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喜不自禁,自己犯了那麼嚴重的錯誤,居然能夠平安無事,簡直出乎她的意料。當然,她能逃脫懲罰,寧奶奶最功不可沒,是一等功臣。
不過她首先要安撫的是陪在身邊大隊長姬朋飛,他無辜受累,因爲自己受樑副司令一頓臭罵,她不表示一下良心過不去。
“姬叔叔,對不起哈,害你被樑爺爺一頓K。”
她挽住姬朋飛的手臂,嘟着小嘴兒賣萌,一聲“叔叔”叫得姬朋飛骨酥肉鬆。在基地,知道小方身份的,除了樑副司令夫婦,就只有他了,他是樑司令一手帶出來兵,而樑副司令又是方然的爺爺,方正首長帶出來的兵。
如果按古代師徒輩份,樑耀海副司令是自己的師父,方正則是自己的祖師爺呢,而小方則是自己的小師侄。當然,部隊裡不講這種陳腐的師徒關係,他們只有從屬關係,樑副司令和方正首長都是他的首長,小方則是自己的兵,然而在他的心裡,小方首先是自己的晚輩,自家的孩子。
當初他看到小方作爲一個女孩子,與一幫大老爺在訓練場上撲爬滾打,進行同樣強度的訓練,他於心不忍,於是他果斷干涉,給她開後門,結果,小方不僅不領情,還與自己翻臉,他都已經忘記有多久,小方不叫自己叔叔了,今天她突然轉性,他幾乎有些受寵若驚。
“沒啥,叔皮糙肉厚,一頓K只當是撓癢癢!再說了,爲了我們家小方,叔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帶皺眉的。”姬朋飛豪氣干雲。
“叔叔,麼麼噠!”
小方興奮地給姬朋飛一個飛吻。
“你這孩子,太會討人喜歡了,難怪你寧奶奶願意給你出假證明。”姬朋飛哈哈一笑。
小方小臉一沉,忐忑問道:“叔叔,你怎麼知道我的病歷證明是假的?”
姬朋飛看看四周,確定沒人,才附在小方耳邊小聲說:“你樑爺爺已經知道昨晚你喝酒、打架的事了。你想,能把光頭幫幾個號稱精英的彪形大漢打得哭得喊孃的人會是病人?”
“哎呀,完了,完了,弄巧成拙了,叔,你說他們老倆口不會因爲我的事吵架吧?”小方頓時心慌。
“沒事,放心吧,他們不僅不會吵架,說不定你樑爺爺心裡還感謝你寧奶奶呢!”姬朋飛安慰小方,他跟隨樑副司令十多年,鞍前馬後,他對樑副司令的脾氣十分了解,別看他罵自己罵得兇,當小方一出現,他的脾氣就沒了,他就知道他罵自己並不是因爲小方違反軍紀,而是擔心小方出事。
他其實壓根就不想給小方任何處罰,小方是他的兵不假,她還是自己的孫輩,都說隔代親,他有護犢之心也不意外。
這是他能揣摩到的,其實他並不知道樑副司令原諒小方的真正原因,儘管他是樑副司令的心腹愛將,但是事關機密,樑副司令也不會輕易向他透露實情。
“這又是怎麼個說法?”小方疑惑不解,以她對樑爺爺的瞭解,他對寧奶奶弄虛作假,當是雷霆震怒才符合他的性格,絕不可能會感謝寧奶奶的。
“嗯?這麼說吧,你樑爺爺其實根本不想處罰你,然而部隊的紀律是很嚴肅嚴格的,你違反軍紀,不處罰你恐難服衆,以後兵不好帶,你寧奶奶一紙假證明剛好給他一個臺階下,他就就坡下驢,結果是皆大歡喜。”姬朋飛給小方分析原因。
“嘻嘻,叔你真是樑爺爺肚裡的蛔蟲!他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小方嘻笑,姬朋飛老臉一板,說道:
“小丫頭,有你這麼說你叔的麼?”
小方給姬朋飛扮了一個鬼臉,她突然想起答應路雲的事,她再計上心頭,皺起眉頭,可憐兮兮地說道:
“叔,我還想再請幾天病假。”
姬朋飛頓時鎖上眉頭,心說這小丫頭,剛剛跟她說裝病這一招,已經在樑副司令面前露餡,咋還想着一招鮮吃遍天,非要再請病假呢?這不是明擺着讓樑副司令下不了臺麼?寧主任也會很糾結的,畢竟她也不能一而再地給她作假證明,萬一傳出去,寧主任也會受處分。
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
不過他沒有立即責怪小方,他可不想又被她踢屁股。
“你不是沒病麼?”他說。
“是,我**沒病,但是我的心裡病得不輕。”小方突然情緒低落,期期艾艾,惹人心憐。
“小馬哥被別的女人拐跑了,我好傷心……”
小方說着,嘴一扁,眼淚兒如清晨葉尖上露珠,嬌盈欲滴。
姬朋飛嘆了口氣,憐愛地望着剛纔還一臉陽光燦爛,現在已經陰雨綿綿的小方,心裡沒來由一陣心疼,他不是柯建華一根筋,到現在都理不清小方的心思,其實他早就看出了小方愛上了馬義。馬義成了他們的臨時教官,他還以爲他們的愛情遲早會修成正果,誰想到馬義最終會辜負小方的一片真心呢?
