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被一抓扯的飛了出去,那身子陡轉,兩腳忽的踏地,一個反跺便衝了回去,那肘狠打,腰部猛跨,正是孫長寧的拿手招數,鐵山靠!
八極拳來說,六爺會的招數絕對是很多的,這霸王硬折繮已經失傳,他居然也能使出來,如果被一些打八極的人知道了,必然要踏破頭來這裡求學。
六爺打的這一脈正是李書文傳下來的,然而已經沒落的差不多了,至少他們這一支來說,基本上不會再出什麼厲害的人物了,等到六爺死後,這些大招也就基本上真正失傳了。
孫長寧腳步震地,轟的一下如雷霆震響,那臂膀猛震,打個太極,收發有力,一拳砸在鐵肘上,但並沒有用上明勁。
白猿通背!
一臂震在六爺胸口,這老人頓時面色一紅,然就在片刻,他真的是停也未停,那手順勢抓住孫長寧的肩胛骨,兩爪齊動,就像要把孫長寧活活撕了!
“黃鶯雙抱爪!”
韓小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倒是把吳嵐又嚇了一跳,她頓時站起來,對韓小九道:“這這這.....六爺剛剛喊了一聲來,他們就打起來了.....”
韓小九聽得這話,面色頓時一白,再看六爺,此時那拳法又變,孫長寧認不出來,只知道是八極拳中的可怕招式,然而韓小九常年隨六爺習武,這麼多年,他怎麼認不得那個招數。
“是...迎門三不顧!”
這同樣是已經沒有多少人會使的拳招了!
他看着六爺動手,然而此時,孫長寧的臂膀忽然打出,如刀似電,那手掌並起,在剎那直接戳中六爺的脖頸!
“你....”
六爺的動作猛地停下,那目光愣愣的看着孫長寧,後者的手放在六爺的脖頸上,一動不動,然而那指頭已經把皮和肉壓下去半寸,這是很恐怖的一個狀態,只要再用一點勁,六爺當場就會大出血死去。
“這是閻王三點手?”
六爺的語氣有濃濃的驚駭:“你....你應該不會這招的.....”
孫長寧搖搖頭:“在剛剛和韓小九動手的時候,他用了兩次閻王三點手,這招數使出來,我便把它破了,自然看懂了裡面的關竅。”
這話出來,六爺頓時瞭然:“是這樣....原來如此。”
孫長寧的手緩緩的收回去,那皮肉漸漸反彈,六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還有一個深深的凹痕,頓時嘆口氣,誒了一聲。
“你要是殺了我,倒是真的好了。”
六爺的神情有些落寞,他對孫長寧開口:“剛剛的,都看明白了?”
孫長寧點點頭:“看明白了。”
“誒....好啊,好啊。”
六爺笑起來:“看明白了就好啊,那槍法你也該看懂了,我這一輩子,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舞槍了,也是最後一次和人動手了。”
“沒想到啊,輸的真慘,你之前還是收手了,那一拳千斤,如果真的動勁,我早就骨頭盡斷了。”
六爺哈哈笑着,身子向着邊上走過去,一隻手捉住那槍桿子尾端,狠狠一抽,在半空挑了個槍花,直接就丟給孫長寧。
“這槍你拿走,我使不動了。”
孫長寧接過這槍,陰沉木入手有絲絲涼氣,只覺得潤人心扉,孫長寧回憶着之前六爺的槍法,心中有些顫動,忽的一抖,這一下,那槍頭頓時一震,一聲極其清亮的嗡鳴聲便響了起來。
孫長寧捉着槍,在院子裡舞起來,那一挑一撥一砸一戳,舞的沙塵倒起,槍頭猛地晃動,突然昂首,又在瞬間砸落於地!
砰!
地上的水泥板直接被震飛起來,碎了個乾淨,那邊上六爺大喝一聲:“好!鳳凰點頭!”
孫長寧揮舞大槍,於空一震,此時又猛地一抽,再狠狠一戳,兩臂一震,那槍桿子陡然收回,身子倒轉,槍身倒持,兩臂一翻,從頭過去,回身一戳!
回馬槍!
這一下戳的結實,砰的砸在院牆上,孫長寧臂膀一震,陰沉大槍頓時被抽出,那牆上卻已經留下了鋼槍打出的窟窿。
白猿拖刀!
十公分的院牆被紮了個通透。
六爺動容:“好厲害的明勁,不愧能一臂舞千斤,天生神力加上這種程度的明勁,這六合大槍扎人,戳到就是死,捱上就是骨斷筋折。”
他心中此時只想大笑,同時又有些悲哀,如果早點遇到這個年輕人,那自己肯定會把他收入門牆下,當做八極真正的傳承者。
韓小九的資質並不高,即使從小練武,到現在也不過在明勁的邊緣徘徊,他的身子骨天生就不太適合八極,如果可以,六爺是不願意韓小九繼續練八極拳的。
孫長寧,這個年輕人才是真正的剛猛,只可惜,現在已經有了師承,而且還是道派的人物。
“武當、峨眉、青城、龍虎、茅山.......無外乎就這麼幾個......可惜了,可惜了.....”
孫長寧握住這大槍,掂量掂量,只覺得真是好槍,這二十斤的槍身,比尋常六合大槍重了足足接近三倍,雖然拿在手中仍舊顯輕,但好槍難得,也不可能真的找個什麼天外隕鐵來造個鋼槍。
“古時,那些有神力的人,譬如項羽,許褚之類,能把大兵器舞的如同軟泥,那就是拳練到了極致的體現,渾身上下皆可借勁,鋼鐵在他們手裡也不過如同木頭,甚至泥巴。”
“握鐵成泥,這種手段,天下真的有人可以做到麼?”
孫長寧一時之間有些概嘆,再轉頭看着六爺,對他道:“你的情我承了,你的拳我會幫你傳下去,這殺招不會失傳!”
六爺聽着這話,那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哈哈大笑:“好,好!拿走吧,槍和石頭,你都拿去!”
他轉過身子,那原本有些落寞的背影居然漸漸挺拔起來,一股子生機在身軀內復甦,他宛如活出了第二春一樣,這是根本上的不同,大槍不再蒙塵,終於找到了新的主人,作爲找到這槍的六爺,那就是他自己的孩子。
這種心情,也許和女兒嫁了一個好女婿是一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