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海街頭的太陽很毒,獨孤戰又實在沒有什麼事,見着一輛公交車在站牌邊停下,就走了上去。投幣箱上寫着投幣兩元,獨孤戰摸來摸去,只掏出一張十元的就投了進去。司機看在眼裡,道:“等下有零錢的你可以接着。”
“不用,我就來回坐,等錢坐完了叫我下。”獨孤戰在衆人奇怪的眼神中,坐在了車子尾部。
車子行了一程,人上的越來越多,到後來連過道都站滿了,甚至屁股挨屁股。獨孤戰拿眼一掃,就看到人羣中有幾個神色有異的年輕人,皮膚較黑,一看就是當地紫外線長期眷顧的傑作。這幾個人眼睛掃來掃去,然後不停擠動,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顯然是長期在公交上小偷小摸慣了。
其中一個精瘦的男子擠到一個青年後面,這青年白白淨淨,戴着一副眼鏡,顯然是外地人。青年人上車後,就一直靠着坐椅,專心擺弄着手機,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成了別人眼中的獵物。
就在車子遇到紅燈一個急剎時,精瘦男子手一閃,就把白淨青年牛仔褲後面口袋裡的皮夾掏了出來,而那白淨青年依然未發覺。
獨孤戰看在眼裡,幾次想出手製止,但腦子裡偏偏不停地浮現柳可兒的斥責:叫你不要多管閒事!叫你不要逞英雄!讓他偷了不就是損失一點財物嗎?你非得弄出人命才舒服?……
獨孤戰想到最後,乾脆閉了眼睛,落個眼不見爲淨。
但坐在白淨青年後面的一箇中年男人看不下去了,用手捅了捅他,道:“你東西掉了。”
青年恍然擡起頭,愣了一下才一拍後面口袋,馬上叫道:“有小偷!我的錢和證件全部被偷了!司機司機,停車!”
司機沒停車也沒減速,倒是那準備往前開溜的小偷馬上停止往前擠,轉身一巴掌甩在中年男子臉上,然後嘰哩呱啦說了一大堆大家聽不懂的話,但看他兇狠的就知道不是罵人就是威脅。
中年男人挨的一巴掌顯然很重,嘴角已滲出血來。他馬上騰地站起,一把抓住精瘦男子衣領,吼道:“司機,把車開到派出所!沒有王法了,偷東西還打人!”
這邊一打人,開始擠得緊緊的人不知怎麼也能讓開一個大空檔,空檔中,除了座位上沒動的外,就只剩下小偷一夥四個人,連那個被偷的青年也跑到一邊,不敢作聲。
“哈,老傢伙,多管閒事是嗎?”四個人中其中一個說着生硬的普通話,吼道:“你是不是嫌活長了!”
“你!你們偷了東西還這麼囂張……”中年人氣極。
“誰東西被偷了?”那人一掃衆人,把眼睛盯着白淨青年,高聲道:“你!說說,你東西偷了嗎?”
衆人都看向白淨青年,哪知他支吾半晌,道:“沒……”
中年人氣得發抖,指着白淨青年道:“你,你這個沒骨氣的東西!”
誰也沒料到剛纔嚇成**樣的青年這時卻眼一橫中年人,道:“你真喜歡多管閒事!”
