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對勁!
蕭寒在大殿中轉了好幾圈,終於確定這裡的佈局有問題。
從外面來看,這座大殿絕不止這點空間,雖說裡面光是牌位就擺了數十個,再加上那些異常巨大的石桌所佔的空間也不少,但蕭寒總覺得這座大殿中別有洞天。當初在監獄時,夫子所在的那間後院就是如此佈局,外人根本想不到在監獄的後面竟然還有那樣一道院子。
對於建築學他並沒有過多的涉獵,但也多少知道一些。這些利用光線、角度以及個人心理盲區所建造的建築物並不是很常見,一般人即便是感覺到有些奇怪,大多也不會深究。但蕭寒如今必須得找到一條出去的路,所以他不得不硬着頭皮鑽研,心中卻也不由的哀嘆,早知今日,當初就該跟着夫子多學一些。
拿出冼刃,哦,應該是夜冼,這纔是這把匕首的真正名字。在微弱的光線下,蕭寒一步步仔細查看,一個小時後,他頹然的嘆了口氣——自己如此仔細的尋找,即便是一隻螞蟻他也不曾放過,但殿中一切如常,並無什麼特殊的機關之類。難不成是自己推斷有誤?
擡腕看了看錶,仍是十一點四十五分。自進入這片綠洲以後,因爲受磁力的干擾,無論是手機還是手錶或是其他一些電子化的東西,全都停止了運行。月亮已經升起,他心中約莫估算了一下,現在差不多應是晚上十點多。從掉下來到現在,自己滴水未進,更兼用腦過度,這會兒竟有些頭暈。
坐在殿門外的臺階上,他多少有些無奈。人力有時盡,自己獨身陷入這裡,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座宮殿依山而建,四面全是懸崖,高就不用說了,關鍵是岩石過於光滑,蕭寒就算對自己的修爲再怎麼自負,也無法從這裡爬上去。如今看來,自己是被困住了,也不知道白狐他們怎樣,是否已經找到了出路,不過據他的瞭解,自己一日不曾出去,想來衆人也一定不會離開,想到這裡的蕭寒心中有些沉重。
月已中天,他枯坐良久,一籌莫展。不經意間回頭一瞥,卻發現大殿內似乎有了些不一樣的變化。原本因爲地勢關係,這裡光線一直都比較昏暗,很多時候他甚至需要用夜冼來照明,但現在,大殿中亮光大作,竟如白晝。
蕭寒心中大感驚奇,返身入殿,這才發覺殿內四周的屋頂上面,竟然鑲嵌着不少明晃晃的珠子,個個都有拳頭大小。當初夫子在給他講收藏的時候曾提到過夜明珠,不過據蕭寒的觀察,鑲嵌在殿內四周的這些珠子並非夜明珠,也不知道是何物所制。
先前他並不曾發覺這些,一來是因爲光線過於昏暗,二來這大殿太過巨大,屋頂距離地面極高,再者他的注意力幾乎全都集中在下面,竟然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這些珠子。
或者和角度有關,此時月亮正處於此殿的正上方,月光沿大殿正中的天窗照射而下,經過折射,這些珠子便都發出了光,竟然將大殿照的纖毫畢露,牆壁之上流光溢彩,很快,大殿的右牆壁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門,製作這道門的門框應該和大殿上方的這些珠子材質類似,因爲門框上面也在隱隱的發光,若非如此,蕭寒肯定也發覺不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朝着這道門走了過去,堪堪來到門前,纔看到門楣上寫着五個字“修身靜心堂”,下方是一行小字“歸座之路,修身而靜心。身強則力足,心靜則目明,修身靜心,此爲一要也。”
蕭寒撓撓頭,這話文部文白不白的,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歸座兩字他倒是看的清清楚楚,心說我又不打算繼承這勞什子的夜帝,既如此,這修身靜心堂不進也罷。
“你若想從這裡出去,重見天日,就必須歸座,而要歸座,修身靜心堂爲第一關……”
就在蕭寒猶豫的當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他霍然轉頭,卻發現那個身着黑衣的怪老頭就站在自己身後,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眼睛中卻有火焰般的光芒跳動。
“前輩究竟是什麼人?”
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身後而自己絲毫未查,雖然先前兩人已經有過一次交手,但這次蕭寒更加認定了對方的修爲遠在自己之上。這樣一個神秘莫測的陌生人,看其言語行爲竟是對自己頗爲熟悉,他到底是誰?和自己究竟有什麼淵源?
“你既已進入大殿,殿前的那方石碑想必是讀過了的,憑着你的頭腦,若是稍加猜想,應該不難得知我的身份。”
蕭寒略一沉吟,開口問道:“莫非你是便是當初閉關的大祭司?”
