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這次開口的竟然是那個年輕女郎,林詩韻不禁呆了一呆,心說這又是搞什麼鬼,你們綁架我到這裡,竟然連自己也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個山崗,環顧四周,清一色的松樹鬱鬱蔥蔥,雖然已是冬季,但草木生長仍然茂盛。
“你不是我們的人,你到底是誰?”
女郎環視了一週這裡後,臉上終於變了顏色。緊接着她突然叫道:“卑鄙,你竟然給我下了藥!”
難怪從上車開始自己就一直覺得昏昏欲睡,從出道至今,也不知道有多少顯赫一時的大人物栽在了自己手上,但她做夢都沒有想到,今天竟會在陰溝裡翻船,自己甚至根本都無從察覺便已着了別人的道,面前的這個小男生是個什麼人?竟然厲害若斯?
酒窩男生理都沒理女郎的問話,轉而對着林詩韻彎了了彎腰,態度極爲恭敬。
“林小姐,讓您受驚了。原本一開始我們就發現了異常,但那時候我沒有辦法百分百的保證您的安全,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出此下策,還望您見諒!”
“你……竟然是蕭寒的人?”
林詩韻在放下心的同時內心也着實有些震撼,自己的這個男朋友在她面前總是顯得穩重而木訥,雖然近期隨着兩人情感的升溫,他也會時不時的說一些讓自己面紅耳赤心跳加劇的情話,但林詩韻能夠感覺得出來,他心中是有着巨大壓力和包袱的,他究竟是什麼人?
“我弟弟怎麼樣了?”
不等酒窩男開口,林詩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急聲問道。那個男孩子點點頭:“放心吧,令弟有專人保護,我們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出手,除了安全方面的考慮外,關鍵是我們想知道幕後主使到底是誰……站在您面前的這個女人外號‘狐媚’,您別看她年紀好像不大,但實際上早已是四十出頭的人了,您可別小看了她,這女人在十多年前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我倒是真沒想到,消失匿跡了十數年之久的狐媚如今重出江湖,卻不知你的幕後是什麼人?”
狐媚抿着嘴脣,輕撫了一下額前的髮絲,突然露出一絲極爲嫵媚的笑容。
“這位小哥好面生啊,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酒窩男露齒一笑,淡然說道:“無名小卒,不足掛齒。”
“吆,小哥若是不說出自己的名姓,小女子可怎麼記得住?”
“被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狐媚’記住可不是什麼好事,再者說,像你這種年紀,還要故扮小女兒姿態,我也實在沒什麼興趣……”
即便是臉皮再怎麼厚的人,在聽到這樣絲毫不留情面的譏諷之後,怕也是再難保持風度,狐媚也不例外。被酒窩男戳中了自己的痛處,狐媚眼中閃過一抹殺機,但眼下自己渾身乏力,內勁竟是半絲也調動不起來,眼前的這個小男生雖然看着與人無害,但狐媚心裡清楚,對方的修爲一定不在自己之下。
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全盛時期,她也未必是這個男子的對手,眼下無法用強,只能智取。
她綽號“狐媚”可不是隨便叫出來的,自己如今內力全失,只不過有些手段可不僅僅單靠內勁,狐媚相信,憑藉自己的媚術,要對付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她目光閃動,笑容卻仍是不減,媚聲說道:“看小哥年紀不大,說話怎麼這麼老氣橫秋。姐姐我雖然癡長几歲,但年齡大也有大的好處。如今我已成爲你的俘虜,渾身又沒有絲毫力氣,這裡又沒有其他人在場,你難道就不想做點什麼?”
這女人說話露骨,林詩韻微微臉紅,不禁低頭暗啐了一聲,說了句“不要臉。”
不過她心裡卻也有些忐忑,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纔自己在瞧着她的時候都覺得有些心跳加快,身上一陣莫名的燥熱,面前的這個男子過於年輕,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酒窩男神情不變,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譏諷之色。
“都說狐媚媚術冠絕天下,今天算是領教了。不過你若是再年輕個十多歲,我或許還真有些興趣,可惜……”
狐媚臉色才真正有些變了,這個男人也太厲害了一些吧,別看剛纔只是短短的一瞬,但狐媚一出手便是自己壓箱底的本領,對方別說被迷惑,竟然連臉色也沒有變一下,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定力恁的了得?
“你到底是誰?”
狐媚收起了媚態,終於開始正視起眼前的這個人。
“看在你如此賣力演戲的份上,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姓穆,單名一個將字。你既然號稱江湖百事通,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酒窩男神色淡淡,但骨子裡卻透露出一股傲氣。
“不敗將軍?你竟是穆將?那易軍呢?”
