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報價太低了。我不佔你便宜,五十萬!”
這是仙人張昊,代凡人張昊報的價,裡面有報恩的成份在裡面。
想當初,離川鄉中學全校學生,也不過一百餘人,還是包括了周圍幾個鄉的子弟。
凡人張昊在此讀書,沒少受李秋蘭的指點。
最低限度,李秋蘭沒有嫌貧愛富。
總之,李秋蘭做爲一個老師,是合格的。
“張昊,你發燒了嗎?”
李秋蘭被嚇了一大跳,一下翻十倍,沒道理,沒有道理啊。
“李老師,我沒有發燒,我很清醒。沒錯,老屋的確值不了五十萬。可是,當年我讀初中,你對我們學生很好……我得報恩不是?”
仙人張昊,代凡人張昊說出李秋蘭的具體恩德。
凡人張昊的父母在西益打工,凡人張昊成了留守孩子。
有一次,凡人張昊調皮,從樹上摔了下來,是李秋蘭將他背到了衛生院,衛生院只能做簡單處理,又是她,把張昊送進了縣醫院,還代墊了醫藥費。
又有一次,凡人張昊逃學,想要去城裡找父母,是李秋蘭將其攔下,耐心做他思想工作。
最終讓凡人張昊繼續讀書,而不是過早踏入社會。
令張昊印象深刻的,還是蠻牛、野豬他們欺負張昊,是李秋蘭挺身而出,將蠻牛、野豬斥退。
“可是,你給的房價,是不是太高了?”
痛苦的公主生涯,就像陰霾一樣,一直籠罩在李秋蘭的心頭。
不過,這些陰霾,隨着今天從天而降的磅礴大雨,被打散、被融化。
陰霾消失,陽光出現,哪怕只有那麼一縷,燦爛的來臨,卻是可期的。
陽光是誰帶來的?
當然是眼前帶有一丁點椰愉笑容的張昊。
活了有28年,張昊是李秋蘭第一個感到複雜,感到認不清的男人。
咋一看,他不過是個不滿20的少年,自己曾經是一名莊重嚴肅的老師,即便現在是公主,可老底子還在。
只是盯着張昊的眼睛,看着他的神情,時而冷靜、時而殘酷、時而激烈、時而溫煦。
可想而知,張昊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相對於你給我的恩德,這點錢不多。李老師,以後不要再做公主了,雖然掙錢多,卻是拿尊嚴做交換。就算尊嚴可以不要,身體總得要吧?”
張昊拿出手機,準備轉帳給李秋蘭。
“張昊,我不幹這個,還能幹什麼?……”
李秋蘭哭了。
她學的是師範專業,但卻是普通師範學院,只能在縣城以下學校任職。
不要說西益這種大城市,就連清仁縣所在的漢嘉市的學校,也不要這種師範學院畢業的學生。
就更不要說,她還中斷了好幾年的教師任職,從事了別的行業。
對她來說,已經不可能再度當教師了。
“當然有工作可以幹。你知道明堂寺吧……”
張昊靈機一動,李秋蘭不正是管理明堂寺的最佳人選嗎?
甚至還是自己在離川鄉利益的最佳代言人。
張昊將他如何成爲益興集團財務總監助理的來龍去脈,扼要告訴了李秋蘭。
並明確告訴她,明堂寺將來有大動作,那時,她就是“開國功臣”。
張昊不來虛的,給李秋蘭開出價碼。
一是工資由益興集團給付,每月一萬。
二是老屋在大改建前,她繼續住在這裡,改造後,她也有部分產權。
至於她的工作,目前就是侍候寺裡的三位尼姑,重點是史明心師太。
張昊着重指出,史明心身份尊貴,只要把她服侍好了,好處多多。
李秋蘭聽到張昊口若懸河,處處爲她着想,心中十分感激。
父親患有重病後,李秋蘭的心是寒冷的,不是因爲父親久病,可勁地折騰人,而是對人性自私薄涼的悲哀。
今天遇見張昊時,她就是一條身處快要乾涸的爛泥塘,搖着身體,大張嘴巴,努力呼吸最後一絲泥水的小魚。
張昊今天將它提起一甩,好像重新回到了清涼的水中。
差異太大,以至反應不過來,心理防線,更是蕩然無存。
對於李秋蘭來說,依賴的種子,已經埋藏在了心底。
也許將來再次被甩進爛泥塘的時候,李秋蘭第一個想到的,必定是張昊。
怕是要成爲本能,然後轉化成潛意識,支配她這樣做。
“收拾行李,咱們回明堂寺。”
張昊吩咐了一句後,兩人在鄉上買了大量日用品和食材。
僱了輛拖拉機,將這些物品放了進去,嚮明堂寺而去。
開拖拉機的鄉民,也是參與了械鬥纔回來,不但沒搶着財物,空手而歸,反而受了傷。
沒辦法,生活還得繼續,還得重操舊業。
路上罵罵咧咧,對那些搶着東西的傢伙,進行了惡毒的詛咒。
真的是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
把東西卸在路邊,張昊揹着堆積如小山般的物資,順着進寺小路,輕鬆地走着。
相反,只有少許負重的李秋蘭,卻因久不走山路,反而深一腳淺一腳。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李秋蘭卻象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低着頭不說話.
