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終於結束了講述,葉嵐和蕭寒兩人卻聽得熱血沸騰,以一女子之身行此萬難之事,怎能不叫人欽佩?
“張大哥……那個,你怎麼會對血刃如此瞭解的?”
葉嵐問這句話的時候多少有些忐忑。
張三卻是笑了笑,神色間多少有些緬懷,更多的卻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惘然。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爲我也是從天佑孤兒院出來的……小時候我們三兄弟和龍家四兄妹關係還算不錯,但現在看來,她或許早已經不記得我了……”
“兄弟,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
休息的時候,葉嵐鬼鬼祟祟的湊近蕭寒,壓低了聲音問道。蕭寒被他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說對張三,你怎麼看?你相不相信他說的這些東西?”
蕭寒沒有回答,轉而問道:“你懷疑什麼?”
“有關龍四的一切,張三知道的竟然如此詳細,這一點本身就很蹊蹺。要知道,我歸藏門雖然算不上什麼大門派,但於消息一途卻非常靈通。今天張三說的這些連我家老爺子估計都不怎麼清楚,他又是從何得知的?
若說他了解龍四小時候的事倒也罷了,但偏偏這傢伙對龍姐小時候的事情絲毫不提,卻對她成人後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你難道不覺得奇怪?我甚至懷疑,他根本就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他說的一切都在騙咱們。”
“目的呢?”
蕭寒隨手撥弄了一下火堆,問道。
“目的?什麼目的?”
葉嵐有些莫名其妙。
“一個人無論說什麼樣的話做什麼樣的事,都會有一定的目的或者說動機。你說張三在騙我們,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爲什麼要騙咱們?對他有什麼好處?”
葉嵐張口結舌,他搓了搓手,有些尷尬的笑道:“這個我倒沒有多想。但不管怎麼說,我總覺得這個人的話中有太多不盡實的地方……”
蕭寒搖搖頭,說道:“每個人都有秘密,我們沒必要去過多的探究。即便是張三說的這些話全都是謊話又能如何?你要知道,有關龍姐的很多事都是你主動問起的,並不是他刻意告訴我們的,既然如此,你就要做好被騙的準備。
我始終覺得張三這個人並不是什麼壞人,但我一直不清楚他的目的……你熟知江湖中的很多奇聞軼事,我想問問,這其中消息最靈通的是哪個門派?”
“江湖中消息靈通的組織多了,機關門、鬆園、還有那個胖子所屬的練家、夏家、蘇家等等,但要說哪家最靈通,這個誰都說不清楚。各門各派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這種事誰又敢保證說自己所屬的勢力消息最靈?”
蕭寒本想通過這些來判斷張三的出處,但聽葉嵐這麼一說,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問題是白問了。想想也是,即便是有某個組織消息極爲靈通,但誰也不會笨的將這些四處宣揚。
……
……
兩天以後,他們抵達了一片開闊地帶。站在這裡朝下觀望,莽林之外的景色已經能夠清晰的浮現在視野所及之處,大家知道距離走出莽林的時間不遠了,心中便都開始興奮起來。這些年輕人或許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這次毅行途中會發生這麼多事,但此時此刻,他們心中卻多少有些自豪,不管是強撐還是別的什麼,能夠堅持到現在,他們有理由驕傲。這些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小姐,在經歷了這次毅行之後,想來對他們的心性一定會大有增益。
缺少食物,淡水也剩餘不多了,蘇洪冰大概統計了一下,發現晚飯都成問題。沒辦法,只有發動大家尋找食物和飲水。因爲一路上發生的事情,蘇洪冰不敢讓人單獨出去,至少也是三四人一組。
所謂食物,說穿了就是一些野物而已。這個時節山上根本沒有什麼野果,至於一些野菜和菌類,大多都是見所未見的東西,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毒,爲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嘗試了。
本來是安排蕭寒和另外兩個小夥子一組去尋找水源的,結果其中有一個傢伙走了沒幾步就肚子疼的厲害,無奈之下,蕭寒只得讓其中一人陪他回了營地,自己獨自前往。其實對他來說,一個人行動遠遠要比三個人一起來得快捷而且效率。
四下無人,蕭寒展開身形,若狸貓般在森林中穿行。他時不時的會停下腳步,蹲身觀察一番,然後振衣而起,轉眼間又會前行數十米的距離。
突然,他停下腳步,前方傳來一陣流水的聲音。
