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震說那句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去看老者的臉色,彷彿只是自言自語。
但是老者的臉色卻有些陰沉起來,廣源記這個字號,並不是誰都可以知道的,就算是古董圈裡的人,知道廣源記的也不過是一個手指頭就可以數出來的人。
他們之所以知道廣源記,是因爲自身在圈裡的地位不一般,能和廣源記搭上號的人會需要他們鑑定一些東西,一來二去,知道的東西就多了一些,不過,透露給他們消息的人明確說過,廣源記的名頭,絕對不可以隨便說出去。
現在,這個年輕人居然知道廣源記的名字,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家裡真的有底蘊,要麼,就是從剛纔他和幾個老友聊天時忍不住透露出來的幾句話裡得知的。
老者更傾向於後者,因爲底蘊如果足夠的話,不會只知道廣源記的名字,卻不知道廣源記的位置。
想到此,老者心裡忽然動了殺念,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猙獰,早年他是土夫子出身,這些年雖然洗白做了古董,但是遇見這種不小心泄密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殺人滅口,這件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關鍵是不要讓自己背後的人知道就好,如果真的讓那位知道自己把秘密泄露了出去,不說自己這買賣不用做了,以那位的心性,恐怕一怒之下弄死他都有可能。
田震知道廣源記可能是個禁忌,但是沒想到居然能讓老者動了殺心,不過看到老者流露出的殺意,田震反倒心中一鬆,對付善人,終究有點麻煩,但是要是遇上了惡人,對田震而言反而更容易解決一些。
你惡?我比你還惡!
你一個老頭想殺我?有那個本本事?
“小兄弟,沒想到你知道的還不少。”老者很快掩飾了眼裡的殺意,反而笑容更盛,打算着先穩住田震。
田震不置可否,拿着那方硯臺走到老者身邊,坐了下來,敲了敲桌子,問道:“這硯臺,開個價吧。”
“嘿嘿,小兄弟,眼光好就是眼光好,本來這東西我是不打算出手的,不過想交小兄弟這個朋友,今天就做了這買賣了。”
老者笑呵呵的說道,“這個數,你看怎樣?”
老者伸出五個指頭,說道。
田震也不知道這五個指頭後面掛幾個零,不過也沒心思問,現在雖然笑臉相對,但是田震知道這老頭不過是想穩住自己,接下來估計就要引自己入局了。
“沒問題,不過,這個價錢上,我還要問幾個問題。”田震說道。
“哦?只要老朽知道,知無不答。”老者神色不變,說道。
“廣源記在什麼地方,還有,這次開張,是什麼時候?”
老者似乎料到田震會問,一點也別驚訝,反而笑眯眯的說道:“想去廣源記,可不只是知道位置和時間就可以的,你問了這些也沒有用,何必多嘴呢?好了,今天咱們做成這單生意,以後就是朋友了,看你也沒有帶現金,這交易也不是一下就可以辦成的,老哥請你出去喝壺酒,有什麼問題,實在想知道,告訴你便是。”
老者說着,人已經起身,一臉誠意的說道。
田震見此,面色忽然沉了下來,冷哼一聲,道:“吃飯就不必了,這兩個問題我現在就想知道!”
老者見狀,心中一沉,臉上的笑意也退了去,雙目微眯的看着田震,默然一下,忽然兩手拍了拍,道:“後生可畏啊,你看出來我想做什麼了?”
“我真正讓你可畏的東西,恐怕你見了就會後悔,不要繞彎子了,廣源記的信息,你知道多少,告訴我吧,否則……”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了,看來多年不在江湖,都以爲我淋血頭真的老了?小夥子,我不管你是從哪裡知道的廣源記,但是,要怪,就怪你問了不該問的東西,到了下面也別惦記老頭子,我也是爲了自保啊……”
話音一落,外面就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不知何時,外面居然進來了兩名滿臉橫肉的大漢。
原來剛纔老者拍手,就是在給外面打信號,外面的夥計跟了老者這麼多年,很少見老者用到這個信號了,不過依舊沒有含糊,立即通知了手底下的閒人。
老者氣定神閒的轉身走到了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喝着茶看着田震這邊,對兩個大漢說道:“做的乾淨點,去吧。”
兩名大漢聞言,立即朝着田震走去,看樣子是要將田震先制住,找個沒人的地方再下手,但是,任他們五大三粗,又怎能奈何田震,根本不用起身,田震手指微微一彈,兩道銀針直接定住兩名大漢的穴位。
隨後,田震方纔站起來,從兩名大漢中間走過去,隨意的推了一下,兩名大漢直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者淡定不了了,手裡的茶杯咣噹一聲摔在地上,外面的夥計以爲是裡面衝突的聲音,根本沒有理會,只是心裡有些犯嘀咕,自己居然沒看出來那個年輕人是個尋事的,這下老爺子閒下來非要疏落自己不可了。
“說,或者死。”田震語氣平靜的看着呆滯中的老者,說道。
最終,田震沒有殺老者,大搖大擺的穿過前面的堂子,在夥計顯然沒有想到田震會自己走出來,不由愣住了,以至於田震在貨架上拿走一枚玉如意,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夥計回過神來,田震也已經走了出去。
夥計顧不上去追,畢竟那如意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裡面發生的事情比這重要多了,急忙跑到裡間,看見地上倒着的兩名大漢,還有坐在椅子上,褲襠被茶水濺溼了也沒有發覺一般的老者,不由得愣了愣,急忙跑到老者身邊,問道:“掌櫃的,怎麼回事兒?”
老者打了個激靈,回過神時目光依舊帶着深深的恐懼,剛纔田震站在他身前的時候,他彷彿看到了一隻嗜血的野獸,多年練就的心性居然直接崩潰,毫不停頓的把廣源記的信息全部告訴給了田震。
因爲他很清楚的感覺到,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他只有一次機會,只要他再威脅或者拖延一秒,自己真的會死!
“小李,幫我安排一下,我要見陸先生……”老者看着地上兩名不明不白就倒下的大漢,深吸一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