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陽在東浦站下車時，便看到整個魔都和往日都不一樣了。
這纔想起來，馬上就是十一國慶長假了，車站內增派了巡邏的武警，遠處可以看到很多旅行團已提前抵達。最醒目的還是一塊立在車站外的巨大顯示屏，正在推送十一期間魔都的各項慶祝活動。
演唱會，公園蝴蝶節，自貿區晚會，人民廣場升國旗……
就在這些活動下方，一條特殊的推送讓李少陽停住了腳步。
“英國皇家國立實驗室，應S大學之邀，舉辦一次大型生物科技研究會……本次會中將展出代表目前世界最高科技水平的基因分析儀……”
也只有魔都，纔會將這種學術類的活動推送出來，畢竟魔都是世界級的超級大城市。但李少陽對這條信息很敏感，主要是那個“基因分析儀”，不能不讓他聯想到裴正東手下中了基因病毒的那些士兵。
上次裴正東說十月一的時候，國安局有個秘密任務要進行，莫非是跟這個有關？
他正沉吟着，一個穿着連衣裙的女孩走了過來，利落的短髮，高挑的身材，尤其是一雙大眼，靈秀不凡。
她走過來，對着手機上的照片看了一下，便笑着伸手：“李少陽麼？我是姜小燕，是來接你的。”
她的語速很快，說起話來就像蹦出來的豆子一樣。
李少陽下意識的跟她握手，軟軟的小手，細膩光滑。
“請問你是？”李少陽好奇的打量着她，這走近了才發現，姜小燕身高都快到自己下巴了，最少得175的水準，一雙長腿九頭身，本是垂到膝蓋的連衣裙，現在硬生生被拉到了大腿之下，她沒穿絲襪，顯然是對自己的雙腿很有信心。
姜小燕咯咯笑了：“我爸讓我來接你的，因爲他手下的司機放假了，又說你是個重要的朋友，所以就逼着他寶貝女兒來咯。”
李少陽恍然：“啊，是姜主任。”
他跟着姜小燕走出車站，坐上了她的車，這輛甲殼蟲復古版，實在是跟她的身高不相容，李少陽坐進去，更是有點憋屈。
姜小燕卻是活潑可愛型的，一路上肆無忌憚的就追問着李少陽的來歷。
“我爸爸這個人，根本沒什麼朋友，以前的老街坊有次來求他辦事，被他當場趕出了門，連我舅舅的事，他都是要板着臉公事公辦的，沒想到竟然還有你這樣的年輕朋友。”姜小燕說着瞥了一眼李少陽：“看你的樣子，也不像做公務員的，怎麼看都是個大學生啊。”
嘿，被一個小丫頭看扁了，李少陽只是淡淡一笑：“我和你爸爸是稱兄弟的，你這稱呼也該改了。”
“哦，李叔叔，你喜歡被人這樣叫啊。”姜小燕似笑非笑的豎起小手指：“太遜了啊。”
車子一直開到靜安路的花園小區，在寂靜的小區裡，李少陽身旁的女孩還是嘰裡呱啦的說個不停。
李少陽本是滿腹心事的，也被她的青春活潑感染，心情好了不少。
進了姜主任的家，便看到還有一位客人坐在沙發上。
姜小燕衝到臥室，飛快的換了一身衣服，卻是一套緊身皮衣，甚至還提着一個頭盔，便對剛走出書房的姜主任做了個鬼臉：“老爸，我任務完成了，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讓我出去跟朋友聚會哦。”
姜主任無奈的揮手：“去吧，去吧，記着不準瘋，下午6點前給我回來。”
活潑的姜小燕一出門，屋裡就安靜下來。
姜主任與李少陽緊緊握手：“辦公室放假了，就請你到家裡來了，來，少陽，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同學，包曉山。”
沙發上的客人急忙站起來，緊走幾步，主動握上了李少陽的手，連說幸會幸會。
此人年約四十來歲，保養的不錯，咖啡色的健康膚色，讓他看起來年輕了不少。