“不愧是媚宗門的宗主,知道的事情還真多。放心吧,今天就來了我一個人,不過你也應該慶幸來的是我,若真是易軍過來,他可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這會兒你就算不殘廢,至少也會斷了一條腿。”
十三年前,江北的地下拳場出現了兩匹黑馬,一個名叫穆將,另一個叫易軍。自打他們進入拳場以後,三年之中,凡是這兩人蔘加的拳賽,從無一次敗績。要知道,地下黑拳可不比電視裡的那些拳擊賽,這是實打實的生死較量,若是身手稍微差點或是反應稍慢,面臨的結果只有死亡一途。這兩人從出道到後來莫名的失蹤,沒有人能夠在他們手上走過十招,由此也造就了他們“不敗將軍”的神話。
“不敗將軍”,乍一聽好像是說某一個人,實際上卻是兩個。兩人銷聲匿跡十年之久,如今卻爲蕭寒效力,人都說虎父無犬子,主上英雄一世,所生的兒子也的確不同凡響。
狐媚深吸了口氣,說道:“據我所知,穆將和易軍在十三年前便已不再年輕,你這等年紀,又如何會是他們中的一個?若是不想告訴我實話,明說便可,何必拿這兩人的名頭來嚇唬我?”
穆將笑笑,隨意扭了扭脖頸,他的體內卻突然響起一連串密集的“噼啪”聲,很快,眼前的這個男人身形開始變化,他的個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容貌也逐漸變得滄桑起來。
林詩韻看的目瞪口呆,她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正如很多人所認爲的那樣,她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所接觸到的人羣自然也都普通,這裡面或許會有一兩個身份地位都相當不俗之人,但在其他方面,他們卻也和普通人無異。
雖然這兩年來,蕭寒有意識的帶她去接觸一些上流人羣和圈子,但林詩韻生性淡泊,只是不好拂了蕭寒的好意,這才勉爲其難的答應蕭寒跟着他去胡鬧,但內心深處,她仍然是那個自強自立的小女生。如今見着這麼離奇的一面,又如何能讓她不感到吃驚?
“‘縮骨易髓術’,看來江湖傳言不假,你和易軍兩人果然練成了這等絕密之術,只是我有些好奇,像你們這樣的人,隨便在什麼地方也都能出人頭地,何苦卻要跟着一個毛頭小子鞍前馬後?”
狐媚心中真有些疑惑,倒也並非完全是假裝出來的。她說的一點都沒錯,不敗將軍當年縱橫地下拳市,創下了偌大的名頭,憑着他們的能力,無論去哪裡也都能成爲人上人,蕭寒年紀不過三十,這兩人卻跑到他手下去做事,狐媚的確有些想不通。
“我兄弟二人浪跡江湖,瀟灑的確是瀟灑,但總得有飯吃啊。自己當老大哪有跟着別人混來的自在?不愁吃不愁穿,只是偶爾出來幫他做點事,每個月所拿的銀子還不少,這等好事,上哪裡去找?
狐宗主出身名門,身嬌肉貴,當然不明白我們這些人的爲難之處……閒聊就到這裡吧,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我只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你所效忠的對象究竟是誰?”
穆將收起了笑容,聲音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狐媚本名胡梅,是胡老三的親生女兒。胡老三這個名字聽着雖然有些老土,但混過江湖的人沒有一個敢看不起他。熟悉他的人稱呼他爲“三爺”,即便是不怎麼熟悉的,見到他後也要恭恭敬敬的稱一聲“胡爺”。對於穆將來說,狐媚這個人他並沒有放在眼裡,但她的父親胡老三,着實讓他有些忌憚。
自己既然答應了蕭寒要幫着他做事,自然也要爲蕭寒考慮。得罪胡老三並不是明智之舉,若是狐媚識相,能夠將幕後主使之人供出來,自然會免去不少麻煩,不過此女成名極早,怕是不容易這麼對付,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姓穆的,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怎麼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我堂堂媚宗門的宗主,所效力之人自然非比尋常,若是被你這麼一問便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你認爲可能麼?”
得知對方的身份後,狐媚便再也不打算動用那些妖媚的手段,因爲她很清楚,像穆將這樣的男人,單單隻靠媚術是無論如何都拿不下來的。
不過她心中倒也並不如何驚慌,雖說自己這次大意,陰溝裡翻了船,但她遇到的好歹也是一個成名多年的人物,更爲關鍵的是,對方明顯是清楚自己身份的,但凡知道胡老三的人,在對付自己的時候一定會有所顧忌,這點她心中很是篤定。若真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江湖小混混,意氣之下,反倒更有可能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來,但穆將絕不會。
果不其然,穆將沉思了半晌,突然吹出一聲嘹亮的口哨,很快,四周便閃出來三個勁裝漢子,在看到穆將後微微躬了躬身,穆將指着林詩韻說道:“將林小姐送回去,記得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帶着這個女人去見葉楓。”
來時的路上,林詩韻仍然一腦袋漿糊,望着車窗外飛掠倒退的樹木,她多少有些惆悵。雖然不知道蕭寒到底是幹什麼的,但她此刻心中已然清楚,蕭寒的身份定然不僅僅只是一箇中將的兒子那麼簡單。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從今天的情形來看,蕭寒的敵人很明顯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若是以後對方又要拿自己來要挾蕭寒,那該怎麼辦纔好?
在這瞬間,女子突然覺得難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