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回到席間的時候,臉色已經泛黑。
人在中毒後臉色是烏青色,烏青到了極點,便出現黑氣。這個時候,人也差不多要斷氣了。
“玄武,你怎麼樣?”
朱雀趕忙扶他坐下,神色十分關切。
除了青龍,她和白虎、玄武都是從小時候就被選入北海培養,一起生活、學習和修煉,一起執行任務。白虎在三年前的武道交流會上被福田英夫殺死,因爲日國堅持是失手誤殺,華國無法動用國家力量要求日國懲罰殺人兇手。
朱雀一直記着白虎的這份仇恨,她不想還沒有爲白虎報仇,玄武就也離她而去,剩下她孤單的一個人。
“玄武,你一定要挺過來,白虎的仇還等着我們去報呢!”
朱雀緊緊握着玄武的手,嘗試將火系異能力輸入玄武的體內,去灼燒他體內的劇毒。
張主任跟着葉凡一起走過來,看見了玄武的臉色,緊張地看向葉凡:“玄武這是中毒了?”
葉凡神色陰沉地點點頭。
他剛纔用神念探查過玄武的身體,這毒,就是兩年前天犬一郎淬在弩箭上的毒,非常霸道,已經進入玄武的心脈處。如果玄武不是體系異能者,以他橫練大師的武道修爲,現在早就玩完了。
毒已入心脈,朱雀想依靠火系異能力將玄武體內的劇毒灼燒掉,顯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達到S級以上。
葉凡讓朱雀退到一邊,將星元真氣渡進玄武體內,看看以他小週天境的真氣強度,能否將劇毒逼出來。
但旋即他就收回了手。
玄武體內的各個器官此時已盡數衰竭,心臟左側的心房已經被血毒腐蝕的千瘡百孔,右側心房馬上也要被腐蝕。葉凡就算用星元真氣護住他的心脈,也來不及了。
毒已經隨着血液,流遍玄武的全身,以葉凡的功力爲其拔毒,至少需要一個禮拜的時間。
一個禮拜,葉凡耗不起這個時間。
朱雀看到葉凡收回了手,知道葉凡也沒有辦法,臉上哀色更重。
“連踏神滅神的葉先生都無計可施,還有誰能救玄武?”
她不由彷徨無助。蔣開山、張陽等人也是不知所措,都只能看着玄武的氣息越來越弱。
張主任一看這情況,知道自己這邊解決不了,馬上對森山野仁說道:“森山大臣,還請你讓貴國選手將解毒的藥品給我,友誼交流,還是不傷人命的好。”
想到第一局比試的時候,本方林中河一劍殺死了日方的秋野流明,張主任說出這句話都不太有底氣。不過玄武的性命要緊,雖然明知道以森山野仁的霸道作爲和日國人對華國一貫的仇視,這事百分之九十九沒戲,但他還是得硬着頭皮試一試。
誰知道森山野仁卻是哈哈大笑道:“張主任說的對,我們日國和華國是友誼之邦,武道交流會是友誼比試,殺傷人命那是很不好啊!左穆君,你是忍者,弩箭上淬毒那是正常,不知有沒有解藥啊?有的話,就趕緊拿出來交給張主任救人吧。”
張主任一聽這話,心裡就咯噔一下。
日國人要玩套路啊!
果然,天犬左穆聽了森山野仁的話後,對張主任冷聲說道:“我這毒沒有解藥。”他一邊說着,一邊從背後箭袋中抽出一根根三寸長的弩箭,重新裝填在臂弩上,“就是我被它傷到,也是活不了的,呵呵。”
天犬左穆輕撫着弩箭的泛濫箭尖,像是撫弄少女的肌膚,發出一陣滲人的冷笑。
“這……”
即便解藥就在天犬左穆身上裝着,但他一口咬定沒有解藥,你還能上前搜身不成?
張主任也沒有辦法了。
森山野仁故作同情地道:“哎呀,張主任,真對不住啊!我國忍者的暗器都是淬毒的,有些毒確實無法配置解藥,它們往往都是劇毒!別說現在在這八百米高的火山口上,就是在東京,亦或者燕京、新海,找最尖端的醫療團隊也是救治不了的。”
他雖然在表達歉意,但完全就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語氣。
山本沙耶香緊跟着直屬上司,發出婉轉的嬌音:“哎呀,這麼俊朗健美的男子,竟然頃刻就要中毒而死,真是不幸的事情。我們深感遺憾,只希望後面和左穆君交手的華國選手,多留心了!”
山本沙耶香這句話,與其說提醒,不如說是故意擾亂後面上場的華方選手的心智。可惜後面要上場的只有葉凡,她是找錯對象了。
吉川富郎作爲亞洲大洋洲局局長,此時也是站起來,頗爲惋惜地道:“武道交流,歷屆皆有死傷,請貴方節哀順變!”