小方正是情竇初開,對愛情充滿浪漫幻想,對馬義愛得死心塌地,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空留一腔遺憾。
他瞬間明白,一向積極追求進步的小方,昨晚爲什麼突然失控,私自離隊,到社會上喝酒,打架。她是心裡痛苦,她是想借助酒精排遣心中苦悶。姬朋飛深深自責,是自己這個叔叔沒當好,小方受了委屈他都不知道,他應該時刻關心她,及時瞭解她。
他想,他應該回家和媳婦說說,讓她多多開導小方,她是學心理學的,這方面是她的專長。
“去吧,叔給你一個星期的假,散散心,好好休息。如果你願意,我讓你嬸陪你逛逛街。”他憐愛的撫着小方的小腦瓜子。
小方楞了一下,她本意是想再請一天假,安排她與路雲成立雙煞幫的事宜就足夠了,而且爲了讓姬大隊長批一天假,她都裝了半天可憐,差點眼淚都用上了,萬萬沒想到,姬大隊菩薩心腸,一張嘴,就給了自己一個星期的假,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演得那麼辛苦。
“怎麼?嫌少?小方,別爲難叔,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權限了。”姬朋飛看到小方沉默不語,以爲她不知足,立即扭着一張苦瓜臉說道。
小方趕緊將頭搖成撥浪鼓,一個星期的假,她已經賺得鉢滿盆滿,她哪還敢嫌少!
“叔,你說的是真的,給我一個星期的假?”她想再次確定。
“確定肯定以及一定。”姬朋飛拍胸脯保證。
“噢耶!”
小方頓時象一隻快樂的小鳥,從姬朋飛身邊飛走,然後又飛回來,“啵”狠狠親一下她可親可愛的叔叔,完了還不忘記捎話:“叔,回家給我嬸說,我有時間就去找她,讓她教我刺十字繡。”
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停車場,啓動迷彩比亞迪,一溜煙飛離基地,生怕晚一秒鐘,姬大隊就會反悔。
“這小丫頭!”姬朋飛搖頭苦笑。
“你又被這個小丫頭給騙了!”樑副司令突然出現在姬朋飛身後。
“司令?!”姬朋飛不解。
“你呀,作爲大隊長,就要象個大隊長的樣子,不要學寧米縱容她。她是首長的孫女不假,但首先她更是一個兵,你手下的兵,戰場上,敵人並不會因爲她是首長的孫女就以心慈手軟。
嚴是愛,鬆是害!老首長的性格我瞭解,他讓小方到我們部隊來,不是讓她來撒嬌混日子,而是磨練,將門虎子,纔是他真正想要的。”樑副司令拍拍心腹愛將的肩膀,語重心長。
他知道姬朋飛心裡有包袱,所以他對待小方,反而不如柯建華嚴格要求,甚至處處想給她開後門,護着她,也正因如此,小方一直敬畏柯建華,對他言聽計從,對姬朋飛,反而是想翻臉就翻臉,想踢他屁股股就踢他屁,壓根沒將他這大隊長當回事。
他在小方面前,過分的寵溺已經讓他失去了原則,她一聲叔,就能讓他給批下一個星期的假。
樑耀海相信,如果小方用同樣的辦法,能在柯建華手上請到一個小時的假她就該燒高香了。
所以他深切以爲,已經必要給自己的愛將抖包袱了,不然,深受其害的,不僅僅是他和小方兩個人,還可能影響到其他的士兵。
“司令,你知道的,其實,我一直想有一個姑娘漆前承歡,可惜,老婆肚子不爭氣,給我生了一個不省心的小子。”姬朋飛撓撓頭,他也明白自己又中了小方設的圈套,但是他有什麼辦法呢?
“去,去,別給自己的錯誤找理由。這裡是部隊,有牢騷回家找你老婆發去。”樑耀海揮揮手。
“現在我給你一個任務。”
姬朋飛一聽說有任務,立即來了精神,立正聆聽。
“沒必要那嚴肅。小方與社會上的人有接觸,你任由她去,不必要過多約束她,但是你要時刻關注,確保她的人身安全。”
姬朋飛以爲自己聽錯了,這算什麼任務,還勞堂堂一個少將親自向自己下達。
可是他沒有問,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他是一名老兵,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請首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別急着保證,任務不是一天兩天,可能是一年兩年,甚至十年八,你要作好心理準備。”
“是!”姬朋飛立正敬禮,樑副司令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