蒙好,這才吆喝一聲:“走!”
山路崎嶇,雖然前後有人帶領扶持,但雷蒙天磊李明郭濤幾個經常跌跌撞撞,而強哥獨孤戰則顯得從容不迫,叫李明雷蒙把包遞過來,一人拎了一個,依然步履穩健。
如此轉來轉去,也不知走了多久,轉了多少圈,年長軍人才道聲到了。眼罩解開,獨孤戰緊緊閉了一下眼睛,才緩緩睜開,便被眼前的一幕震驚。這時天已漆黑,但見從自己站立的地方到山頂,怕有兩百米之遙,兩排士兵站立兩旁,一手持槍,一手執火把,就如兩條火龍,一直舞到山頂上的營房。
此情此景,煞是震撼。一行人在幾個軍人的引領下,往營房走去,早有幾個軍官模樣的站在門口。
“歡迎歡迎!”一個壯碩的軍官走上前來,握住獨孤戰的手道:“我是張子玉,不知哪位是強哥?”
強哥連忙道:“是我,張團長年輕有爲,佩服佩服!”
“哪裡哪裡!”張子玉又過來握着強哥的手道:“飯菜已準備好,請各位進去吧。”
說着一行人簇擁着往裡面走去。
這時外面兩列士兵才依次往後面的營房撤退,一邊唱着嘹亮的軍歌,霍然是《打靶歌》,一曲唱完,又是《義勇軍進行曲》……
營房裡早擺了兩桌,但見每桌中間都放着兩個大盆,一盆土豆片,一盆燒得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野味。
張子玉指着兩大盆對強哥他們道:“我們這兒條件艱苦,本來每餐都只一個菜,因爲今天來了客人,食堂的同志才把這些野味做了,你們嚐嚐。”
獨孤戰心下默然,這種條件比起我們國內軍營,那真是一個天一個地,而以他團長之尊,竟然和大家一起享用一樣的伙食,實屬不易。
席間,張子玉向大家介紹了強哥獨孤戰一行,特別是強哥昨天將緬兵繳槍讓少校道歉及昨晚手刃白舉章十幾個護衛的壯舉一說出來,那些同盟軍軍官馬上面露敬仰之色,歡聲雷動。原來開始強哥給他打電話,他馬上向父親張滄林求證,他老父不僅將強哥的事蹟告知,更是囑咐他好好待客。
強哥聽着他們的吹捧,也不作聲,只是默默笑着默默吃飯。
很快晚飯就吃完了,張子玉領着獨孤戰強哥一行沿着軍營轉了一圈,然後請他們發表一下意見。
強哥笑了笑,對獨孤戰道:“你說吧。”
獨孤戰也不客氣,道:“張團長軍紀嚴明,艱苦樸素,很有我們當年紅軍的精神!”
“過獎過獎。”張子玉馬上謙虛了一句。
“但是——”獨孤戰話鋒一轉:“現代作戰環境已遠不是三四十年代,有嚴明的軍紀和奉獻精神是好事,但如果我們不注意一些細節,也許將來某一天會釀成大禍……”
“敢問獨孤先生,我們還要注意哪些細節呢?”張子玉的口氣已經有些不友善。
“叢林作戰,最主要的是隱蔽!交戰雙方,誰先被人發現,誰就失去了主動!”獨孤戰似乎沒有發現他的態度變化,手一指亮着燈光的營房,繼續道:“叢林夜晚,亮着這麼大的燈光,無異是爲敵人指明攻擊方向!如果敵人這個時候出動一架飛機,只要幾顆精準投彈,我們這些營房還存在嗎?”
張子玉道:“敵人每次調動我們事先都知道,戰事來臨時在這些細節都會注意。”
“那是沒腦子的敵人!”獨孤戰毫不客氣地道:“如果是一次沒有任何徵兆的行動呢?我想以你們的實力,不可能在夜間發現敵機的攻擊——那後果你想過沒有?”
張子玉便有點窘迫地道:“晚上十點鐘之前都是我們戰士學習的時候……他們很多都爲了參戰失去了學習的機會。”
“學習是好事,當然要支持!但這並不矛盾——”獨孤戰道:“只要把他們的窗子晚上全部用木板擋住不透光,敵機就是臨空也找不到目標……還有我看你們的房子外面都刷成白色,寫着很大的紅色標語——知道飛機從空中俯視叢林什麼樣的顏色最不容易暴露嗎?綠色和黑色!白色和紅色是最顯眼的靶標!”