“你就是沒事找事,就是你這種外地人壞!……”那個說着生硬普通話的小偷說着走向老人,啪的又是一巴掌,罵道:“你這種野蠻外地人,就該滾出hn!xxx……”後面又是幾句聽不懂的本地方言,跟着又揚起手,準備再扇中年人一個耳光。
“住手!”突然一隻手鐵鉗一般捏住他的手,只一用力,只聽得喀刺一聲,就有不止一根指骨斷裂。那人哎喲一聲慘叫,就跪在地上。那個和中年男子互揪衣領的精瘦男子一見,連忙鬆了中年人,掏出一把匕首,就向獨孤戰扎來。
像他們這種小兒科的手段,只適合嚇唬不惹事的遊客,遇見獨孤戰,也只能算他倒黴。所以他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和另外兩個同伴一起倒在地上,哎喲哎喲叫喚不停。
獨孤戰拎起先前那男子,左右掄了兩個大嘴巴,道:“現在知道扇人的滋味了吧?老子本來不想管,但你們太過分了!hn是全體華夏國人的hn,不是哪一小撮破壞分子的!像你這種煽動團結的東西,最該打!”說完,又是啪啪幾巴掌。
倒地的幾個男子紛紛掙扎着站起來,臉上表情猙獰,盯着獨孤戰,用一種聽不懂的方言進行辱罵威脅,其中有一個對着司機吼道:“停車!停車!”說完,又是一陣嘰哩呱啦。
開始兩個人叫司機停車他都沒聽到一樣,這下卻往路邊一打方向停了下來,然後哐噹一聲打開車門。馬上人們哄地一聲擠到門前,爭先恐後地跑了下去。
那個白淨青年因爲錢包沒要回來,走了又不甘心,就站在車門邊,隨時要逃的樣子。
獨孤戰一指他:“過來把錢包拿走。”
白淨青年走了兩步又停止,很畏怯的樣子。獨孤戰就把手上那青年一推,然後向那偷了錢包的男子道:“錢包交出來!”
那男子嘴上雖然還在罵罵咧咧,但還是乖乖交出錢包,獨孤戰接了,又對白淨青年眼睛一瞪:“還要老子送過去?”
那青年終於緊張地走了過來,接過錢包,但沒料到獨孤戰一把抓住他衣領,道:“給我放有骨氣點!你這個熊樣放在抗日肯定被逼成漢奸!快向這位大叔道歉!”
滿車的人,現在就只剩下四個小偷加上獨孤戰、挺身而出的中年人、白淨青年以及司機八個。白淨青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向中年人道:“對不起。”
“算了算了,知道你也是害怕。”中年人揮了揮手,問獨孤戰:“這幾個人怎麼處理?”
“還要怎麼處理?放了吧!”獨孤戰還沒回答,公交司機已拖長了聲音道:“東西也拿回去了,人也沒事,結果很好啦。”
獨孤戰聽出了不對,道:“師傅,敢情東西被他拿走人被打了才正常?”
“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司機站起來,忽然瞪向白淨青年道:“你拿回了東西還不走?還想去派出所吃飯嗎?我告訴你,這裡警察很忙!”
那四個小偷一聽司機幫他說話,馬上又囂張起來,其中一個用力踢了一腳車門,就往下走。而那個普通話稍微說得順溜點的忽然指着獨孤戰道:“你,有種!就等在這兒別走!”說完,就和他們一陣跑了。
司機見他們走遠,才道:“你們幾個快走吧!等下他們就叫人來了!”
獨孤戰看着他道:“你剛纔不是向着他們嗎?”
司機哼了一聲道:“你以爲我好歹不分?我那是沒辦法!不這麼說,我明天開車就會被人打!快走吧,他們剛纔留話了,我的車子不能開走,不然明天我也要捱打……你們快走,他們來了我就說攔不住就完了。”
獨孤戰微微點頭,就對中年人和白淨青年道:“你們快走吧,我在這裡等他們。”
白淨青年一聽,連忙跑下車。中年人猶豫了一下,道:“你一個人在這裡很危險,要不報警吧?”
“報什麼警啊?”司機又道:“這裡事情太多了,警察真的忙不過來,等他們過來,那幫人早跑遠了。”
“那怎麼辦?”中年人焦急道:“要不我們一起對付他們,反正我也有一把年紀了,不怕!”
獨孤戰聽了,微笑着拍了拍中年人的手,道:“大伯,你留在這裡只會讓我分神保護,反而會連累我。你現在快點走纔是幫我!”
中年人想了一下,道:“那好吧,我下去了。”
等他下去後,司機問獨孤戰:“你真的不走?”
“我說了等他們過來。”
“真沒辦法,你不走我先下去了。”
說着,司機也噔噔噔跑下去,和一些大膽看熱鬧的遠遠圍觀着。
過不了一刻鐘,就有二十多個穿着背心的男子跑了過來,到了近前,刷地亮出三四十公分的砍刀。領頭的青年個子高高的,他一邊跑一邊道:“人在哪裡?”