“是不是怕寺裡不接納?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會說服師太們的。不過,你看到寺裡所發生的一切,都必須保密。”
張昊突然想起,三個尼姑吃葷腥,不但會讓李秋蘭對三個尼姑有看法,也會讓三個尼姑很尷尬。
魯莽了,沒有提前打招呼。
事己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個我曉得。只是,張昊,我怕受不了清燈古佛的環境,太空虛無聊了。”
李秋蘭親眼看到破敗的明堂寺,心情頓時有些失落。
在千禧緣夜總會當公主,燈紅酒綠,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寺裡連電都沒有,在這生活,怎麼娛樂啊?
“李老師,你必須與過去做切割,就得沉浸於安靜空靈的環境,而不能再去污濁不堪的城市,更不能重操舊業。”
張昊認爲,修身養性,必須在安靜的環境裡。
改過自新,也是一樣。
“嗯。”
李秋蘭當然不想再當公主,她惱火的,是這裡沒一點娛樂休閒的設施,總不能讓她跟尼姑一樣唸經坐禪吧。
“李老師,你不要灰心。寺裡的條件差,但這是暫時的,要不了多久,這裡就要大改造,條件不遜於星級賓館,保證你喜歡。”
張昊笑了笑,在山門外做起了李秋蘭思想工作。
“三位師太,餓了吧?我馬上給你們做飯。今天出了太多事情,耽擱得久了。哦,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初中老師李秋蘭……”
此時史明心已經能下牀活動了,來到會客室和明性、明鑫,圍坐在桌子面前。
張昊則在廚房忙活,當然,他一邊做菜,一邊向會客室喊話。
簡單寒喧後,張昊告訴三位師太,李秋蘭是他以益興集團名義,請來服侍她們三位尼姑,尤其是史明心的“護工”。
明性大吃一驚,慌忙來到廚房,在張昊耳邊低聲說道:“張昊,寺裡有天大的秘密,她靠得住嗎?”
“要是靠不住,我敢把她請進寺裡嗎?”
張昊反問道。
又是一番交流後,明性悻悻退下。
“張昊,我看師太們對我神色不善,我還是另找工作爲好。”
明性剛離開,李秋蘭進了廚房。
“她們使臉色,是因爲不信任你。你要加入她們那一股,當然得經過她們的考驗。跟她們相處久了,你會發現她們的優點。”
張昊安撫了幾句李秋蘭。
說到底,還是因爲他操之過急,這纔有尼姑們對李秋蘭的不對眼。
“張昊啊,我身體差不多好了,用不着人來服侍。而且,你在寺裡要搞這麼多事情,有外人在,是不是不太方便?”
史明心在憂心忡忡的李秋蘭離開廚房後,她也進來找張昊。
“明心師太,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需要人服侍,由女人來幹,不是更方便些嗎?至於我要搞的那些事情,由你們三位師太來協助,人力還是單薄了些!”
張昊微笑道。
她們四人,不當面交流,而是輪流進廚房找張昊,搞得張昊哭笑不得。
“好了,咱們邊吃邊聊。這事怪我,沒有提前給你們打招呼……”
張昊先將今天發生的械鬥之事,告之了三位師太。
三位師太很是吃驚,沒想到一慣祥和的離川鄉,三十多年沒有出過命案,今朝卻發生死傷慘重的大案。
人心貪婪,需要佛祖救贖!
張昊又將遇見李秋蘭的過程講了出來,表明他之所以當街痛毆蠻牛和野豬,除了樹威外,就是對蠻牛、野豬他們實施預防性打擊。
三位師太又是一驚,沒想到張昊竟然主動挑釁惡勢力。
不過,想想也是,將來寺裡若是有了改觀,看上去像是有錢了,惡勢力肯定要找上門來。
與其那時去找張昊出手,還不如提前把惡勢力打怕打服。
走完這些過門後,張昊也不諱言,說出李秋蘭曾經當過千禧緣夜總會的公主,名聲已壞,不爲鄉民所容。
如果寺裡不收留,李秋蘭只能重操舊業,繼續墮落下去。
面對一個即將墮入萬丈深淵的靈魂,我們不救,還能由誰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