根據碑文記載,歷代夜帝都有五位長老和一位大祭司輔佐,當初蕭天龍歸座之事,不知何故竟殺了五長老,大祭司因爲閉關才躲過這一劫。如今存活在世上之人,除了這個神秘的祭司以外,好像也沒有別人。
“孺子可教!思維、反應果然出衆,不愧是夜帝的傳人。不錯,我正是大祭司。我姓蕭,名宇平,和夜帝一系一樣,大祭司也都是家族傳承,歷來每一位夜帝,都會有一位大祭司所輔佐。本來我所服務的對象應該是你父親蕭天龍,可自從他叛出神殿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但夜帝一脈並未就此斷絕,所以如今我所服務的對象自然又變成了你。”
“這麼說,歷代大祭司也全都是蕭姓之人?爲什麼碑文上沒有絲毫記載?”
“和夜帝相比,祭司一職則更爲神秘,不但肩負着夜帝一脈的傳承,更有監督之權利。所以非夜帝本人,誰也不會清楚族中誰纔是真正的大祭司……”
“族中?”
蕭寒有些疑惑,聽老頭蕭宇平的口氣,莫非這夜帝一系還有族人?那爲什麼這座大殿之中除了靈位,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當然,若非族中之人齊心協力,人海茫茫,我又上哪裡去尋找夜帝的遺脈?你莫非以爲我能找到你全是巧合不成?”
“那現在族人呢?他們在哪裡?”
“時候到了你自然會見面,但如今最主要並不是這個……”
“你是不是已經見過了白狐等人?”
“別打岔,現在歸座之路已經開啓,你必須一路闖關,最終拿到混沌變,只有這樣,你纔有資格成爲新一代的夜帝……放心吧,和你同來的那些人全都安然無恙,我已經告訴他們,讓其在外面等你,一旦你通過考驗,就能馬上和他們見面。”
“混沌變是個什麼東西?哎,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並不想成爲這個什麼夜帝啊,前輩你若是知道出去的路,麻煩告訴我一聲……”
“混賬,夜帝乃天授,你以爲想推就能推的?更何況,要想從這裡出去,就你現在這身手,即便是告訴了你出去的路,你也很難活着離開。歸座之路雖然艱辛,但對你的修爲卻有着莫大的好處。《九轉易心經》包羅萬象,結果被你練成了四不像,哼,無敵魔術手、飄渺七星步、七竅玲瓏心,蕭天龍妄自尊大,將這些東西歸結在一起,自創什麼《天龍訣》,當真是井底之蛙。
他當日叛逃,自以爲撕去了大部分經文,其實他所帶走的僅僅只是九轉易心經中很少的一部分,即便如此,想來他在江湖中也鮮有敵手了。
或者是因爲血脈受限,這部博大精深的經文也唯有夜帝的直系子孫才能夠完全修煉,旁人最多隻能習個皮毛,我這數十年來一直苦苦鑽研,其中有很多東西也都不得甚解。如今你父親失蹤,能夠完全修習這部九轉易心經的,也唯有你了……你肩負重任,豈可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被老頭子一番嚴批,蕭寒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從蕭宇平的話語中不難聽出,這老頭子至少也已活了差不多上百年,和這種老頑固講自由,那純屬腦殘。很多觀念都已深入到老人心裡,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扭轉的。
至於這勞什子的夜帝,蕭寒壓根就沒想着去繼承,僅僅只是山流龍首一職,他都百般推卻,更何況是這種延承了兩千多年的家族?反正自己這輩子不愁吃穿,弄那麼多名號幹嗎?
不過眼下這話還不能說的太死,不管怎麼說,自己要想出去,還非得藉助老頭子不可,如今不妨先假意答應,自己一旦脫身,那還不是天闊任鳥飛?
蕭寒早就能夠做到萬事從不流於面,儘管他心中抱着如此想法,但旁人卻根本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絲毫異樣。在聽到蕭寒爽快的答應了歸座一事之後,蕭宇平眼中光芒微閃,面上卻是浮出一絲笑容。
“我說前輩,這個混沌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還有,呃……拜託您能不能別笑了?您這不笑還好,一笑我就覺得毛骨悚然!”
“……”
事已至此,他再也沒有理由退卻,在老頭子目光的注視下,他推開牆上的這道門,徑直走了進去。甫一入內,眼前又是兩道門,左邊那扇上書“修身館”,右邊那扇上書“靜心觀”,蕭寒略一猶豫,朝着右邊那扇門走去。
他站在靜心觀這三個字下考慮了幾秒鐘,不得其意,心說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還不如光棍點,反正看這老頭暫時應該也不會害自己,不妨試試看再說。
這道房間並不大,蕭寒在推開房門後,首先看到的是屋子的正中央擺放着一張四角小桌,桌上燃着一支香,香頭剛剛被人點燃,此刻正嫋嫋的冒着如絲般的煙霧。除此而外,房間裡空空如也,竟是連一件擺設的傢俱也沒有。
小桌下面是一個蒲團,看樣子應該是供人打坐之用。既然這裡名叫靜心觀,想來定是和冥想入定有關,這樣想着,蕭寒盤膝坐在蒲團之上,剛一閉眼,腦中轟的一聲,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卻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地方——龍城軍區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