開始偷包的那個小偷一指公交車道:“還在裡面站着。”
一行人離公交五六米時,高個青年站住,手一指,道:“上!”於是五六個男子衝向公交,但並沒有從車門進去,而是站在車窗邊,掄起砍刀對着玻璃就砸。一時嘩啦嘩啦,玻璃盡數碎落,聲勢很是怕人。
獨孤戰等一個男子砸自己身邊的車窗時,忽然一伸手,就在玻璃碎落的一剎那,忽然抓住刀背,然後一個鞭腿打在持刀男子頭上,那男子頭一歪,就栽倒在地,刀自然也鬆手了。
不大功夫,車窗悉數砸完,好端端的一個公交此刻就成了一個四面過風涼亭。高個青年看了地下男子一眼,又是一揮手,道,:“一齊上!”
於是十來個人從前後兩個車門涌入,另外十多個手持砍刀圍在窗子邊,防止獨孤戰從窗子逃跑。
獨孤戰冷冷一笑,忽然喀刺一聲扳起一把椅子,對着近前的車門就砸了過去,兩個搶着上來的歹徒一下躲閃不及,被砸了一個趄趔,獨孤戰跟着刷刷兩刀,就將兩人手臂砍開一條大口,鮮血淋淋。如若不是他手下留情,這兩條手臂早掉在地下。
這時前門已魚貫衝上來幾個人,揚着刀,嘴裡還嗷嗷叫着。獨孤戰看在眼裡,伸足一踢,就將中門處的小垃圾桶踢起,對着當先一人面部,撲的一聲,垃圾散開,撒了那人一臉。那人視線受阻,又腥臭難當,自然伸手去抹。於是獨孤戰輕輕一刀,砍在他握刀的手指上,然後飛起一腳,將他踢起,直撞倒後面兩個。這才躥上座椅,三兩腳跑到前門,唰唰兩刀,又砍翻兩個,這才躍下公交。
一跳下車,就有十多個人圍了過來,但見到獨孤戰的勇猛,一時也沒有誰近前。爲防止車上受傷人員起來放冷箭,獨孤戰大踏步向人行道走去。這樣一來,那些圍着的也往人行道上退。
其實對付眼前這些人,獨孤戰有信心不到十分鐘就讓他們全躺倒在地。但今天不知怎麼的,好像不到萬不得已時自己就沒有出手的。所以他哈哈一笑道:“你們打不過我,我今天也不想傷害你們……這樣,叫你們大哥和我說話。”
高個青年便走了進來,冷冷盯着獨孤戰道:“想求饒是嗎?晚了!”混社會的人有一個共性,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明知獨孤戰一出手就讓他們好幾個兄弟失去了戰鬥力,但看到自己身邊還有十幾個幫手,就心存僥倖,心想在車上空間狹小,人員不好展開,現在到了地下,你被圍攻,還可能逃脫嗎?
獨孤戰盯着高個青年,只見他手臂上也紋着一條吃人的鯊魚,當下心裡一動,便改變了主意,道:“看來你們一定是要和我打了?”
“當然!”高個青年眼睛一翻:“不然我馬三炮以後怎麼在這裡混?”
“那好。”獨孤戰冷冷一笑,道:“上來吧。”
“上!”馬三炮一聲高叫,身先士卒,揮舞着砍刀就衝了上來。哪知獨孤戰不退反進,反而迎着他衝了過來。擒賊先擒王,以最少的力量辦成最要緊的事,一向是他的原則。至於那些嘍囉,他實在沒有興趣一個個放倒。
當地一下兩刀相交,馬三炮只覺得虎口一麻,刀就飛到一邊,然後獨孤戰一把掐住他的咽喉,讓他暫時喪失戰鬥力。接着握着刀,唰唰幾刀,砍退幾個嘍囉,叫道:“我找你大哥有幾句話說,其餘的都給我滾!”
那些嘍囉哪裡肯聽,呲牙咧嘴就要往上衝。獨孤戰手上鬆了一鬆,讓馬三炮喘了口氣,道:“叫他們滾!我只是找個地方和你聊聊,只要你聽話,不會爲難你!不然現在就扭斷你脖子!”
馬三炮雖然兇狠,但剛纔一瞬間,早把他平時賴以支撐的信心打擊殆盡。所以他連忙嘰哩呱啦對着一羣人說了幾句,然後道:“你帶我去哪裡?”
獨孤戰把刀往地下一扔,道:“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