“包兄是做醫療器材生意的，當年跟我一個宿舍，嗯，那是二十年前了吧。”姜主任笑着讓兩人坐下，親自泡了一壺烏龍茶。
“和姜主任沒法比啊，當年一個宿舍出來的兄弟，就他出人頭地了。”包曉山一看就是生意場上的人，說話十分圓滑：“更不用說我了，說是做生意，其實還不是養家餬口都難的苦命人那。”
李少陽不知此人來歷，也不說話，只笑笑，便喝起了自己的茶。
姜主任微微一笑，很直接的看着包曉山：“你剛纔說的那批實驗器材，我已經看過了，老包啊，不是我不給你這個面子，我們醫療中心的採購要求，必須是最新產品，有質量保證的，你那批……”他搖搖頭：“還是90年代德國的產品，不錯，當時算是頂級的生物實驗室配置，但放到現在，那就是一堆垃圾了，太落後了。”
包曉山聽到這裡笑着擺手：“好了，我的老同學，我只是隨口一提，其實那批實驗器材，也不是我的，就是一個朋友想問一下，雖然是20年前的器材了，畢竟是當初的最高科技產品，完全可以組裝一個標準實驗室，他是覺得放在手裡浪費了，所以纔想低價轉出去。你這樣一說我就有數了，咱不說這些公事了，老同學見面，難道不能敘敘舊？”
姜主任多年仕途，對這些商人的手段熟而又熟，心知這個老同學當面受挫後，心有不甘，是想要迂迴一下，便笑道：“等我忙完了這段再說吧，你安排的那個同學會，規格太高，我聽說還請了幾個女明星？你知道我們的規定……”
他說着將面前的茶杯一放，那意思是端茶送客了。
包曉山確實有意把這位手握實權的老同學引到自己設計的溫柔鄉里，只沒想到他如此警惕，但他面上毫無尷尬之色，反而順水推舟的豎起大拇指：“老同學你這作風，我服！”
姜主任看李少陽都等了半天了，心中暗罵這人墨跡，直接起身送他出門。
包曉山卻是不緊不慢的，邊走還邊笑：“其實這同學聚會，就是個懷舊的意思，你看就連我女朋友，最近也要參加同學會，還要我一塊去呢……”
姜主任耐着性子：“我聽同學說過，你那小女友，比你小20多吧？你也是的，老牛吃了嫩草，還要去湊人家的熱鬧啊。”
包曉山已走到了門口，聞言就笑：“什麼嫩草啊，你情我願而已，跟你說，她還是S師範的大學生呢。”
姜主任眉頭緊皺，恨不得一腳將他踢出去，但那邊一直喝着茶的李少陽忽然站了起來：“哦，包先生的女朋友，和我還是校友呢。”
包曉山這次碰了一鼻子灰，心裡正在沮喪呢，聽到這話，眼睛就亮了，雙腳踩在門口，就是不出去了：“這麼巧啊，她是11級畢業的，新聞系……”
李少陽臉色頓時有點古怪：“那更巧了，我也是11級新聞系的。”
姜主任咳嗽一聲：“那這樣吧，找個機會一起坐坐，不過得回頭再說，回頭再說。”
包曉山只能走出門，連要李少陽電話的機會都沒了。
姜主任輕輕關上門，轉身對李少陽搖頭：“少陽，這雖然是我老同學，但這個人啊，交往太廣，人脈太深，你可千萬不要跟他走一塊兒。”
李少陽卻是五味雜陳，感慨萬千。
這事真的那麼巧？上次在S市兒童醫院，周心蘭說過自己的男人是做醫療行業的。
而這個包曉山，難道就是周心蘭的新歡？
“你這同學，是做醫療行業的？”李少陽忍不住問了一句。
姜主任皺眉坐下：“什麼醫療行業，他做的是洋垃圾，專門從國外收一些廢舊的老設備，想辦法賣給不懂行的企業，賺這個差價利潤。”
他看着李少陽：“你感興趣？”
李少陽感興趣的，不止是那批實驗設備，更想起了十一的同學聚會。但這些，跟姜主任沒什麼關係。
他搖頭：“我們還是說說醫療中心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