吉川富郎倒是秉持了禮貌和同情心,說了一個正常官員應該說的話。
“你們華國人,難道再沒有敢和我打的嗎?”
華方衆人還在悲痛,毒傷了玄武的天犬左穆卻已經不耐煩了,他用戴着黑色獸皮手套的右手,指着葉凡、蔣開山等人,“如果你們怕了,害怕像那個廢物一樣死掉,就趕緊認輸,滾回懦夫的國度吧!呵呵……”
“你說什麼?”
蔣開山憤怒地站起來,就要衝上去。
玄武對於他,既是引進門的師父,又是平日裡的兄長,蔣開山不能忍受別人侮辱玄武。
張主任趕緊一把拉住了他,急聲道:“你去有什麼用,我命令你站住!我們內部不能亂。”
蔣開山是玄武的徒弟,玄武都頂不住別人幾下子,蔣開山去,不是送死嗎?
張主任是國家副部級的官員,他這一句話帶着官威,頓時將蔣開山震住了。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當場留下眼淚。
福田英夫輕蔑地掃了一眼蔣開山,以及圍着玄武的朱雀、張陽等人,將目光放在葉凡身上,淡淡笑道:“葉先生,如果我沒有看錯,華國還能出戰的人只有你了吧?貴國玄武三分鐘內就會因全身器官衰竭而死,葉先生是要送友人一程,三分鐘後再上場比試;還是就此認輸,放棄比試?”
“哼,我看還是放棄的好,免得白白送命!”
天犬左穆的上首位置,一位帶着很長一柄太刀的武士冷哼着說道。
通過位次,可以直觀判斷,他必然比天犬左穆更加厲害!
森山野仁此時臉上佈滿笑容,僞善地看着葉凡勸道:“葉君年紀輕輕,已經在武道上領先衆多同仁,前途無量,我看還是不要比了吧?你一個人,是不可能戰勝四個人的;何況還有英夫君在,你是萬萬不及的。懼死避戰雖然是懦夫行徑,但未嘗不是明哲保身之道啊!”
森山野仁有一句話說的不錯,目前日方出戰四人,第四人天犬左穆還在戰局中。而華方出場四人,林中河右臂近乎粉碎性骨折,張陽左臂齊根被削斷,朱雀全身而退,玄武中毒欲斃,四人全部出局。而蔣開山和柳冰,根本就沒有資格出場,能戰者只剩下葉凡一人。
葉凡接下來要面對的,是身懷劇毒的天犬左穆,還不知名姓的長刀武士、白衣陰陽師和小劍聖福田英夫。
縱然日方衆人都已經猜到,葉凡就是華國本屆武道交流會的殺手鐗,但也沒有人會相信,他能以一敵四。森山野仁話語的明面意思,似乎是勸葉凡珍惜生命,認輸放棄;實則是想要激起葉凡的好勝心和傲氣,藉助接下來的比試,將這個才二十出頭的華國武道天才扼殺。
一個二十歲的年輕武者,實力卻比朱雀和玄武還要強,還是北海這次交流的隊長,好勝心和傲氣比誰都要強吧?
激之,殺之!
“哼!”
葉凡冷笑一聲,根本就不去理會那個長刀武士的譏諷和日方外務大臣森山野仁的激將,而是十分輕蔑地看着福田英夫,淡淡道:“誰說玄武一定會死?有我在,他死不了。反倒是你,三十一歲成就大宗師,武學天賦不差,可惜心性不行,實在讓人失望。”
他來就是想看一看,屠戮北海刀道天才——第四代白虎的小劍聖福田英夫,究竟是何等人物!沒想到也只是一個沒有多少心境修爲的蠢物罷了,這樣的“天才”,他殺起來都提不起興趣。
葉凡不去理會福田英夫的陰沉臉色,而是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白瓷藥瓶,遞給還在悲憤中的朱雀,吩咐道:“把這個丹藥給他服下,放到口裡就可以了。”
朱雀遲疑着將瓶子接了過去,現在玄武已經毒入膏肓,意識喪失,心臟都不跳了,如何服食藥丸?就算服用下去,真的能吃顆藥就活過來?
她終究知道葉凡的本事,沒有遲疑太多,趕緊打開瓶塞,從裡面倒出了一粒渾圓的白色丹丸,然後依照葉凡所說,將丹丸放入玄武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根本就不需要吞服,這一幕頓時令朱雀、張陽等人驚奇,心中一分信心。
或許,這粒丹藥真的能救活玄武!
但日方衆人離得遠,並沒有看到這一幕,森山野仁當即就笑道:“沒有用的,我看他已經失去意識了,你們就算是拿來解藥,他也吞不下去了。不如我們雙方趕緊比試完,你們也可以將他的屍身妥善安置……”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這邊玄武已經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