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型爲什麼會說墨簡救了他,答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和童慶對壘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一件事,即便是負了傷的童慶,他亦不是這隻怪獸的對手,若不是李天鷹和顧絕這兩個人出手,現在躺下的恐怕便是他了。
“是麼?”墨簡淡淡的應了聲,便一屁股坐在了微涼的水泥路面上,“可是我畢竟打破了你的原則。”
花型也隨即在墨簡身旁坐了下來,他看着足足矮自己一個頭得墨簡,哈哈一笑,道:“原則豈非是人定的,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是人定的東西,就總會有被打破的時候。”
不待墨簡說道,他便接着說道:“更何況,你豈非是爲了我纔會這麼做?”
墨簡沉思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在利用你?”
花型聞言再次一笑,道:“如果這也算是利用的話,我倒想被你多利用幾次。”
墨簡不禁莞爾一笑,道:“只可惜你快要走了。”
花型雙手撐地,仰頭望向深邃的夜空,不知作何表情的,淡淡說道:“就算我不在了,我們也還是朋友不是麼?”
“是。”墨簡淡淡的一笑,就算他們此生不再相見,只要他們還將對方看做是朋友,又有誰敢說他們不是。
那一夜他們聊的很久,當他們回到花火的宿舍時,李天鷹和顧絕已經醒了過來,他們傷得並不是很重,只不過顧絕的脖子歪了,而李天鷹的左肩也耷拉着,這樣的兩人,不禁讓墨簡和花型再次笑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當墨簡再次邁入校園的時候,便如他所料般的聽到了籃球隊再次陷入解散危機的消息,墨簡的計謀顯然是成功的,怪獸的倒下,不僅將暗門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也將籃球隊的那羣人,徹底的推下了絕望的深淵。
當人們從恐懼轉化至絕望時會發生什麼,答案顯而易見,只是短短的半天功夫,便已有37人退出籃球隊,這個數據是李天鷹統計的,只要是李天鷹統計過的數據向來都不會有錯,而這個數據所意味的也不只是籃球隊的垮臺,還意味着那隻怪獸的消亡。
而與此同時,大出衆人意料之外的是,暗門的成員居然也在這短短半天的功夫內,增加了數十人,而新進的成員,無一不是原籃球隊的成員。
而此時的童慶倒也沒有爲這些事而擔憂,只因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他從沉睡中甦醒的時候,已是響午時分。
昏昏沉沉的大腦隨即傳來了一陣炸裂的痛楚,與此同時,背部和大腿根部的痛楚也像潮水般不斷的襲來,這不禁讓強壯如怪獸般的他,都爲之發出一陣低沉的**。
當孫明拎着盒飯走進宿舍的時候,童慶正一臉煞白的坐在牀邊,孫明一愣之後,便快步走了過去。
“你醒了。”將手中盒飯放下的孫明,強扭出一絲笑容看向童慶,他知道童慶傷得並不重,只不過是頭部連續受創纔會陷入暫時性的昏迷,但他卻並不希望童慶早早的醒來,只因他了解童慶,一旦童慶醒來,便必定會被失敗的屈辱所折磨。
“我輸了?!”
孫明看着那張煞白的面容,沉默了好一會,才苦苦的笑了出來,“輸得並不只有你,而是我們。”
童慶聞言一怔,出神的看着對面雪白的牆壁,他此刻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就連他自己也無法說出,痛苦、屈辱、亦或是空洞。
“不可能!我不可能會輸!”巨大怒吼中,童慶全然不顧身上的痛楚,猛的站了起來,“我不會輸!我不會輸!你去把人都給我叫來,我現在就要去找他!”
看着臉色煞白,全身顫抖的童慶,孫明止不住一陣心酸,那個原本戰無不勝攻無不取被稱爲怪獸的童慶,現在就像是一個孱弱的稻草人般,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他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們不但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就在這半天的功夫裡,我們已沒有人了。”
“你TMD說什……”暴怒中的童慶在逼向孫明時,腳下一軟硬是跪在了地上,嘴中的話也隨之打斷。
“你沒事……”
“滾開!”童慶一揮手便推開了孫明,強撐着顫抖的雙腿,重新站了起來。
“你這又是何苦。”孫明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說道:“就算我們輸了,又能如何,我們還是可以快快樂樂做回自己,就算那幫人棄你而去又能如何,不論發生什麼我和強子他們還是會陪在你的身邊。”
“快樂?”童慶狀若瘋狂的大笑而來起來,“你TMD讓我怎麼快樂!”
半響的沉默後,童慶冷冷的盯着垂首不語的孫明,接着說道:“我要你現在就去找他,告訴他我想見他。”
孫明緩緩的擡起頭,咬牙說道:“你瘋了。”
童慶冷冷的說道:“我可以瘋,我甚至可以死,但是我絕不能輸,絕不能!”
孫明靜靜的看着童慶,半響才緩緩說道:“你已經輸了,而且連續輸給了他兩次,你絕不該再去找他,我也絕不會幫你再去找他。”
“好!”童慶惡狠狠的看着孫明,吼道:“你不去,我去!”說完童慶便搖晃的要向門外走去,卻不想被孫明一把將他拉住。
“滾開!”
孫明毫無懼意的看着那雙怒焰升騰的瞳孔,毅然說道:“我絕不會讓你去送死,絕不會!”
“我讓你滾開!”
童慶反手一巴掌揮了出去,也不知是孫明不相信童慶真的會對他動手,還是來不及反應,只聽‘啪’的一聲孫明的臉上着實的捱了這一下,但這卻並沒有使他放開緊拉住童慶衣衫的那隻手。
“放手!”微微一怔之後,童慶更爲憤怒的吼了出來。
就算是重傷後的怪獸依然是極具殺傷力的,孫明的嘴角緩緩的溢出一絲鮮血,他冷冷的看着童慶說道:“你變弱了。”
“你TMD說什麼!”雙目充血的童慶,他已經分不清站在眼前的到底是誰,只見他高高擡起巨大的拳頭重重的向孫明揮去。
呼嘯的風聲與震耳欲聾的怒吼中,拳頭帶着一股令人難以想象的力道不斷的擊打在孫明的身上,而此時的孫明就像暴風雨中的落葉般在無助搖曳着。
童慶流着冷汗看着搖搖欲墜卻依舊死死攥住自己衣角的孫明,再次吼道:“放手!”
孫明搖搖晃晃的站着,他看着雙瞳血紅的童慶,看着那個爲人恐懼的怪獸,嘶聲吼道:“你忘了我們爲什麼會在這裡……我們……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變的開始爭強鬥勝起來……你雖然輸了,但你卻絕不是一個人!”
童慶怒正的雙眼,看着孫明,看着陪伴在他身邊數年的好友,他想起了從前,想起了那個被人畏如怪物而使人遠離的少年,孤獨在此並不是一種感觸,而是一段歲月,一段沉澱於生命最初的歲月。
即便被人恐懼那個瘦小如猴子般的少年卻依舊在他的身邊徘徊,用他那老沉的幾乎可笑的口吻不停的說着些什麼,他不曾記得,或許就算他還記得那些無聊的話題,也不曾想起,但他卻漸漸的變了,從那個沉默寡言的怪物,變成了一個懂得享受友情與青春的少年。
那隻名爲孤獨的怪物又是何時潰滅的?朋友,那一羣各式各樣的少年是何時在他身邊聚集的?