“那我們想辦法把房子刷成綠色。”張子玉已經從心裡接受了他的建議。
“其實你們軍營從戰術上來說,目前的設置非常不合理。我們剛剛轉了一圈,這一圈之中,起碼有十畝地大小吧,幾乎被你們砍得一棵樹不剩。你們應該知道,森林纔是你們最大的依託,所以你們才選擇這兒!但你們在這裡砍出一片空地造軍營,我看還不如到山下打出一個市鎮,畢竟那兒全是房子,還有掩護!”獨孤戰加重語氣道:“在山林中佈置大規模的營地最好遵循一條準則:形散而神不散!每棟營房隱藏在樹林中間,僞裝成叢林顏色,而相鄰最近的兩棟距離必須在一百米之外,就是戰時轟炸損毀了一處不會波及到另外一處……還有情報偵察連必須離指揮機關五百米以上——因爲敵人很容易偵察到密集的無線電波,戰時最先遭受襲擊的往往是它們……”
“獨孤先生,你講得太好了!”張子玉這才徹底服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握住他的手道:“你說的這些,我一定叫人記錄下來,明天我們去見彭司令,到時再好好暢談!”
當晚獨孤戰一行六人被安排在一間宿舍裡休息,一個郝姓連長帶着兩個士兵爲他們送來了熱水,末了道:“獨孤先生,晚上我們這裡要放出狼狗巡邏,解手旁邊有衛生間,就不要出去了。”
睡到晚上,果然聽到外面紛擾的腳步聲和狼狗的叫聲,吵擾了好久,才漸漸遠去。
第二天早上,在食堂吃過早餐——其實就是煮得很爛的麪條加點菜葉,張子玉就邀請他們去見彭司令。不過在出發之前,張子玉要他們留下了槍支,不過對他們的軍刀匕首,則沒作要求。
獨孤戰強哥一行六人,加上張子玉和他的衛隊,將近二十個人,浩浩蕩蕩地從一條林間小道下山。天磊第一次來到叢林,覺得哪裡都新鮮,一路蹦蹦跳跳的,甚至看到小動物,還撒起歡來追幾步才過癮。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纔到山下,穿過一條山谷,又向對面一座高山進發。張子玉對強哥道:“彭司令就在這座山上。”
林間小道彎彎曲曲,一路遇到很多明哨暗哨,見了張子玉,都客氣地敬個禮。天磊依然稚氣未脫,近路不走,總往樹林裡面繞着跑。但忽然他一聲驚呼,衆人看去,卻是不見人影,只聽得地下枝葉搖動。
張子玉大叫一聲不好,一行人馬上衝過去,馬上看到駭然的一幕:只見一條巨大的蟒蛇纏着天磊,腰腹以下部位,都在蟒蛇的纏繞之內,而碩大的蟒頭,正閃着腥紅的舌頭,想要攻擊天磊的頭部……
張子玉馬上拔出手槍,哪知強哥伸手一攔:“小心傷了天磊!”
只見天磊頭部不停移動,躲過巨蟒幾下攻擊,突然左手閃電般出擊,扣住蟒蛇張大的後齶,右手握拳,砰砰一拳一拳砸在蟒蛇頭後幾寸處。那蟒蛇吃痛,又見許多人圍觀,雖然它智力低下,但也知道今天絕對凶多吉少,所以頭顱急劇擺動,想要掙脫天磊的攻擊;而它的尾巴,也鬆開天磊雙腳,想要溜走。可是天磊死死壓着它,根本不讓它有機可乘。於是馬上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是這樣一副畫面,蟒蛇頭顱拼命擺動,天磊的上身隨着它的擺動而起臥,蟒蛇的尾巴則在地下不停甩打……
砰砰砰!天磊自小跟隨老柳習武練功,不但刀法好,而且力量奇大,這一拳一拳下去,一連打了幾十拳,蛇頭後部明顯腫大,擺動也漸漸遲緩下來,終於轟地一聲栽在地上……
天磊猶自扣着它的頭顱,身子一縮,從已經鬆軟的蟒蛇身軀中脫離出來,然後右手一閃,刷地一聲短刀出鞘,撲地一下,就紮在蟒蛇頸部,頓時一股污血噴出。而蟒蛇雖死,但尾巴仍在地下啪啪抽打幾下,才徹底癱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