蕭寒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這兩天來,他們很少遇到淡水河流,聽聲音,前面應該是一條小河。
不出所料,這裡果然有一條暗河經過,因爲被雜草所籠罩,若非聽到聲音,誰都不會發現在這叢雜草下面竟然隱藏着一條小河。蘇洪冰在測試淡水的時候會用某個儀器來判斷水中有沒有毒,但蕭寒憑藉的是某種野獸般的本能。
判斷出這是純天然的淡水,他不再猶豫,剛想打開水壺,一種極度危險的信號瞬間傳入他的大腦,還不等大腦做出反應,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側了側身,一把****擦着他的耳邊刺過。
此刻正是他身心最爲放鬆的時候,更何況在這種森林中,除了大型猛獸外,沒人會想到這裡竟然隱藏着刺客。這個蒙着面的殺手選擇的時機非常好,而且出手陰狠狡詐。若非蕭寒有着先天性的警覺感,他早已喪身於這把軍刺之下。
蕭寒在躲開這致命的一擊後,身上不由的滲出了冷汗,剛纔自己如果反應稍稍慢上一絲,估計這把尖銳的軍刺已經刺入了他的後腦之中。刺客一擊不中,根本不和他再繼續糾纏,凌空倒翻,瞬間就遁入林中。等到蕭寒起身去追的時候,刺客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默然站立半晌,腦海中逐漸浮現出刺客的身影。這個人和當初在冰海時刺殺自己的並非同一人,蕭寒很快就做出了判斷。和當初那個刺客相比,這個人身手更強,出手也更加狠辣。在看到軍刺的瞬間,他立馬想起一個人,那個在河畔被自己救了的名叫水玲的女子,但蕭寒心中沒有半分把握刺客就是她。
殺手中,用軍刺做兵器的很少,一是不好藏匿,關鍵是這種兵器過於特殊,對於一個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殺手來說,選擇這樣的兵器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但這個殺手偏偏就這樣做了,只能說明此人對自己的身手有着超強的自信。
一擊不中立馬逃遁,同時也說明這個殺手有着非常良好的職業習慣。蕭寒如今修爲雖未大成,但很少有人能夠悄無聲息的貼近他百十米,這個刺客不但成功的來到他身後,還差點就得手了,不得不說,此人的隱匿功夫實在也是一流。
將水壺灌滿水,他沉默着往回走。期間還順手獵了兩隻兔子一隻山雞,等回到營地時,天色已經非常暗,蘇洪冰心中多少有些焦急,在看到蕭寒後他才鬆了口氣。
“沒出什麼事吧?”
葉嵐看蕭寒臉色有些不對,出聲問道。
蕭寒搖搖頭,裝作無意的看了一眼水玲所在的方向,發現女子此刻和國民少女聊得正歡,龍姐就在一旁閉目養神,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
刺客離開時的身影仍然留存在他的大腦之中,他將對面的水玲和頭腦中的影像細細比對,終於發現剛纔的那個殺手並不是水玲,最讓他有些震驚的是,直至此刻他仍不能確定這個刺客究竟是男是女。森林中還有一名身手絕對不弱的刺客存在,而且很顯然其目標就是自己。
蕭寒想破頭都想不明白,是什麼人要如此處心積慮的對付他。他自認爲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麼人,無論是上學還是上班,直到後來進入監獄,這期間,根本沒有人和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有能力有手段聘請如此高明的殺手,不用說,肯定不是一般人,在他所接觸的所有人當中,若說真對自己恨之入骨的,也唯有狼牙僱傭兵,但狼牙很早以前就被人滅了門,那隱藏在黑暗中,始終想着對自己發出致命一擊的人究竟是誰呢?
蕭寒不笨,他歷數了這些年的過往,發現無論怎麼看自己也都是一個普通人,所行之事也沒有一件驚世駭俗的,既如此,這些人還要針對自己,這個問題最終又繞回到了他的身世上面。
此時此刻,他心中已經能夠肯定蕭大鵬並非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他所接觸到的這些人,認識的這些人,基本全都和山流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那或者,自己的親生父親應該是山流中人也說不定。但此刻的他做夢都不會想到,夜帝和自己會有多麼大的關係。
接下來的這一路算得上是風平浪靜,除了山路極難走外,衆人沒有遇到過多的意外。四天以後,他們終於走出了這片莽林,再次回頭時,所有人的心境已經有了些許的不同。
從出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兩個月。大家相互之間都已經變得極爲熟稔,數十人相互擁抱,笑鬧追逐,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某種激動以及沉甸甸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